唐寧看着許掌櫃,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唐妖精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
她在靈州待了十六年,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就來了京師?
早不到晚不到,正好挑了一個蘇媚和李天瀾都在的時間,世界上的事情哪有這麼巧?
他還沒有不要臉到覺得唐妖精是因爲許久不見他相思成疾特地趕來京師見他------如果不是這樣,紅袖閣中就一定出了叛徒。
一念及此,濃眉大眼的許掌櫃,在他眼中,立刻就變成了兩面三刀的間諜。
唐夭夭見唐寧怔在原地,雙手環胸看着他,問道:“你不會是想說,她是你的姐姐或者妹妹吧?”
這就是連實話也不準備讓人說了。
唐寧嘆了口氣,說道:“夭夭,這件事情,我慢慢和你解釋。”
唐夭夭臉色一紅,小聲道:“誰,誰讓你這麼叫我的?”
唐寧看着許掌櫃,說道:“許掌櫃,讓那位唐姑娘上來吧。”
許掌櫃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唐夭夭,向樓下走去。
唐夭夭怔了怔,疑惑道:“唐姑娘?”
唐水從樓下走上來,唐寧看着她,說道:“進來說。”
說完又看着唐夭夭,“先在外面等我一會。”
唐夭夭撇了撇嘴,看着兩人走進去,卻沒有再多問。她熟悉唐寧,知道他什麼時候是玩笑,什麼時候是認真。
唐寧關上房門,走到桌前,取出茶杯,倒了一杯茶水,說道:“坐。”
唐水坐下之後,擡起頭看着他,說道:“我來是想告訴你,那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
京師,陸府。
陸家是將門世家,世代忠良,歷經數代不衰,上一任家主乃是陳國戰功赫赫的軍神,爲陳國立下汗馬功勞,功勳卓著,現任家主也曾是陳國名將,如今雖邊境安穩,四面都無戰事,但陸氏一門威名猶在,陸家現任家主,便是當朝兵部尚書。
陸府,一座小院之中。
春寒猶在,一名中年男子卻赤裸着上身,單手舉起院中的石鎖,古銅色的皮膚上滿是汗珠。
他如此舉了數十下,才放下石鎖,立刻有下人送上衣服。
一名婦人哭哭啼啼的走過來,說道:“老爺,唐家欺人太甚,您要爲騰兒做主啊!”
中年男子舒展了一下身體,問道:“他醒了沒有?”
婦人抽泣道:“剛剛醒來。”
中年男子轉過身,一邊向房間裡面走去,一邊揮了揮手,說道:“既然醒了,就讓他來見我。”
不多時,陸騰揉了揉後頸,走到堂內,躬身道:“爹。”
中年男子抿了口茶,隨口問道:“昨天是爲了什麼?”
陸騰咬牙道:“他讓人打斷了徐壽的腿……”
“有證據嗎?”
陸騰怔了怔,說道:“劉裡和滇王世子都說……”
“他們說你就信?”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問道:“他們……,連陛下都沒有查出來的事情,他們已經查出來了?”
陸騰:“……”
中年男子搖了搖頭,說道:“你太讓我失望了,我陸鼎英明一世,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兒子……”
陸騰有些難以置信,問道:“爹,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騙我?”
中年男子看着他,問道:“你知道你錯在哪裡了嗎?”
陸騰此時已經反應過來,一臉羞愧,說道:“我不該衝動,不該聽信謠言……”
“錯!”陸鼎指着他,一臉失望的說道:“作爲我陸家男兒,居然連一個比你小的女人都打不過,老陸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
……
紅袖閣,唐寧抿了一口茶水,表情從始至終都十分平靜。
唐水低着頭,說道:“我知道你恨唐家,但請你別恨你娘,她的心裡很苦,她比所有人都苦……”
“我沒有恨她。”唐寧搖了搖頭,看着她說道:“從來都沒有。”
他甚至也不恨唐家,他只是和唐家有仇。
真正的唐寧已經死了,以前的事情他可以不追究,但唐家派殺手千里刺殺,害的李姑娘受傷,害的方小胖心靈受創暴瘦幾十斤,這筆賬,以後不可能不算。
唐水看着她,高興道:“你不恨她?”
“不恨。”唐寧搖了搖頭,他有爹孃,對於唐家那位命苦的小姐,並沒有什麼感情。
當然,無論如何,這具身體都是她給的,也算是唐寧欠她一份情,以後有機會他會還,但這份情,與唐家無關。
唐寧站起身,說道:“唐水姑娘,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就請回去吧。”
唐水從桌上拿起一物,問道:“這是你的嗎?”
唐寧不知道她拿他這條剛剛洗乾淨的髮帶幹什麼,疑惑了一瞬之後,點了點頭。
唐水看着他,問道:“我可以拿走它嗎?”
唐寧看着她,不知道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謝謝。”唐水沒有等他回答,將之收起來,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她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回過頭,說道:“我比你大,你不能叫我唐水,應該叫我姐,以後要記得。”
這一次,她還是沒有等唐寧回答,便乾脆的離開。
唐寧搖了搖頭,這位唐姑娘和唐夭夭一樣,都不太喜歡聽別人的意見。
他知道很多關於唐家的事情,也知道這位唐家大小姐,是唐家從外面撿回來的,兩個都和唐家沒有什麼關係的人,就更扯不上什麼關係了……
他搖了搖頭,走到左側的一堵牆旁邊。
目測了一下高度,他貼着牆壁,大聲道:“唐夭夭!”
嘩啦!
隔壁傳來一陣桌椅倒翻的聲音,不一會兒,就看到唐妖精一臉慍怒從外面走進來。
不過,她臉上的慍怒之色,在踏入房間的時候,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有些擔心的看着唐寧,問道:“你找到你的家人了?”
唐寧笑了笑,說道:“小意和小如纔是我的家人。”
唐夭夭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來什麼,眼中的擔憂更深。
許掌櫃站在門外,說道:“公子,又有人找。”
說完之後,他又補充了一句:“這次不是姑娘。”
唐寧和唐夭夭走下樓,看到昨天晚上見過的那位想要取他一條腿的消瘦青年站在那裡。
陸騰見唐寧下樓,大步走過來,躬身道:“兄臺,對不起,昨天是我沒有調查清楚,太過沖動,險些釀成大錯,真是對不起!”
唐寧昨天晚上就發現這位叫做陸騰的青年有些一根筋,現在看來,雖然他沒腦子了一點,但比那些滿腦子都是陰謀詭計的傢伙,還是要好一些。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欣賞這位昨天還想要取他一條腿的傢伙,唐寧不欲和他計較,揮了揮手,說道:“你走吧。”
陸騰看着他,挺直身板,說道:“昨夜我險些釀成大錯,今日特來請罪,兄臺要打要罵,陸騰絕不皺一下眉頭。”
唐寧再次揮手,說道:“我不打你,也不罵你,你走吧。”
唐夭夭走到一邊,問許掌櫃道:“他是誰?”
許掌櫃小聲說了幾句,唐夭夭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她走上前,說道:“他不想打,我替他打。”
陸騰看了看她,心中鬆了口氣,說道:“陸某皮糙肉厚,姑娘小心傷着了。”
蕭珏走到紅袖閣門口,陡然看到從裡面飛來一物,嚇了一跳,立刻躲開。
陸騰趴在街上,揉着胸口,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正常的暈紅,望向紅袖閣的目光,滿是恐懼。
哐啷!
紅袖閣內,潤王擡頭看了看那位漂亮姐姐,又低頭看了看他因爲驚嚇而掉在地上的碗,“哇”的一聲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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