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這貔貅與羅敷的事情有所牽扯?”
刑如意腦海中顯出羅敷的模樣來。羅敷身上,雖沾染了一些怨氣,可這樣的氣息,尋常凡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那麼一些。也因此,當狐狸施法讓她看見那團黑氣時,她並未有太大的反應。此時,聽見殷元的話,反而多想了一些。
“那位姓羅的姑娘與這貔貅經營的買賣有關。”殷元打了個哈欠,舒展了一下胳膊:“孃親若是好奇,不妨趁着去羅家的功夫仔細的看一看,興許也能摸清這裡頭的財路。”
“財路?是誰剛剛說的,這貔貅愛財走的是邪路。”刑如意瞧着殷元那一臉疲憊的模樣,心裡頭難免也有些心疼:“這一路沒少折騰吧?既你狐狸爹爹說了鹿大娘她很安全,你也就不必掛心了,趕緊回房休息。對了,晚飯之前,不許再偷偷的溜出去。”
“知道!知道!放心,在晚飯之前,孩兒絕對不會踏出房門一步,免得一不小心又撞破了孃親你與狐狸爹爹的好事。”殷元說着,朝自個兒的房間走去。走到一半時,又轉過身來,看着刑如意說了句:“孃親若是定下了去羅府的日子,記得告訴孩兒一聲。狐狸爹爹是個成年男子,就算使用法術,進出羅府還是有些不大方便。孩兒年紀小,又長得這麼招人喜歡,跟着孃親去,最是適合不過了。”
刑如意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是殷元在擔心自己。
當初遇見饕餮,便是麻煩一場,如今這小小的雲家集上又來了貔貅,看似與他們無關,卻偏偏又因爲羅敷的事情,將二者牽扯到一起,讓人不由懷疑,這貔貅所謂的營生也是旁人佈下的一個局。
狐狸雖會隱身,可若是使了法術,勢必也會引起那貔貅的注意,可若是讓刑如意自個兒去羅府走這一趟,父子兩個也不大放心。於是,由殷元陪同,就成了上上之選。想明白了這裡頭的事情,刑如意自是允諾了殷元的請求。
“本以爲,有個相公照看,已經是這天下難得的福氣,不曾想,我還福氣還能更大些。殷元他……竟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爲了那個可以照顧我的人。狐狸,怎麼辦?我好像哭。”
狐狸身體一熱,刑如意忙鬆了手。轉眼,狐狸又變成了人的模樣,只不過是沒有易容的樣子。
“好歹也是做人孃親的,怎麼動不動就想哭鼻子?”狐狸將刑如意輕攬入懷:“看在你還沒有嫁給我的份上,就允許你再哭一回。若是成了親,可真就成大人了,到時候再哭鼻子,會被笑話的。”
原本感動的想哭,可聽了狐狸這番話,刑如意卻禁不住嘴角上揚,眼角仍帶着一絲水光的握拳輕打了狐狸兩下:“討厭!人家好不容易纔醞釀出來的情緒,被你這一句話、兩句話的就給整沒了。你說,要怎麼賠償我?”
“娘子想要什麼賠償?”
狐狸的嗓音軟軟的,帶着一股似要催眠人的味道。刑如意俏臉兒一紅,瞬間雙側的臉頰也跟着微熱起來,她埋頭在狐狸胸前,伸出右手食指在他的胸前畫圈圈。
“夫君想要給如意什麼賠償?還是說,如意要的賠償,夫君都能給?”
“娘子要的賠償,爲夫自然盡力滿足!”狐狸一頓:“除了……”
“除了什麼?”
“除了娘子你要求爲夫與你圓房!”
狐狸低頭,將軟軟的嘴脣湊到刑如意的耳畔。溫熱的氣息,鑽進刑如意的耳朵裡,撩撥的她心頭越發的癢癢,可偏偏,這方纔還撩撥着她的人,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便快速的從她身旁移開,轉眼功夫就從院子裡移到了大門口。
“殷臣司,你混蛋!”
刑如意又羞又怒,看着狐狸那張俊俏的臉龐,簡直恨的牙癢癢。
“你故意的是不是?明知道,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你吃掉,你居然還敢逗我。有本事,你別跑,本娘子今天非要辦了你不可!”
“娘子火氣甚大,爲夫若是再留在這裡,難免引火自焚。嘖嘖,爲夫覺得還是暫時出去躲一躲的好。”狐狸說着,往後又退了一步:“天氣冷,那洗冷水浴的法子就莫要再用了。書房裡有琴,娘子不妨去彈奏一曲,也算是修身養性了。”
“你確定不與我圓房?”
“爲夫很確定!”
“你確定讓我去彈琴,修身養性?”
“那個……雖然娘子琴技不佳,一曲高山流水到了娘子手中猶如亂彈棉花,但爲夫這就出去了,就算娘子荼毒,也只是荼毒殷元而已。無妨!無妨!”
“殷臣司!”刑如意怒喊狐狸的名字,跟着擡腳,脫下一隻繡鞋,朝着狐狸就砸了過去:“你不氣我能死嗎?”
“娘子這隨意送鞋的毛病能改一改嗎?”狐狸接過鞋子,一個閃身,到了刑如意身旁,剛剛好扶住左右搖晃的她。等她站穩了之後,半蹲下去,親自爲她穿上了那隻繡鞋:“心中可舒坦些了?”
“不舒坦!”刑如意翹翹嘴巴。
“饕餮雖與莫須有達成了交易,但這貔貅未必就跟莫須有有所牽扯。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放心,一切有我。還有,你太過重情義,雖知道此事有蹊蹺,也知道不該涉及太深,但難免在行事的過程中,一不小心就將自己給陷了進去。羅敷雖是聽了常泰的話,才尋到這胭脂鋪裡來的,但你無須對她的事情負責。能幫就幫,能解就解。就算是你的常大哥,也一定希望你是以自己的安危爲重的。我剛剛說的這些,你可記清楚了?”
刑如意點點頭:“放心,羅敷的事情,我會盡量不讓自己去管太多。還有,我知道你剛剛的那番話是在故意逗我,你怕我想太多,想的自己都累了。可是狐狸,我也知道,你出門是爲了鹿大娘,你與殷元一樣,也有些不大放心。
答應我,就算萬不得已,你要與那貔貅出手,也一定要顧着自己。你雖是九尾狐狸,可那貔貅畢竟是上古神獸,論實力,怎麼也不會比那愛吃的饕餮差。狐狸,就當我求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來。你知道,我還等着你娶我呢。”
“還說不會讓自己想的太多。我只是擔心鹿大娘因爲追那隻貔貅迷了路,纔會去尋一尋她的。”狐狸又抱了抱刑如意:“放心,我會好好的。我還想看看,你是如何吃了我的。”
“臭狐狸!老是戲弄我!”刑如意說着,踮起腳尖,在狐狸溫柔似水的目光中,輕合了眼,然後準確無誤的含住他的脣瓣:“大餐吃不得,零嘴總可以賞一口吧。”
脣與脣之間的碰觸,頃刻間也燃起了狐狸胸中的那一團火,他反守爲攻,肆意的享受着屬於自己的美餐。刑如意只覺得腦袋暈乎乎的,身子不由控制的就軟了下來。等她再睜眼時,人已經到了牀榻上,狐狸俯身看着她,用指腹輕輕的揉了揉她紅腫的櫻脣:“如意,我等不及了。待到年後,你身體好些了,我們便在這雲家集成親吧!”
刑如意羞紅着臉,點了點頭,然後飛快的扯過棉被將自己藏在了裡頭。
“殷臣司,記得你剛剛說過的話,不許反悔,更不許耍無賴!”
狐狸啞然的笑了:“好!不反悔,也不耍無賴!你先小睡一會兒,晚飯等鹿大娘回來了再做。你也知道,她的廚藝比你強的多。”
“殷臣司!臭狐狸!這種曖昧的時刻,你還這麼打擊我。難不成,這就是你們青丘的爲夫之道?你信不信,若是日後鹿大娘不在,我就讓你顛勺子做飯!”
刑如意一氣,將被子拉開,腦袋露了出來,卻不曾防備的又被狐狸竊取了香吻一枚。
“顛勺子做飯,爲夫並不介意。爲夫介意的是你的鞋子。答應我,這丟鞋子的事情,衝着我一人來就好。”狐狸指了指刑如意的腳,“還記得在洛陽時,我與你說過的話嗎?這姑娘家的鞋子,是不能隨意就【送】的!”
“知道了!”刑如意推推狐狸,“快去快回,我等你!”
狐狸化作一縷白煙,自臥房中消失。刑如意則抱了雙腿,愣愣的看着那股白煙消失。
郊外,鹿大娘終於追上了那隻化身爲老乞丐的貔貅,當她伸手去抓貔貅的衣裳時,貔貅下意識的進行了閃躲。轉身時,眼角的餘光瞥見鹿大娘腳步不穩,頃刻間就有可能向前摔去,一個長臂將其扯了回來。
四目相對,鹿大娘眼中帶着的是些許憤恨,而貔貅則是一副欲閃欲躲的模樣,恨不得即刻就從鹿大娘的眼前消失。
“老東西,終於肯露頭了?這幾百年來,你躲我躲的也很辛苦吧?”
貔貅見鹿大娘無礙,有些不捨的鬆開了自己的手。
“這幾百年,你過的都好嗎?”
“託你的福,我過的很好!”鹿大娘恨恨的瞪了貔貅一眼:“若非當年你急於逃走,我都不知道,我遇見的那個竟是傳說中的神獸貔貅。”
“我——”貔貅嗓子一卡,錯開了鹿大娘的眼睛:“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有意也好,無意也罷,這些都與我無關。我今日來追你,也並非是對你這老東西有什麼念想,而是向你討回你從我這裡拿走的東西。”鹿大娘說着,便要去掏貔貅的心:“老東西,將我的心,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