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宴會,是山口葉子的生日晚宴,想都不用想他肯定會出席,她本就不喜歡那樣喧囂熱鬧的場合,再加上跟山口葉子還有他之間的那些尷尬,她就委婉的拒絕了。
山口葉子語氣有些遲疑地問她,
“希藍姐,你不來……是不是還在因爲那天早晨的事情生我的氣?我知道那天早上我太沖動了,可是我……”
山口葉子提起那天早晨的事讓希藍渾身難受,就像有一根魚刺哽在喉裡,咽不下去卻又吐不出來,就連忙開口打斷她,
“山口小姐,別說了,我真的是身體有些不太舒服……”
是她跟人家的未婚夫*被捉在先,她甩自己一耳光也是理所應當的吧,她自嘲地勾起嘴角,她有什麼資格生氣?
山口葉子嬌嗔的聲音又透過話筒傳來,
“希藍姐,我可是把你當好姐姐看的,既然你不生我的氣那就來參加好不好?我這裡可是有大把跟你年齡相仿的優秀男人等着介紹給你哦!”
山口葉子說的誠意十足,還刻意加重了年齡相仿那四個字,希藍心口重重痛了一下,還沒等她開口說什麼,山口葉子又急急說,
“哎呀,宴會是在今晚,這麼倉促你是不是還有準備禮服?不過沒關係,我馬上派人給你送過去!”
“我有禮服,但是……”
希藍嘆了口氣看了一眼衣櫃裡掛着的那件純白飄逸的禮服,她不知道山口葉子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邀請她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拒絕了,就只好答應了下來。
那件白色禮服,就是那位搶走她那副藍色袖釦的人特意爲她量身定做的,他的名字叫做卡萊爾,卡萊爾是近幾年國際時裝設計界最炙手可熱的一位年輕新秀,他的設計以充滿戲劇性及狂野魅力而出名,而他的人也如此。
他有一頭金黃的短髮,典型的歐美人的那種五官深邃輪廓鮮明的面孔,高大的身材,再加上從事服裝設計行業,穿衣打扮上也氣場十足,在人羣中顯得卓然不羣。
那次搶了她的袖釦之後,他非要送她一件禮服作爲答謝,她禮貌的拒絕了,她並不想用自己的設計去交換些什麼,但是他卻不依不饒,在她們入住的酒店堵了她好幾天,最後黑澤瞳也勸她趕緊答應吧。
卡萊爾從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欣賞,看她的眼神也總是飽含着濃烈的情感,她當然也能看得出來,但她心底一直有種直覺,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
禮服設計好之後她試穿過一次給卡萊爾看,卡萊爾眼中當時的驚豔和癡狂讓她到現在想起來都心悸,自己還沒來得及細細端詳就匆匆跑進試衣間換了下來。
本來以爲她不會再穿這件衣服了,可是今天山口葉子又非要邀請她去參加宴會,現在出去買已經來不及了,她也不想穿山口葉子送的,總覺得有種施捨的感覺。
純正的白色,昂貴的材質,精緻而又合體的剪裁,搖曳的下襬,將她溫婉清新的氣質襯托的淋漓盡致,看得出來卡萊爾在這件衣服上所下的心血,絲毫不少於她爲那副藍色袖釦所付出的。
她化了個清新的妝容,雖說她平日裡不弄這些,但是畢竟身在富貴人家,偶爾參加一些宴會還是有必要學習這些的,不過她沒有做頭髮,就那樣讓它們柔順的披在肩頭,這樣纔跟身上簡單的白裙相配。
換上禮服之後她站在鏡子前看了看,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嘆了口氣,她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精緻的盒子,裡面是他上次送她的那套綠色幸運草的首飾,她帶到日本來是想着找個合適的時機還給他,沒想到今天她竟然不得不戴上。
畢竟她平日裡簡單慣了,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首飾,如今爲了襯托這身白裙她也只好戴這套首飾了,不過,戴了之後就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吧。
四片葉子串聯在一起拼湊成美麗的花瓣,青翠的綠色襯托的她膚若凝脂,雪白無暇,使得有些沉靜的她呈現出了濃郁的盎然生機,耳墜,項鍊,手鍊,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有些驚訝的捂住了嘴。
久保田太太在外面敲門,說是來接她的人到了,她挑了雙高跟鞋急急匆匆左搖右晃的就出了門,久保田太太的眼底滿滿的也全是驚豔,外面來接她的男人更是驚得站在那兒忘了跟她打招呼。
她有些尷尬地輕聲咳嗽了一下,那人這纔回神連忙笑着上前自我介紹着,
“美麗的女神,我是葉子的堂哥,我叫山口次郎,很高興認識你!”
山口次郎雖然長得一表人才,但是他眼底不經意間劃過的那絲貪.婪讓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就艱難地扯開嘴角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山口次郎殷勤地替她打開車門,她猶豫着坐進了車裡,她有些後悔將自己打扮成這樣了。一路上山口次郎不停的跟她說這說那,她都以日語不太好聽不懂爲藉口搪塞了過去,只盼能快點到達宴會的地點。
當希藍挽着山口次郎的胳膊進入會場的時候,裡見夕琰正端着酒杯站在一羣人中神色冷落地聽他們聊着,山口葉子還在後臺裝扮自己,大部分時間他都不說話,只是偶爾點點頭勾勾嘴角算是附和一下。
門口處傳來一陣喧譁,他意興闌珊地順着衆人的視線回頭望了過去,終日面無表情的臉上劃過一絲驚豔之後隨即又佈滿了冰冷的寒霜。
他知道山口葉子今晚還邀請了她,他也知道身爲顧二少的女兒,出席這樣的場合穿着打扮並不會太遜色,卻沒想到她竟然驚爲天人。
她就那樣遠遠的緩步走來,嘴角帶着微微拘謹卻又致命吸引人的淺笑,一襲白裙包裹着她窈窕的身姿,飄逸清新的如同九天仙子下凡,剎那間就攫住了在場的衆人的心魂,也包括他。
周圍男人們的歡呼還有她身旁的那個山口次郎讓他的臉色愈發的冷冽,銳利的星眸不動聲色的盯着她,她把自己打扮成這副樣子,難道是要引起會場大亂嗎?
希藍渾身僵硬的被山口次郎帶着走着,以前在國內她很少參加這樣的宴會,大部分時間都是海瀾去,偶爾她倆一起出席,海瀾總是打扮的很中性充當她的男伴,如今身旁是這麼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她難免渾身僵硬。
尤其是一擡眼又看到那個男人正滿臉陰沉地盯着她看,她愈發的雙腿發軟,而更讓她恨不得昏過去的是,山口次郎竟然帶着她往他那裡走去,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覺得他在生氣。
她不安的低下頭走着,後來她又一想,她也沒礙着他什麼啊,在這些人眼淚他們就是陌生人,她也沒打擾到他跟他的未婚妻,她穿的也挺得體的,他在氣什麼?一路上她就這樣出神的想着,腳下一不小心崴了一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往旁邊崴去。
山口次郎正在那兒跟旁邊的人打着招呼說笑着,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她要摔倒了,就見一道黑影大步跨了過來大手一揮撐住了倒向一邊的她,希藍驚喘不已的同時聽到他彎腰湊近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哪裡買的衣服?真難看!”
她頓時氣憤地擡眼瞪着他,她這一路走來每個人都在贊她的禮服漂亮氣質,就他說難看,他瞥了她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離去。
燈光瞬間暗去,有悠揚的小提琴聲從四周響起,不一會兒一束光暈打在二樓的樓梯處,山口葉子一手挽着自己的父親,一手挽着裡見夕琰出現在那光暈底下,衆人一陣歡呼,燈光也漸漸明亮了起來,希藍看着緩緩走來的三人,輕輕閉了閉眼。
太過於耀眼的一對璧人,太過於炫目的燈光,太過於熱烈的祝福讓她眼前有些眩暈。後面他們的那些致辭她失神的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只聽到結婚這兩個字,他們似乎在談論他的婚期……
有侍者端着紅酒從眼前經過,她抓起一杯仰頭就喝了下去,旁邊的山口次郎見狀又端過一杯來繼續勸她,眼底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的笑。
希藍知道自己酒量有限所以並沒有多喝,這點理智她還是有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山口葉子已經巧笑嫣兮地挽着他的胳膊來到了她面前,在驚豔的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酸溜溜的開口,
“希藍姐,你今天真漂亮——”
故作平靜的視線在瞥到她身上戴的那套首飾時頓時怔在了那裡,希藍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然後問她,
“山口小姐,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