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離不認識付施婕,卻認識付施婕身邊的男人,一看到黑司曜他就一陣心痛,未昔就是爲了這種人渣纔會坐牢,鄙夷地笑着,“有緣的何止你們,我和某位渣男貌似也挺有緣。
所有人都聽得出來牧離在罵黑司曜,反倒是當事人面無表情,沒作迴應,目光始終定在鍾未昔的臉上。
“未昔,我們走。”牧離連帶的對付施婕也沒好印象,挽着鍾未昔快步走開了。
付施婕目光從他們身上拉開,轉頭微笑,“未昔的男朋友好象對你有意見,你們以前認識?”
黑司曜不置可否,指着門口,“走吧,我送你去機場。”
爲了晉遠暗帳的事他專門到法國見隋青,並沒有帶付施婕同行的計劃,是她悄悄跟着坐下一趟飛機過來,說是看完今天的秀就回國。
一直到坐進車裡,牧離的心都沒靜下來,他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走近黑司曜的時候能感覺到強大的氣場。
氣場這種東西在他們圈不少見,卻不是說想有就有的,有很多大腕有錢有勢,走出來沒氣場,所以不是金錢財富勢力這些東西堆積起來的。
他不得不承認,有些男人就算不靠外貌,不說話,光往那裡一站也能吸引人目光,這就是氣場。
女人天生愛幻想和憧憬,她們憧憬愛情,喜歡一切美好又強大的東西,包括這樣的男人。
黑司曜就是這樣的男人。
他仔細看過黑司曜,論貌他不輸他,偏偏少了這個氣場。
他們所住的大酒店在最繁華的街道,一到夜晚城市燈光盡燃,沒有一處不是熙熙攘攘。
這就是國際化大都市,在鍾未昔眼中城市與城市真的沒什麼區別,要比起來她更喜歡挑燈鎮,安靜平和,一到傍晚各家門前的紅色燈籠都會亮起來。這些城市的喧鬧早不適合她。
牧離從離開發佈會現場電話就沒停過,晚飯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吃完無聲地起身回了房間,一個人站在窗前看燈火。
眼前的景緻讓她的心裡空落落的,一點睡意都沒有。
翻出隨身帶的書,看了一半發現肚子餓了,房間裡沒吃的,出去看能不能買點。
在附近漢堡店給牧離打電話問他要不要吃漢堡,顯示正在通話中,她買了兩隻打包帶回來。
房門口佇立着一個身影,她定晴一看,立刻愣住。
黑司曜斜靠在牆壁上,臉色陰沉地看着她。
她以爲自己在做夢,眨了兩下眼,真的是黑司曜,一臉陰晴不定的看着她。
“他不適合你。”
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她不想問,鍾未昔有一剎那的憤怒,很想朝他吼,他不適合你適合嗎?
但是她剋制住了,沒應他,打開房門,一隻手臂橫攔在她面前,居高臨下俯視她,“鍾未昔,我調查過了,他的身家背景不乾淨,你跟了他以後沒好日子過。”
“謝謝關心,這是我自己的事。”她擡眼與他對視,已經儘量與他客氣說話。
“你不相信?你以爲我在污衊他?”黑司曜的眸光深邃犀利,他是嚴肅的,緊緊地盯着她,彷彿要她馬上離開江牧離,越遠越好。
“我沒這樣說,我想進去休息,麻煩讓讓好嗎?”鍾未昔又餓又累,不想和他浪費時間,她看得出來他在抑制怒氣,只是不懂他在氣什麼。
又來了,她又是這樣一副無精打采的語氣,他就那麼讓她提不起勁來,連說個話都要有氣無力嗎?
黑司曜臉上升起一股冷寒的氣息,眼睛裡射出弒人的光芒,向她逼近,“鍾未昔,我是說真的,你寧可和他那樣的人在一起,也不要和我說上幾句話,這不公平。”
鍾未昔直挺挺地站着,她本來想控制自己不要和他多糾纏下去,但是他不能這樣傷人,全盤去否認,她極力控制自己依然沒有控制住,冷冷地看着他說,“公平?你要什麼公平?黑司曜,你不要再糾纏下去了,我和你之間早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言。還有,牧離他是我朋友,請不要用他那樣的人來形容我朋友,因爲不管他的過去和背景,論爲人處事,你與他沒有可比性。你有野心,胸中有一把最高位的椅子,他沒有,你可以不擇手段一個個犧牲掉身邊的人,去得到你想要的,而且你永遠不懂得反省,他不會。真的,你們倆沒有一丁點的可比性。”
黑司曜的心瞬間一沉,瞬間毫無徵兆地跌進萬丈深淵,就這樣被她推了進去,頓時覺得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
“你說我寧願和他在一起,不和你說幾句話,這更沒有可比性。”鍾未昔每吐一個字血似乎就從身體往上涌,快沒力氣往下說,但不說出來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她低頭調整着呼吸,“我已經能忘掉你了,忘掉過去,忘掉仇恨,你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我就那麼好欺負嗎?你說你不相信我不恨你,那我告訴你,一開始我是恨的,但是我知道這樣不對,恨你又怎麼樣,時間一樣不能倒回,我怕我會永遠活地過去,會因仇恨而瘋掉,所以開始流浪,我覺得這個方式真好。我用一年的時間流浪把仇恨慢慢散掉,等我完全靜下心來想好好安定的時候,你又出現了,你是怎麼對我的?你有老婆,爲
什麼要來招惹我?”
她疲憊的嗓音彷彿蒼老無比,黑司曜無法想象她經歷了一年的流浪,光是想想就如凌遲一般疼痛,那一年她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她身上沒有錢,吃什麼?垃圾嗎?也沒水洗澡,沒水喝,她住哪兒?
“就這樣算了行嗎?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放過大家。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沒有誰欠誰,也沒有誰恨誰,更沒有誰原諒誰。就象回到小時候吧,只是初識,見到面打個招呼,行嗎?”
行嗎?他也問自己行嗎?鍾未昔的臉近在咫尺,卻模糊得厲害,他看不清,什麼都看不清,唯一能感覺到的就是她的痛,還有他的痛。
“你懷孕了嗎?”他聽到自己求證,“是不是你懷了我的孩子,所以你……”
“黑司曜,你可以再無恥一些嗎?我已經忘了,爲什麼你要強迫我想起你的禽獸行爲?這樣是不是能更傷我一些?”鍾未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笑的,她滿臉的肌肉拉扯得好痛,撕得她快要痛哭出聲,“我的身體這些年沒用了,虛着呢,懷不上。我看付施婕肚子顯出來了,她應該懷了,你不怕你打下來的江山以後沒有繼承人。”
胸口如炸開一個大洞,痛得他想要彎腰到下去,這一刻他恨自己,恨自己爲什麼要眼睜睜看着她進監獄,一定還可以想出別的辦法,不一定非要讓她坐兩年牢。
“我一看到你就噁心,想吐你明白嗎?你的出現時時在提醒我,我當年愛錯了人,我瞎了眼。你走吧,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鍾未昔背過身去,她怕眼淚掉出來,不是傷心,只是回憶太苦,她是人,有七情六慾忍不住想要落淚。
黑司曜痛得快昏過去,可是有一句話他聽得很清楚,不僅清楚還在他心裡炸彈一樣爆炸開來。
她說愛錯了人,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四年前她就愛上他了嗎?
她一直愛着他是嗎?不是他單方面愛着她,原來她早就愛着他,是這個意思嗎?
眼中佈滿水霧,他哆嗦着去握她的手,冰冷的小手使他震顫了一下,“你什麼時候愛過我?我沒聽你說過,你再講一次。”
“現在講這些有什麼意思?”鍾未昔無力地搖着頭,“現在已經沒有了,我心死了,燒成灰葬在墳墓裡,我是個活死人。我認命,真的認命了!”
黑司曜不知道該怎麼樣熬過這個天大的認知,他從來不知道四年前她進監獄的時候是帶着一顆愛他的心,那時候她不愛說話,凡事逆來順受,他以爲她和自己在一起怕他,原來是愛,她愛他。
哈哈!他想仰面大笑,黑司曜,瞧瞧你做了什麼事,你把一個愛你的女人親手送進了監獄。
這種沉重的打擊對於她一個十九歲的花季少女來說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她被自己最愛的人背叛,背後捅了一刀,意味着她心如刀攪,意味着她在監獄裡生不如死。
黑司曜,你不應該這麼快死,你該死一萬次,一億次。
他在空曠的六星級酒店走廊裡大汗淋漓,痛不欲生,他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
她的告白打斷了他所有的計劃,他已經決定放手。
在此之前他想調查一下江牧離的身家背景,這樣他就可以放心地看着她幸福,可是調查之下他坐不住了,江牧離與他沒有什麼兩樣,都不會給她帶來幸福。
她應該適合一個身家清白的人家,不應該再吃苦,再被人瞧不起。她需要呵護,需要關愛,需要溫暖,需要一個視她如珍寶的男人。
他要提醒她,並有責任替她找到幸福。
至於他這種人,沒有資格再染指她,他會親自向她下跪謝罪。
然而,命運又一次戲弄了他,她居然一直愛着他。
此章爲大轉折,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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