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打了,不要再打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徵哥死了上上下下的兄弟都很難過,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葉林掙扎幾下,撐不起身來,四肢跟癱瘓一樣倒在地上。
“是嗎?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幫你洗脫罪名?”黑司曜轉過臉去,冷峻的面孔一沉,“繼續。”
鄒逸臉上的笑殘忍噬血之極,揪住葉林的頭髮道,“咱有的是時間和你耗,這麼多人今晚只在這裡侍候你一個!葉林,你他媽的真該感到榮幸,這輩子沒白活!”
“逸哥……”葉林求饒的話還沒說完,鄒逸后里的刑具就刺下來,又是一陣皮肉飛濺,慘不忍睹。
葉林痛苦地在地上翻滾着呻/吟着,鄒逸扎得極巧妙,盡數落在他的兩條腿上,所以葉林能清醒地感覺到劇疼。
葉林的嘴硬顯然沒有放在黑司曜眼裡,他料到會這樣,忽然笑出聲來,“忘了告訴你件事,你妹妹死了,你父親也死了,你的那筆錢也不會拿到了。”
“不可能!”葉林大喝一聲。
黑司曜的眼神慵懶無比,擡手又將一疊資料甩到葉林面前,“有照片爲證,你不會天真地以爲這是經過PS加工過的……”
“不可能!”葉林盯着橫七豎八的照片,上面都是他的親人,五花大綁,嘴上封着膠帶,死狀極慘。
黑司曜敲了敲桌面,“這種手法你該熟悉的,人都是裝在麻袋,上面墜了石頭扔進大海的,要不是我們的人連夜打撈,恐怕你連他們的屍首都見不到。”
葉林閉上眼睛,滿是後悔和驚恐,他太瞭解這個手法,是黑宗朔一慣的手段——斬草除根。
“是不是阿仁對你說,你只要把消息透露給他,他們就會給你一筆錢,讓你們一家人遠走高飛。”
事到如今,葉林沒有再扛下去的必要,點點頭,“是,我錯了,阿仁騙我說只要我幹了這一票,他就給我一千萬,讓我妹妹和我爸一起出國享清福。我爸年紀大了,身體不好,我妹妹成績好,就是沒有機會出國留學,這對於我們一家人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鬼迷心竅之下答應下。”艱難地在地上爬,拖出一道血痕,“老大,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下次不敢了,我要找黑宗朔和阿仁報仇,那兩個狗孃養的,他們騙我!他們敢騙我!”
黑司曜緩緩向前傾身,“你出賣我,害死了午徵和一幫兄弟,你要我怎麼饒了你?馬興一直很欣賞你,你本來可以受到賞識,可是你偏偏要做一條狗!”
“老大,老大,大哥,大哥……”葉林一面向黑司曜求饒,一面向馬興求饒,“再給我一次機會,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馬興站起來,一腳踢向葉林,“你他媽吃裡爬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老大,有沒有想我過?這時候你來求饒,管個屁用!去死,你他媽的去死!”
等到馬興打累了,黑司曜從抽屜裡摸出一把M15式將軍手槍,丟到葉林面前,“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自行了斷,我會吩咐下去,留你個全屍,在你們老家山上挑塊風水好的地方,讓你們一家人團聚。”
他要他自行了斷。
葉林愣住了,媽的,姓黑的沒一個是好東西,黑宗朔殺了他的妹妹和父親,他兒子也要他的命!
橫豎都是一個死字。
葉林的雙腿鮮血淋漓,差不多廢掉了,兩隻手上也到處是外翻的皮肉,一點點向前爬。
手勾到那把槍,葉林的臉上出現一陣陰狠的神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一把抱住鄒逸的腿,鄒逸跌倒在地,黑森森的槍口抵在了鄒逸的太陽穴上。
黑司曜緊跟着站起來,葉林全身顫抖,架着鄒逸瘋狂大叫着,“去給我準備一艘快艇,別以爲我的眼睛被矇住了,耳朵被塞了就什麼也聽不見,我有鼻子可以聞得到海風的味道。快去,給我準備,不然我一槍崩了他!”
“你走不出去!”黑司曜看向葉林廢掉的雙腿,驟然笑得開懷,“葉林,所有人都知道我從不接受別人的威脅,你該知道的。”
“黑司曜,狗雜種,別逼我!你的好兄弟午徵死了,現在輪到鄒逸,我死了不要緊,臨死還拉個墊背的,值!”
“不如這樣,你放了鄒逸,我做你的人質。”黑司曜面不改色走過去,站在一米遠的距離。
黑司曜越靠近,葉林就越緊張,他極熟悉黑家男人的作風,心狠手辣,表裡不一,黑司曜和他老子沒什麼差別,都是一路貨色,口口聲聲說什麼最重兄弟情義,全是假的,都是用來騙那些替他們賣命的人,可騙不了他葉林。
想到這點,葉林架住鄒逸後退,靠在牆壁上喘氣,嘶吼着,“不要過來,黑司曜,你他媽的不要過來!”
“我不過來你怎麼殺了我,你不就是想殺了我嗎?”黑司曜連眼睛都在笑,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安危。
鄒逸不能不管,“大哥,別管我,七哥是他害死的,殺了他!殺了他!”
“你他媽住口!”葉林吼叫着,控制不住情緒,扣動手裡的扳機,“你把老子腿廢了,老子要你的命來償還!”
“咯噠!”空槍的聲音,所有人都愣住了,槍裡沒子彈。
鄒逸恐懼萬分,睜大眼睛看着黑司曜慢慢從口袋裡摸出槍,“沒腦子就是沒腦子,剛纔我說過,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不懂得珍惜,我也沒辦法——”
話音剛落,葉林眉心中槍,眼睛惶恐中睜大,腦袋撞在牆上,發出“咚”的悶響,然後整個人軟下去,整個室內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
鄒逸扶着牆從地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大哥,還好你留了一手,要我說直接把這小子斃了,媽的!”
鄒逸往地上吐着口水,搶奪過黑司曜手裡的槍,對着死去的葉林連開數槍,隨着槍響,葉林身上的血洞在增多,身體隨之劇烈抽搐。
“這小子的妹妹和爸爸該怎麼辦?”馬興踢了一腳沒了氣息的葉林,轉頭問黑司曜。
黑司曜臉上的殺機畢現,“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我給過他機會,是他不屑一顧,全拿去喂狗——”
最後一個字剛吐出來,門外傳來一聲響,黑司曜警覺,奔出去。
幽暗的石壁走廊上,鍾未昔面如土色靠在門對面的牆壁上,深度恐懼中的眼睛直直盯着門內的情景,那一大堆血跡,死狀悽慘的葉林,以及殺得雙眼赤紅,奔出來的男人。
這不是她的曜哥哥,他是個殺人犯,劊子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不是她的曜哥哥……
“該死的,誰讓她在外面!”黑司曜咆哮起來,守在門口的兩名手下嚇到惶恐之極,哆嗦着彙報,“對不起,老大,她是您第一個帶上島的女人,應該很重要,我……我們以爲……”
“滾!”黑司曜沒有耐性聽解釋,他們該死,竟然讓昔昔在門外聽了這麼久。
他不喜歡看到她此時的樣子,好象他是怪獸,伸手要去扶她,她避如蛇蠍般閃開。
“昔昔。”
眼中的暴戾退去,手上的血腥味卻未散,他進一步,她退一步,他進兩步,她退兩步,沿着牆壁向後躲,不停地躲。
“昔昔。”他的聲音中滲了嘆息,“到我這兒來,乖。”
她搖頭,那個人的慘死讓她心有餘悸,這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曜哥哥,她認識的曜哥哥說過的,答應過的,他會退出的。
可是,他剛剛做了什麼?
爲什麼他要那麼折磨那個人,就算他要殺,爲什麼要在殺之前玩那麼多花樣?
反覆折磨一個人,難道他就能從中得到無上的快樂嗎?
“昔昔,沒事了,來,到我這兒來,乖!”他快走幾步捉到她,把小臉直接往懷裡按,腳步匆忙向前走,用眼神示意馬興和鄒逸趕緊收拾乾淨。
“乖,沒事了……”黑司曜攬她回房間的途中,依舊溫柔的聲音,卻透着不容置疑。
腳步一踏回臥室,鍾未昔終於哭出聲來,放棄了去問他原因,身體軟下去,小手緊緊揪住他的手臂。
眼淚掉進他的手背上,蔓延到彼此的衣物裡,她不是沒聽到他們講話的內容,不是沒聽到午徵是誰害死的,不是沒聽到他們黑道上無情的殺戮與冷血。
她弄不明白的是,非得要殺人嗎?
黑司曜沒有爭辯什麼,什麼話也沒說,在她面前背過身去,手臂往她膝蓋後帶,她人往他身上一趴,整個人被他背起來,大步走向大牀。
鍾未昔簡直分不清哪個纔是他,她想掙扎,想下去,忽然想到雖然他輕輕鬆鬆用一隻手揹她,一旦她掙扎的結果,難免碰到那隻還沒有活過來的左手。
莊遲一再交待過的,不能有任何閃失。
絕望、失控、害怕、疼痛、糾結……
鍾未昔分不清此時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當他要把她放在牀沿時,她下意識緊抱住他的脖子,不肯下去。
在她面前他向來沒有辦法,停了兩秒,慢慢直起身,將她仍背在背上,她的眼淚掉進他背上的襯衣裡,濡溼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