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看出來了。”鍾未昔索性直接問了,“笛子,你對莊遲的影響怎麼樣?什麼時候發現的?”
“我又不傻,在國外的時候也不乏追求者。”何尤笛輕輕嘆了口氣,眯眼看着遠處的海景,“可是你也知道,我以前犯了多大的錯,我哥哥的死有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我哥也不會死,也不會害得你身陷險境,說到底都是我的花癡造成的。”
“笛子,誰沒有個年輕的時候,我早就不記得了,也不怪你,相信你哥哥泉下有知也會和我一樣。我們都希望你能走出來,你這些年一直在自責,既然過去了,大家都不計較了,不如你也放下吧。莊遲他雖然是醫生,可他和黑習堯不一樣,你不能一朝怕蛇咬,就十年怕井繩,莊遲他是無辜的。”
“我明白,只不過這是我心裡的一道坎,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避得開,上次我跟你說過的,我有心理陰影。”
鍾未昔現在是弄糊塗了,“那你對莊遲是……”
“再看看吧,我覺得莊大哥他人不錯,我只能說看看,看能不能有感覺,我單身也太久了,有時候一個人下班回家也希望能有個人說說話。”
“你能這樣想就最好了,別到最後弄成剩女,沒人要。”鍾未昔故意刺激笛子。
何尤笛的性子變得再怎麼沉穩,這時候被取笑也忍不住了,“你還有時間笑我,先顧好你自己吧,小心你的曜哥哥不要你。”
“那正好,省下你的喜酒錢。”
鍾未昔和何尤笛說說笑笑,心情舒暢很多,兩個人聊了很久纔回去。
估計摸着曜哥哥應該醒了,鍾未昔進去往牀上一看,哪裡還有他的影子,一摸被窩沒有熱氣,說明他離開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黑大哥會去哪兒?”何尤笛轉頭問鍾未昔。
鍾未昔搖頭,沒有急着出去找他,而是動手把凌亂掀開的被子仔細整理好,疊整齊。
“笛子,我問你一個問題,爲什麼你不怕他們?”
何尤笛愣了愣,才意識到鍾未昔想問什麼,“怎麼說呢,這種事要看你怎麼想了,這個世界何謂對何謂錯,有什麼標準來區分?黑大哥他們雖然靠的是武力和拳頭搶到的一切,但是他們也有他們的無奈。從人類有意識以來,擺在面前的第一位是生存,活下去纔會考慮其它。如果連活下去都無法完成,談什麼教育,談什麼其它?”
鍾未昔笑了笑,又何嘗不知道這些道理。
在流浪的兩年裡,她滲透了很多道理,也看穿了很多,其實對於這一點她心裡早已清楚,只不過因爲午徵的再一次不幸而猶豫動搖了。
這說明她還沒有真正做到把自己的感情收放自如,實際上要真是做到了,她也不會和曜哥哥在一起,不會不顧一切和他共擔下面的風雨。
孤掌難鳴,同是女人,現在笛子也這樣說,好象給她虛弱的信念一個強有力的力量。
“笛子,你變了很多。”
何尤笛白了她一眼,“還說我呢,你不也一樣,我都差不多不認識你了,以前的鐘未昔也不是這樣,不愛說話,縮在角落裡像個需要人保護的小雞,我一看到你呀,自然而然就想要做老母雞護着你,現在好了,終於有個老鷹肯把你保護起來,我也算放下了一樁心事。”
鍾未昔再一次忍不住笑了,“不知道曜哥哥聽到你用老鷹來形容他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何尤笛搖着頭思考,“黑大哥啊,我除了看他長年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還沒看到過他有其它表情,下次一定要試試。”
“不用下次,我看你一會就能看到,他現在會經常笑。”
“是嘛?那我可得見識見識。走,找他去!”何尤笛拉起鍾未昔的手跑出臥室。
“笛子,他可能在和莊遲他們談事情,我們不要打擾他們了。”鍾未昔不肯下去,被何尤笛幾乎是硬拉着跑出去。
“這有什麼,他們男人要是在談事情的話,候肅肯定會站在門外,到時候我們就到下面去轉轉,等他們談完事再說。”
走廊長而彎曲,笛子不熟悉地形,繞來繞去繞不出去,還是鍾未昔充當嚮導才繞到樓下去。
沿途遇到巡邏的人都是手持衝鋒槍,看到她們畢恭畢敬,一點沒有阻擋的意思。
走了幾層樓梯,漸漸來到地下室,由石徹而成,走廊上亮着昏暗的壁燈,候肅的身影果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和另外兩個手持衝鋒槍的黑衣人站在一間房門前。
“他們在裡面嗎?”鍾未昔問的小心翼翼。
候肅沒料到她們能找到這裡,眼露驚愕,隨即點頭,伸手要攔她們。
鍾未昔先說話了,“我們沒有想要進去,那不打擾了,我們到下面的沙灘轉轉,又不太認識路,能不能派個人帶路?”
這個好辦,候肅掏出對講機,馬上有個機警的黑衣人過來,帶着她們在陰暗的地下走廊兜兜轉轉,眼前有亮光投過來,走出去外面便是一大片金黃的沙灘。
重要會議一般設在書房,這一次改在地下室主要原因是這裡是槍室,平常老七最喜歡待的地
方就是這裡。
當大哥召集他們在這裡集合時,每個人心裡都咯噔一下,可當他們進來後大哥面朝左手邊第七支槍靶很久沒有說話。
他們人人知道那是午徵練槍的槍靶。
肖鷹、洪塵雖然不在了,當時設計這裡的時候,大哥給他們也留了槍靶的位置,從大哥到老八,一個一個,依序排開,儘管第二個,第四個從來都是空着。
現在大哥這樣一言不發,面朝着午徵的槍靶站着,他們已經冥冥之中預感到了什麼。
每個人都沒有說話,每個人心中都無比難受,隱隱中猜到了結果。
不知靜了多久,鄒逸哽咽着開口,“大哥,是不是有七哥的消息?反正早晚都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