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未昔笑得很淡,不以爲然,“哥,愛情不是需要犧牲來成全的,你犧牲了潘拉姐,陷害了曜哥哥,你以爲我和你就有可能嗎?該醒的人是你。爲什麼我和你不可以,其實你說的不對,我們根本就不可以,因爲我們是同姓,我們都姓鍾,我們是堂兄妹,就算在古代也是不能被接受的。哥,我和你的骨子裡躺着同樣的血,我們是近親,我是你妹妹,你最疼愛的妹妹……”
“住口!住口!住口!”鍾涵炎不接受這個稱呼,他不接受,不接受,“可以的,我們可以結婚的,誰敢說不可以?人擋我殺人,佛擋我殺佛……”那把拿在他手裡的匕首在空中胡亂比劃着。
眼看他的情緒失控,鍾未昔不敢再刺激,但頭皮被他扯得實在是疼,抽噎着小聲說,“哥,疼,放手好嗎?昔昔疼。”
連她自己可能都沒注意,這語氣,這楚楚可憐的神情,這眸中一點晶瑩的淚光,像極了從前懦弱的鐘未昔,像極了鍾涵炎記憶中那個時刻需要他保護,去呵護的鐘未昔。別說是放手了,就算是他要把天上的星得摘下來也絕對馬上去做。
頭髮被慢慢放開,鍾未昔揉着發痛的後腦,小聲地抽着氣。
“昔昔,疼不疼?哥哥不是故意的。”鍾涵炎手中的刀垂下去,露出滿臉柔和,大手撫摸着她的頭,替她揉着後腦,似乎從前那個溫柔陽光的哥哥又回來了。
鍾未昔始終安靜地看着他,輕輕搖頭,她現在不敢再刺激他了,一會面部猙獰,一會又和煦如風,哥哥看上去有一點不正常。
舔舔脣,鍾未昔小心翼翼地說,“哥,我口渴,倒杯水給我喝好嗎?”家裡很久不住人,哪裡來的熱水,她這樣說主要是想支開鍾涵炎,只要一會就好。
鍾涵炎一聽,馬上有所動作,“好,你在這裡等着啊,哥哥馬上去給你倒。”
鍾未昔此刻站在原地不動,看着他走出去,趕緊走到書桌前,面朝着門口的方向,背在背後的手按下了錄音機。
這部錄音機是她以前上學時學英語用的,記憶中好象裡面有電池,不過這麼久沒用,不知道還有沒有電,手機早在醫院沒電了,現在只能冒險試一試。
剛一按下,鍾涵炎突然出現在房間門口,眼睛裡有笑,“昔昔,家裡很久不住人,沒有開水,這樣你忍忍,待一會兒走的時候在路上我給你買。”
“喔,好。”抿緊了脣,她的心臟還在劇烈跳動着,這樣緊張的情緒讓人窒息,頭腦裡在盤算着怎樣打開話題,在錄音裡留下證據。
“你怎麼了這是?滿頭大汗的……”鍾涵炎哄小孩子的語氣,捏住袖子要來給鍾未昔擦汗。
她低頭努力笑,“沒有關係的,哥,可能是剛纔跑上來的時候有點熱。”
“爲什麼我不熱呢?”鍾涵炎輕笑,“未昔,你不知道嗎?從小你一撒謊,你的嘴脣右邊就會不由自主地越抿越緊。”
鍾未昔只覺得胸口一陣發悶,一時閉口。
“昔昔,跟哥哥走好不好?他能給你的除了死亡和災難還會有什麼?沒錯,他是有錢,可他那些錢你不覺得髒嗎?你要過好日子我理解,從小我就發誓要一輩子保護你,現在哥哥存了一大筆錢,有一千萬,足我們過一輩子的。”
這不是一個好話題,鍾未昔聰明的選擇了沒接話,沉默。
鍾涵炎奇怪,“你不好奇嗎?我有這麼多錢?或是你在他那裡見過了比這一千萬要多很多……”
“沒有,哥,我沒有見過這麼多錢,他在我面前也從來不提這個,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有多少。”
實際上曜哥哥曾經毫無保留地和她提過光熾闇一年就能淨賺多少,只是在這個時候,哥哥一個勁拿曜哥哥做比較,她不能再刺激哥哥了。
冷靜,一定要冷靜,越是在這種關鍵時刻越需要冷靜,曜哥哥還在牢裡,等着她去救,她一定要套到話,把殺死潘拉姐的真相套出來。
“不過……”她使勁拉大嘴角,深吸了口氣,馬上改了口,“哥,你說得對,他的那些錢就算再多也不乾淨,不象哥哥,這些年爲了我,一直在努力,我很開心。”
“你知道就好。”鍾涵炎得意洋洋,“這說明,我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昔昔,你知不知道,爲了你我什麼都肯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和你在一起。這套房子鍾未染向我要過很多次,我都沒給,我知道這裡有你很多回憶,我捨不得給別人,它是你的,永遠屬於你的。”
“可是我有一點不明白,這房子我爸爸怎麼會給你媽媽,他活着的時候最疼愛的是我姐姐啊?”
“鍾未染想都不要想!”一提到這個他有些惱怒,暴喝着打斷,開始煩躁地在屋裡走來走去,“虧他還是一個人民警察,滿仁義道德,對於自己的兩個女兒卻完全沒有做到。不單沒有做到,他還變本加厲,你和鍾未染小時候他是怎麼對你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向來先是送到你姐姐手裡,等鍾未染挑剩下的纔是你的。他帶鍾未染出去吃好的,被我撞見過好幾次。我質問過他,同樣是他的女兒爲什麼要區別對待,他不僅不理我,還以長輩的身份把我教訓了一頓。他以爲他是什麼?
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披着人民警察外衣的禽獸,就是這樣的人,他還升職,還當什麼刑警隊隊長,我呸!在我眼裡他就是個滿嘴仁義道德的衣冠禽獸,不,他連禽獸都不如!倚老賣老,就會拿長輩的身份來壓我,禽獸!”
知道快接近問題的核心,鍾未昔狀似無意的提起,“所以我爸的死……”
鍾涵炎猛然大吼起來,臉上盡是譏笑和陰森,“他活該!他那麼對你,我恨之入骨,所以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