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有人在唱歌,要說唱真是擡舉了,說嚎還差不多,直往耳朵裡灌,把人腦子弄得嗡嗡響。
賭錢的不幹了,粗着嗓子叫,“嚎什麼嚎,他媽的害得老子賭錢,再嚎老子剁了你!”
那唱歌的可不管,嚎得更大聲了,於是起鬨的,罵的,笑的全揍一塊兒。懶
鍾未昔被人故意推到佟冠楠懷裡還沒緩過神,這聲音的巨浪就一下子往頭腦上衝,她頓時覺得胃裡一陣難受,真想趕快逃離這裡。
“喝點什麼?”佟冠楠發現自己移不開眼睛,小小的蒼白臉蛋尖尖的,一雙烏黑清秀的眼睛格外大而亮,流瀉在肩上的烏黑長髮映着黑眼珠,睫毛濃密而纖長,眨呀眨,一路眨到他心坎裡去了,停在那裡不動了,就那樣不動不動。
鍾未昔擡眼看着他手裡的酒,小聲略顯拘謹而緊張,“果、果汁。”
這是個水一樣純淨柔順的女孩子,就應該被人捧着呵護,遮擋風雨,小心翼翼護在懷裡。佟冠楠盯着她呆看了好久,直到果汁上來,她低頭拿起杯子,粉粉的小嘴包裹住吸管,每吸一下似乎帶着致命的魔力。
佟冠楠身不由己地一把摟住她的肩,鍾未昔感覺到右肩上一沉,整個人一哆嗦,再張皇地對上佟冠楠越來越近的臉,嚇得忙去推人,“你要……做什麼?”
她的力量小得可憐,完全不能阻止佟冠楠的動作,被他得逞了。蟲
那沾了酒精的陌生脣一貼上來,鍾未昔眼淚唰就下來了,佟冠楠可管不了這麼多,他瘋了,中了魔,嘴裡倒是會說甜言蜜語,“鍾未昔,你乖,我親一口,就一口。我發誓就一口,我不會傷害你的,我要對你一輩子好,只對你一個人好,做我的女人好嗎?”
鍾未昔抖個不停,佟冠楠抖得比她還厲害,與其說她是他喜歡的女人,不如說她是他一個未完成的夢,他佟冠楠有生之年還能嚐到愛情的滋味,這比他打下多少地盤,分得多少貨,賺多少錢還要來得快樂!
聽不到有人在扯嗓子鬼哭狼嚎。
聽不到賭錢的吆喝、怒罵。
聽不到划拳喝酒的笑鬧、瘋狂。
聽不到聲音,空氣好象停止了流動。
緊緊地蜷縮着,推不開強迫她的人,只能這樣,好像一隻被人扔到鍋裡煮的蝦米一樣在死前慢慢的,慢慢地把身子蜷起來,兩隻手臂微弱地頂在胸口,做最後的掙扎抵抗。
在這個炎熱的夏天,大廳裡的冷氣開得再強也抵擋不住這麼多人擠在一塊兒的熱氣。
佟冠楠吻上心儀已久的女孩,可他很快感覺到她在發抖,滿臉滿額的冷汗,就在這怔忡間,眼前有閃光燈閃過。
“咔嚓!”
負責今天拍照的兄弟蹲在他們面前,“大哥大嫂好恩愛,再拍一張。”
佟冠楠一心撲在懷裡的鐘未昔身上,忙托起垂低下去的下巴,摸到一手的淚水。
心就往下沉,沉到冰冷的河底,包裹着他的聲音,聲音就變得緊繃了,“你是病了,還是討厭我的吻?”
鍾未昔慢慢睜開眼睛,迷茫地定格在佟冠楠身上。
他的眼中焦急,又有着惱怒,她不懂,她纔是被強迫的人,爲什麼他會有這種表情。
黑司曜欺負她,佟冠楠也來欺負她,爲什麼他們每個人都在欺負她,她就那麼卑微渺小嗎?
誰都可以來欺負她,她還不能反抗,不能有任何的動作,這是什麼霸王條款?
她是一葉浮萍,被撥到哪裡,撥到哪個人的地盤上,就得受哪個人的欺辱嗎?
“嗚……”嘶啞的聲音像枯井裡倒灌進去的寒風,紮在心尖上。
真他媽疼,佟冠楠把手從她下巴上縮回去,他已經看明白了,這個女孩不喜歡他,他才吻了她一下她就哭成這樣,哭得傷心,好象死了親人。
這不是他以前交往過的任何一個女孩,一開始都是先矜持一番,被他碰會掉眼淚,他心裡一清二楚,那些女孩都是裝的,因爲男人他媽的就喜歡這種調調。
喜歡女人柔柔的,弱不禁風,那會激起男人潛在的保護欲,會愛你愛得發瘋,願意爲你做任何事。
這是夜總會裡那些女孩對客人們慣用的手法,這就是爲什麼他的生意自上週開張以來場場爆滿,賺了個盆滿鉢滿。
鍾未昔不一樣,她真的不一樣,她與那些風塵女孩一點不同,她不是裝的,這是她的真性子,所以他輕易愛上了她,愛得發了狂。
此刻,不管她提出什麼條件,哪怕要他的命,他也會毫不猶豫,雙手奉上。
於是,他用自己都感覺不到的溫柔聲音問,“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茫然地盯着他忽變的臉,鍾未昔不敢說話,又不得不試試,“我想走……想回家。”
“老大,蛋糕還沒切呢。”老子發覺這裡不對,早跑過來了,聽到這裡趕緊提醒,怕老大忘了。
大蛋糕一擡來可把兄弟們肚子裡的饞蟲全勾出來了,正眼巴巴就等着呢。
其實在他看來啊,最期待的就是老大了,爲了這個什麼切蛋糕的西洋儀式,老大可是親自跑遍了整座城,到最好的一家西餐廳請的西點師,並且全程監督,盯着每個步驟,才做出了這四層大蛋糕。
佟冠楠盯着浸在淚水中的嬌顏,向前靠了靠,在她耳邊一字一句地說,“今天是我魯莽,慢慢來,我有的是時間等你接受我!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女人!”
……
鍾未昔走後,黑子還不明白,“老大,蛋糕怎麼辦?”
都準備好了,到時候由大哥大嫂同時切蛋糕,有兄弟說這在西方叫什麼甜蜜,他是粗人一個,不懂這些東西。
他只知道這輩子要跟着老大,以老大的幸福爲自己的幸福,老大的高興爲自己的高興,這會兒老大不開心,全是因爲大嫂走了。他想不通,大哥盼了一天才盼來的大嫂,怎麼一轉眼又讓人家走了呢。女人哭怕什麼,習慣就好,大哥連砍人都不怕,還怕大嫂哭?
最重要的是,沒了大嫂,大哥的生日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