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片灰暗,像是暴風雨來臨前夕,有泥土的味道散發在空氣裡,聞着生澀的很。
顧承歡輕輕地給了文青荷一個擁抱。
語氣淡淡,卻格外堅決認真,“好朋友,我從來不後悔認識你,也從來不後悔把你從那一場感情中揪出來,更不後悔讓你認識了小煥,每人心中都有一個美好的夢,我更願意把這個夢做下去,所以你不要攔我,也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從來不覺得那些同甘共苦有多麼偉大,反倒覺得有點兒僑情,可是人們都很矯情,所以你就更要留下來,你要在這兒好好地等着小煥,無論最後結果是什麼,好好照顧他。”
“承歡。”文青荷紅了眼眶,緊緊地抱住她。
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更不知道自己做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一個是她愛的男人,一個是她一輩子的好朋友,如今他們有了難,她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青荷,那些人你不瞭解,畢竟我都同他們打過交道,多少還是熟悉一些的,讓我去吧。”
“可是……承歡,我答應小煥會一直陪着你,不會讓你去冒險的。”文青荷拼命地搖着頭,那些人是什麼人?
毒梟,殺人不眨眼,在他們的眼裡,怎麼會有人命的珍貴呢?
更何況,顧承歡得罪了他們。
“青荷。”承歡無奈,“這樣拖下去,我爸媽只能是更加危險,放心吧,如果你真想幫我,就去‘夜色’找東方飛揚,讓他找到陸深,然後把我的事情告訴他,他會想辦法的,但是,一定不要告訴蘇魅。”
“爲什麼?”文青荷不解。
“蘇魅就要做手術了。”蘇魅的情況文青荷也有了解,知道希望不大,爲什麼上天要所有的痛苦都強加在一個人的身上,老天爺,太殘忍了。
“好了,時間不早了,青荷,記住我說的話,我現在必須要去了。”
“承歡……”
顧承歡對着文青荷點點頭,然後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優格。
優格大樓下,顧承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一眼這個車水馬龍的世界,這是一個多麼美好的世界,可是總有像是蛆蟲一樣存在的人們,他們以另一種方式活着,活的也很好,甚至比普通人更加快意。
他們更適合生活在古代,也許只是生錯了年代。
高樓聳立,擡起眼,天邊的雲霞正豔,撥開了一片雲霧,像是美麗的煙火,卻總是無法掩蓋此刻灰白的天空,陰天的事實。
優格前臺的小姐仍嚮往常一樣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顧承歡納悶兒的是,楚澤出事以後,爲什麼沒有人把優格收購,也許優格正是楚澤捲土重來的資本,是她大意了,那時竟然把這事兒忘了。
因果錯亂,果然!
優格的頂樓,有楚澤的辦公室,還有一間休息室。
顧承歡直奔了休息室去,在門口被兩個黑衣大漢攔住。
“顧承歡小姐,對嗎?我們要搜身。”
“憑什麼?”她仰起頭,明知道自己此刻害怕的不得了,渾身都在顫抖,腳落在地上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可是聲音裡卻沒有一絲的顫抖,她知道自己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也許經過那
麼多事情以後,她的心裡素質被鍛鍊的很強大,或者說,她向來就有淡定的資本。
“顧小姐,別爲難我們,否則你也別想好過。”兩位大漢並不買賬,一臉的凶神惡煞。
顧承歡知道自己細胳膊擰不過粗大腿,只好軟了聲音,“你們是男人,難道要給我搜身嗎?出了事兒,你們擔待得起嗎?”
“這……”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顧小姐,楚爺並未讓我們禮待你,所以,得罪了。”
說完,就要上手搜她的身,顧承歡心思一轉,連忙抱住頭,啊的一聲,“非禮啊!”
砰地一聲,兩個大漢身後的門被踹開,楚澤一臉陰沉的走出來。
仍是那身白衣,仍是那張陰柔俊美的臉,冷若毒舌的眼睛還有那頭長髮。
這個男人似乎不曾有過怎樣的狼狽,強勢的存在,比之顏秉睿更甚,卻屈居他之下,讓人捉摸不透。
顧承歡尷尬的拿下雙手,楚澤那雙眼睛一下子就把她看透了,人都說做戲做全套,可是她真的做不下去了。
“我來了,我不讓他們搜身,他們是男的,我是女的,我要最起碼的尊重。”顧承歡擡眼看着楚澤,一臉的冷漠。
楚澤冷冽的扯了扯嘴角,諷笑道:“你還真以爲自己是棵菜呢?”
“我爸媽在哪兒?”
楚澤推開門,走了進去,顧承歡連忙跟上。
“你以爲我那麼傻,顧承歡,你報警了吧?”
“我沒有。”
“沒有?”楚澤回過頭,輕蔑的看着她,“你沒報警,那是什麼?”
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一個檯筆記本電腦正監視着西城的那些廢舊工廠。
顧承歡心下一驚,是顧美煥?
“這不是我做的。”
顧承歡擡起頭,“我來了,楚澤,如果你真的要我的一條命,那我就以命換命,放了我爸媽。”
“你倒是想的挺美。”
“那你到底要怎麼樣?”
“你知道上一次爲什麼我會被你們暗算嗎?顧承歡,我從來都沒偶告訴過你,你很像我的妹妹,尤其你那雙眼睛,和她一樣乾淨,但是你得眼睛裡比她多了很多東西,那是聰明,一個聰明的女人……。”
“呵呵,聰明的女人,通常不是紅顏禍水,就是紅顏薄命,你認爲你是哪一種?”
顧承歡自嘲的笑了笑,“紅顏禍水?你愛你妹妹,卻沒有對我動心思,可見我是算不上這個了,紅顏薄命?沒有人不惜命,可是我這條命,由得了自己嗎?”
她說的無疑是實話,楚澤倒是有些意外,他臉色微臣,眼裡有暴風雨般的怒意侵襲,愛?
他最恨別人跟他提愛這個字。
因爲他這一生,都註定與這個字無緣了。
楚澤忽然陰險邪惡的看向顧承歡,然後邁開腳,一步一步走向她。
顧承歡臉色一白,下意識後退一步,卻不想楚澤根本不給她機會,修長的手用力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被人扼住呼吸,顧承歡臉色頓時憋得通紅,在他那毒蛇一般的眸子下,她無處可逃。
胸腔裡的空氣不夠,呼吸不過來,耳畔開始嗡嗡的響着,眼
前也越來越模糊,楚澤的臉龐已經看不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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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歡感覺自己的血液在慢慢地凝固,一點兒一點兒……阻礙住。
那種又悶又堵的感覺讓她的精神在崩潰的邊緣,像是空氣驀地被人抽空,無法呼吸,無法生存……
她的雙手由最初用力的撲騰漸漸地緩慢下來,然後無力的垂在身側,楚澤扭曲着一張臉,手上青筋暴起,生生的要把眼前的女人掐死!
忽然,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打破了這種幾欲窒息的氣氛,楚澤手上一鬆,顧承歡整個人就落在了地上,癱成了一灘泥,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氣,依然覺得不夠,怎麼都吸不夠。
從來沒有覺得不能呼吸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以爲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空氣,然而,當所有的空氣都被掠奪,才發現不能呼吸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想死不能,卻不得痛快……
“喂。”楚澤轉身不耐煩的接起電話,電話那端是顏秉睿。
“澤,如何了?”
“我,抱歉!”
“你對她做了什麼?”顏秉睿聽出他語氣裡的不對勁兒,還有電話那端那急促的呼吸。
“楚澤,你膽子太大了,我讓你看好她,沒讓你對她做別的。”
“我沒有,我就是讓她嘗一嘗無法呼吸的痛苦,那種感覺,呵呵呵,很痛苦吧?哈哈哈!”
“夠了,我警告你,不許再動她。”啪嗒,顏秉睿掛了電話。
楚澤收了線,看着地上的顧承歡,然後坐到一旁的白色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顧承歡,不能呼吸的感覺是什麼樣,是不是很痛苦?”
“可是這算得了什麼?你知道嗎,那些吸毒的人,毒癮犯了的時候,比這痛苦千百遍,可你知道他們爲什麼要去吸毒嗎?”
“就是因爲你們,就是因爲世界上多了你們這種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都活不下去了,只能吸毒,麻痹自己。”
楚澤說着,從一旁的茶几上拿出一個鐵盒子,打開,裡面是一袋兒袋兒白粉。
他取出一隻注射劑,站起來,緩緩走到她的身邊。
顧承歡驚恐的瞪大了眼睛,搖着頭往後退,臉色慘白,不要,她不要。
“不要……不要!”
可是楚澤就像是喪心病狂的惡魔一般,她越害怕,他就越高興,越興奮,他要看着這個女人是如何在他的面前,求着他給她吃好東西,哈哈哈!!!
“啊——!”
伴隨着一聲絕望的尖叫,整個世界似乎都沉寂下來,只聽見,噗通——噗通——噗通!
顧承歡拼命地呼吸着,臉色早已血色全無。
她渾身無力的躺在地板上,頭頂上是雪白的天花板,耳邊什麼聲音都沒有,整個房間裡,空蕩蕩的。
一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過去了。
楚澤不在,不知道去了哪裡。
顧承歡慘烈的笑出了聲,“呵呵……呵呵……”
沒死,留下了一條命,她該慶幸嗎?
這樣,生不如死了。
許久過後,她從地上爬起來,找到了鏡子,看着鏡子裡那個像是鬼一般的女人,絕望的勾起脣角,嘲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