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兩個人坐在車裡,氣氛有些低沉。
“承歡,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蘇魅淡淡的說道。
顧承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什麼傻話,以後有的是機會,蘇魅,我不會放棄,我更不允許你自己放棄,昨天你睡着的時候,媽來過來了,我們的復婚的事情,媽沒有反對。”
蘇魅揉了揉眉心,“復婚?承歡,我沒有答應。”
“蘇魅,你不覺得你很自私嗎?憑什麼再招惹了我之後,你就拍拍屁股走人,死是很解脫,可是你要我們活着的人怎麼辦?一直以來,我們都不肯承認,其實我們彼此是有對方的對嗎?”
“蘇魅,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知道就夠了,我一直以爲我知道就夠了,可事實不是,我貪心了,我真的貪心了,我想我的後半生有你陪着,我不想孤孤單單一個人,我也不想管你手術成功的機會有多大,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輕易放棄,那麼多的事情,你都沒有放棄過,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放棄這些呢?”
“蘇魅,作爲一個男人要負責任!”
顧承歡滔滔不絕,說了一堆的話,沒有給蘇魅喘息的機會,蘇魅緊皺眉頭,卻只能是更加無奈,他能如何呢?他做錯了嗎?
不,他沒錯。
揉着自己的太陽穴,蘇魅挽起自己的袖口,然後擡眼看向顧承歡。
“承歡,也許你說的一切都很有道理,你把我想象的那麼偉大,可是我真的沒那麼偉大,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我錯了,我錯在一開始就不該娶妻,我們沒有孩子是很值得慶幸的一件事,如果有了,我卻不能盡到該盡的責任,那纔是最大的遺憾。”
“所以呢,所以你想說什麼?你是想說讓我找一個對我好的男人嫁了,然後給他生孩子做飯,蘇魅,這就是你想的嗎?”
蘇魅沉默半晌,擡起一雙鳳眸,無比認真,“是,我就是這麼想的。”
顧承歡心中驟然一痛,死死的咬住下脣,忍住眼淚,冷笑了笑。
“如果這是你想的,我如你願。”
啪的打開車門,只是猶豫了那麼剎那,顧承歡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拎包走人。
蘇魅就那樣坐在車裡,一身黑色的休閒裝,仍是氣度不凡,高貴冷魅的蘇少,卻偏偏渾身包裹了一種無端的寂寞和憂傷。
他也不想這樣的,可是他真的不知道結果會是如何,與其讓她親眼面臨一場死亡,不如讓她傷心一場離去。
看着顧承歡遠去的背影,蘇魅深深地閉上眼睛,一片沉痛。
如果,愛情裡,多一些自私的話,可能我們都不會那麼難過,可是真愛,偏偏都是無私的,她的心,他感覺得到,可是這一切彷彿來的太晚了。
顧承歡一直沿着馬路走,她走的並不快,因爲她擔心蘇魅,走到不遠的時候,她回過頭,卻發現一個妙齡女孩兒上了蘇魅的那輛悍馬。
顧承歡心下一驚,連忙朝回走,那輛車已經發動,在車經過她的面前
時,她看清了,那個人,是顏若汐。
顏若汐是愛蘇魅的,這是顧承歡絲毫不懷疑的,蘇魅這樣的男人,無數的人喜歡,她自然也能理解顏若汐跟在他身邊那麼久,會對他動心,但是現在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顏若汐是顏秉睿的妹妹。
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顧承歡跟了上去,結果蘇魅的車開到了帝爵嘉豪,是顏若汐扶着他進去,然後很長時間沒有出來。
她不擔心他們之間發生什麼,因爲董蓮在,可是心裡卻很不舒服,極爲不舒服,現在她不想進去,也不想回到顧家,索性隨着出租車回到市區,兜兜轉轉,轉了很久,也已經中午了,正打算找一個地方吃點兒東西,忽然眼前一黑,渾身開始泛冷。
顧承歡下意識蹲在地上,才發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冷,額頭開始冒冷汗,擡起眼,就看見馬路上無數的車行駛過,卻沒有一輛車停下來。
難道是中暑了?
眼前的世界由彩色轉變爲灰色,虛影再晃,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好像哪裡都不舒服,渾身就像是有無數只蟲子在爬,心裡煩躁的很,她虛抓了一把,卻是一個趔趄差一點兒趴在地上。
“喂,小姐,你沒事兒吧?”
有好心人把她扶起來,可她渾身無力又要攤下去,那人只好把她拽住,撐住她。
“承歡?顧承歡?”
有人詫異的驚叫,她卻已絲毫不知,最終只是緊緊地抓着那人的手,然後眼前徹底一黑。
事實上,她的神智非常清醒,可是就是很難受,腦袋嗡嗡的吵個不停,像是有什麼東西要破開一般,她似乎是感覺有人把她拉到了一個車上,按住她。
“承歡,你到底怎麼了,你清醒一點兒!”
煩,好煩。
顧承歡覺得那人好煩人,她伸手去拼命的打,身上早已被汗水溼透,睏倦,疲憊,痛苦,全數襲來。
“承歡?”
“先生,你的這位朋友時不時吸毒了,我看電視上很多吸毒的人就這反應啊。”司機看着後座的男女,好心的提醒。
“閉嘴,她不會的。”
“承歡,你醒醒,你醒一醒?”
“師傅,麻煩你快點兒開。”
司機看那女孩兒的樣子也很難受,於是腳下的油門一踩到底,車開的飛快。
像是經歷了一場巨大的戰鬥,全身虛脫無力,睜開眼的剎那,她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快感,四下看了看,這裡自己並不熟悉。
她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只知道身體很不對勁兒,比一場歡愛來得更累人,像是和誰大戰了一場。
身子有些無力虛乏,她勉強撐着身體坐起來,這是一個陌生的臥室,整體的格調很簡單,也很有品位。
臥室外面似乎是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顧承歡下地走到門口,當她看到那個坐在沙發上的背影時,心裡忽然觸動了一下。
那個背影,再熟悉不過,那是何少君,自己怎麼會在這兒?
何少君手臂上都是抓傷,還有臉上有一條長長的血痕,是被顧承歡用指甲抓傷的。
他對着鏡子上藥,然後貼上創可貼,開始處理手臂上的傷。
手上
的棉籤忽然被人奪走,擡起頭,就看見顧承歡站在自己的面前,何少君微微一愣,“你醒了?有沒有舒服一點?”
他下意識抽回手臂不讓她看見自己的傷,可是顧承歡早就瞧見了,目光直直的看着他的傷。
“怎麼弄得?”
她不僅看到了他手臂上的傷,還看到了他臉上的傷。
何少君尷尬的咳了一下,然後轉了轉手臂,站起來,“沒事兒,皮外傷,我去給你倒杯水。”
就算是不明情況,可是顧承歡還是感覺到,他的傷與他有關,似乎是腦海中閃過什麼,顧承歡心裡咚的一聲,如同一道驚雷。
難道是……
“嗓子幹了很久吧,說話都沙啞了,喝杯水潤潤喉嚨吧,我放了點兒蜂蜜。”
如今面對何少君如此體貼的照顧,顧承歡心裡說不出啥感覺,很奇怪,很愧疚,又有一些不知所措。
“那個,我到底怎麼了?”
何少君笑了笑,“你中暑了,在路上暈倒了,還好你遇見我了,否則可就危險了。”
顧承歡手裡捏了一把冷汗,呵呵一笑,“少君,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我現在一定在醫院。”
“對了,爲什麼你會一個人在外面,是有事要辦嗎?”何少君接過她喝盡的杯子,又給她續了一杯。
顧承歡接過水杯,點了點頭,“有點兒事要辦。”
“時間不早了,少君,今天的事謝謝你,我先走了。”
她走到門口,剛要拉開門,何少君忽然叫住了她,“承歡,我們或許……可以談談。”
他眼底有掙扎之色,可是還是擔心更多一些,她那個樣子,就是吸了毒的人毒發的狀態。
顧承歡落在門把上的手微微一頓,回頭笑道:“談什麼?”
何少君走到她面前,伸手去拉她的手,被她躲開。
“承歡,你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顧承歡心裡警鈴大作,難道何少君發現了什麼?
“沒有啊,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還是你在瞞着我,亦或是瞞着所有人,這一次你僥倖度過,那麼下一次呢?不會每一次都那麼幸運的。”
顧承歡看着何少君,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笑,“你胡說什麼啊,是不是發燒了呀。”
下意識伸手去探他的頭,也不過是爲了掩飾。
何少君卻驀地抓住她的手,舉起,“顧承歡,你看清楚,這是你的手,你在抖什麼?蘇魅知道嗎,他知道嗎?”
顧承歡用力把手抽回來,自嘲的笑了笑,“你到底要幹嘛?”
“顧承歡,你難道就這麼自甘墮落嗎?他手術可能不會成功,所以你就去吸毒自暴自棄,還是說,你是被人逼得?”
顧承歡冷笑一聲,“少君,許久不見,你的想象力怎麼變得這麼豐富,何檢,我覺得你可以去改行了,真的。”
何少君伸出雙手按住她的肩,“顧承歡,我在跟你說真的,爲什麼?”
顧承歡別過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騙得了我,你騙得了你自己嗎?”
顧承歡被質問的一時無語,卻只能是冷笑自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