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四面都是琴蟲的身影,像是鱷魚般兇悍無比。萬籟俱寂,孤月罩潭,巖壁上水波流動,黑暗與水的光影交織成了一個巨大的籠子。我們就被鎖在裡面,無路可逃。我可以明確的感覺到,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奶奶的,山口,老子先把你弄死再說!”
四眼雖說沒了一條胳膊,可仍舊是兇悍無比。洞中仍舊在迴響着四眼的剛纔的怒吼,我心裡一驚,暗道壞了!說時遲那時快,霎時間,這水潭裡波濤涌動,水花四濺,一聲聲的水花聲聽到我們的耳朵裡無異於是催命符。
“快,快……快,把所有的手電筒都打開,正對着它們。那些怪物都怕光!”山口嗆了口水,仍舊扯着嗓子喊道。
你奶奶的不早說!現在哪能顧得急取手電筒,更不要說我們如今就剩下一個手電筒了,根本就是杯水車薪。
就在此時,四眼卻離開了託着我的胳膊不知從哪裡掏出了個手電筒,遞給我道:“韓大,趕快晃那些怪物!”
此時,圍着我們的琴蟲都開始爭先恐後的衝了上來。我接過手電把光調到了最亮,就晃上了離我們最近的琴蟲。光束掃到之處,都是那貴氣森然的怪臉。這見迎面上來的那玩意兒大嘴一張,嚎叫了一聲,對這光亮避之不及。
有效果!有效果就好!我拿着手電掃射着擋住我們去路的琴蟲怪物,手電筒放射出來的那束光就像是一根帶刺的狼牙棒,怪物們紛紛怪叫着躲避。此時,我們耳中盡是這些怪物的嚎叫聲與山洞裡的回聲,但只能硬着頭皮在水中拼命的划動向前。
“快,後面的上來了!”
“他孃的,左邊的也靠近了!”
我拿着手電亂晃,恨不得自己長出三頭六臂來。左面的小米竟是一擡手,直接把刀捅進了衝上來的怪物口中。慌亂間看到這情景我不禁連連佩服。此時我掃清了前面的障礙,他孃的沒想到這些琴蟲怪物也是狡猾之至,紛紛繞到了我們的後面開始攻擊。這是我的視覺死角,亮着的手電筒幾乎起不到作用。怪物變換了攻勢,這可讓我們一行人苦不堪言,只能且戰且走。
我拼命的划着水,無意間聽到咣噹一聲,再一看是那個裝酒的方形瓶子也飄入了水中離我而去。在水下唯一能讓人感到暖和的家當都丟了,就是有命出去沒有驅寒的酒在路上的也是個問題。此時的條件不允許我多想,我梗着脖子繼續向前拼命的遊動。
山口倒是沒耍什麼鬼把戲,在後面給我斷後。此時的小米卻像是瘋了一般,手握鋼刀,暴喝連連,周圍一米見方的水域內都有不少未散開的血跡。有句話叫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小米當屬這類。
“不……不行啦,這琴蟲殺都殺不完,這麼一片,扛不住了!”
後面又傳來了山口的聲音,這小子肯定有是膽小怕事!
可我回頭看了看,不禁打了個哆嗦。後面竟是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片。這潭裡到底棲息了多少琴蟲?那麼大的一羣琴蟲怪物猶如一道黑色的浪潮,帶着排山倒海之勢就向我們撲了過來。我周圍的水都開始泛起了波濤。
完了!我
心裡一陣絕望。這可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可人在陷入絕境裡的精力卻是無窮的。我不能就此罷休,憋了一口氣繼續近乎瘋狂的遊動。後面的小米和山口顯然也扛不住了,扭動着身子也在快速潛游。
眼看着那些琴蟲怪物就要壓上來,可就在此時它們竟是全都停下了!所有的琴蟲都將頭探出了水面,發出了類似狼狗聞氣味的聲音。緊接着就是一陣又一陣將死之人那種恐怖的咳嗽聲傳來。
感覺到後面的那一大羣怪物沒有追上來,我們這才減緩了速度,同時感到的是全身的無力。我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好奇的看了看後面的那羣怪物。卻見那個鐵質的方形酒瓶飄到了水中的那羣怪物中。
這些玩意兒對酒精過敏!常年在地下的生物一般都有過人的嗅覺,就是一點酒溶到水裡也會給它們造成巨大的影響。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有了這個空檔,我們幾個又咬牙就向着潭中間的烏木游過去。這烏木竟是比水面高出了一丈多。在烏木跟前,山口將飛虎爪猛的向上一拋就鉤住了烏木最上面的一大塊枝椏的凸起。接着,幾個人開始有序的向上攀爬。四眼斷了一條臂膀,上爬的時候好幾次都觸碰到了斷臂處,疼得他不住的呲牙咧嘴,頭上水晶晶的不知是水是汗。
我是最後一個上了登上烏木頂部的。上來一看,我直接驚在了當場。這,這這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烏木的頂部竟是一個巨大的平坦的場地。這巨大的烏木竟是被人給攔腰鋸斷了,這要多大的器具和多少人力啊!這烏木被鋸斷的截面竟然接近有五十個平方。我不禁愕然。除我以外的其他人都也都差異無比,出神的盯着腳底下那一圈一圈的年輪。
這真是一項鬼斧神工之作!
就在此時,山口卻趴在地上沿着年輪像狗一樣撅着屁股在仔細的觀察。我沒好氣的踢了下他的屁股,對他翻了個白眼道:“山口,你這是幹嘛?”
山口一回頭,平靜的說道:“我在找有關隨侯珠的線索。我猜想這隨侯珠肯定就在附近。”
四眼很冷酷的做了個手勢,山口見狀卻依舊用平靜的語氣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如今我們已經是同坐一船了,我再耍心眼也就是把自己往死路里送了。”
山口依舊像是狼狗一般趴在地上,在不住的尋找。
四眼看着山口的難看的模樣一臉的鄙視:“看他那狗一樣的姿勢,和前面的那隻狗簡直就是兄弟倆!”
前面有狗?我不禁大吃一驚。趕忙追問道四眼。
四眼此時才反應過來,臉上神色一變,遲疑道:“咦……對啊!剛纔我就是看見前面有個狗頭!”
這一句回答馬上在我們幾個人中掀起了軒然大波。衆人紛紛掏出了身上全部能當做武器的傢伙草在手裡,小心翼翼的前進。隨着昏暗的手電光一掃,我心裡一緊,只見這烏木截面的中央赫然立着一個狗頭!
四眼當下就用獨臂掏槍瞄準,可一不小心蹭到了自己左臂斷臂處的傷口,疼得馬上蹲在了地上,冷汗直往外冒。
小米拿着刀疑惑道:“那個狗頭……我
怎麼看都像是個雕像!”
幾人屏住呼吸繼續前進觀察,確實,這是個雕像!而且是黃金雕像,只不過黃金在這地底藏了不知幾千年,早已經暗淡無光了。
四眼緩過了那陣疼痛後上前卻是一驚:“我們都錯了!他孃的這不是狗頭!這是個狼頭!以前當兵的時候見過狼,這雕像是狼!”
草原民族都崇尚狼,出現狼頭雕像也不奇怪。可仔細看來,在這狼頭上還披了一層銅網,這酒讓我有些不得而解了。不等我反應過來,在地上爬着的山口卻忽然擡頭,咋咋呼呼的喊道:“你們看,這地上還有圖畫!”
看地上的圖畫,都是刀刻出來了。共有八幅圖。整個畫的意思竟是一個粗獷的漢子從一個長角的人手中接過了一個滿是光亮的珠子。接着就是個狼頭的人帶着這八個開始南征北戰的場景。後來八人中有四人畫的像是鬼魅一般,另外的四個卻是塞外胡風的粗獷。
看到這裡,我卻是明白了大概。這些八個人應該是這狼頭人的部下。這狼頭人應該就是我們要找尋的契,只是畫中的長角人卻是和我們看到的鬼方壁畫中的人一模一樣。難不成這契是從鬼方的手中接過來的隨侯珠?可鬼方是在距今兩千五百多年前,而契丹發源卻是一千五百多年前,難道這契就活了一千多年?那狼頭人的模樣就是契?
洞壁四周的那八個人威風凜凜的畫像彷彿也在盯着我們這羣不速之客。
一直爬着山口終於直起了身子,指着四處的那畫像道:“這幅應該是契丹的八王狩獵圖,是早期契丹八部的首領。我猜想,他們是契的兒子。而之前你們經歷的那些恐怖的屍體,我估計是契的四個異變的兒子。那四個異變的兒子安身在這裡就是爲了防止外人最終到達這地方。”
小米沒好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山口一笑,挪開了自己的步子,指着自己踩着的一幅畫面道:“就是應爲這一幅!”
低頭一看,這幅圖詭異無比。整個狼頭人四周都閃着光輝,而周圍的八個人都兵器在手提防着。其中的四個更是鬼氣森森,動作怪異的奔向了狼頭人。
“首領契把隨侯珠吞入肚子裡了,所以導致他整個人都嗜血好殺,契的八個兒子有四個爲此出現了異變,但卻是和其他正常的四個站在同一個立場。估計是他的八個兒子才把契困在了這裡。”
看完圖,感覺山口的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山口仍舊給四眼解說,同時對着腳下的畫指指點點。就在此時,四眼傻愣愣的指着圖中的一處空洞說道:“韓大,把你那青銅吊墜拿來,我怎麼看着和這個孔的外形一樣啊。”
我也好奇,就將那玩意兒遞給了四眼。還真別說,那個孔正好嵌入了吊墜。想來這吊墜一定是鑰匙之類的東西吧。
瞬間,山口快速也將他的那個吊墜插入了圖上的另一個孔中,然後一翻身就竄入了水裡。整個過程不帶一絲的拖泥帶水,也就那麼一剎那間的事兒。
我一呆,腦中竄上了兩個字,壞了!
猛然間,整個烏木就開始顫動起來,沿着年輪的紋理開了一道道裂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