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沙灘,海浪,炎熱的海風。
向山雙腳踏在大概淹沒到腰部的海水裡,就這樣奔跑着。
在海水當中跑步,身體會受到更大的阻力,腿部的肌肉需要迸發出更大的力量,才能保持移動。同時,這也要求跑者集中更多注意力在“保持正確姿勢”上。
另外,海水的浮力也可以有效的減少膝蓋所受到的壓力。
這一片海灘原本就是一個開發中的度假海灘。
在奧貢墜落之前,這一塊地皮就被清空了。“來自俄聯邦的不知名富豪”提前數週斥巨資買下了這一塊海灘的開發權,然後疏散了周圍的無關人羣。然後就有一支“來自合衆國的施工團隊”承包了這一塊“度假勝地”到底施工。這家施工團隊甚至還有來自共和國的“合作企業”。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所以在表面上,這一塊區域也確實做了點樣子,有一條很平整的沙灘,而且還比較長。
這條沙灘現在也被劃分在“封鎖區”裡面了。它正對着那個巨大的“白色帳篷”。
在羅摩項目的密級逐漸下調之後,向山他們就可以自由的來這邊活動了。
三年前爲了抽乾這一帶的海水,海灣的出口處有一個堤壩。那堤壩並沒有被拆除,所以海灣之內海浪並不大。向山也可以用這種方式鍛鍊自己。
一路跑過來並不容易。
向山跑到現在,甚至都有些眼前發黑了。
藍牙運動耳機之中正好傳來了“存在覚醒/限界再生/意識を超えて戦いは続く(超越意識,戰鬥還在繼續)”的雞血歌詞。
向山大吼一聲,奮力將自己的大腿從海水之中拔起。
這一下打亂了呼吸的節奏,讓向山幾乎撲倒。
但是向山卻用力捶了一下面前一個小型碼頭的地板。
“到……了……”
向山猛烈的呼吸。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好像才能扔掉那些讓人厭煩的破事。
在向山之後,陸陸續續又有幾人拍了一下那個碼頭的地面。
這是這次運動的終點。
“啊!”向山宣泄一般大吼一聲。
跟在向山身後的一共有八個人。六男二女,合衆國與共和國的人佔了多數。
似乎是向山開了個頭一樣,剩下八個人裡面有七個人都在“觸線”之後吼了一聲。
一名來自NASA的非裔工程師喘息着說:“主任……共和國選拔科學家的標準都……這麼……嚴格嗎?”
這哥們就是當初向山去探索奧貢的那天,跟他一起坐車的那位,也是個不錯的傢伙。
最近向山號召大家一起來鍛鍊,這個哥們也是積極響應的人。
向山嘆息:“我……想……應該是的?我的母校……運動社團可是相當……硬核的……”
“挺好……雖然我也認識很多靠……體育……進常青藤的……傢伙。不過他們的專業素養就……稍微弱那麼一點點……至少應該沒有你這麼強。”
大衛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只是艱難的說道:“我……下次……不要叫我了……這個……段位……太高……”
“嘿,大衛,你身高比向更高……話說傑西卡看着都比你要好很多。”
“抱歉……我……低於……你們的平均水平……”
大衛緩了好一會。他才艱難的爬上岸,然後就這樣像條海豹一樣趴在碼頭上,拍了拍向山的肩膀:“老弟,你……抱歉我緩緩,我感覺我的腿部肌肉擠佔了太多的氧氣,大腦沒法運轉……我要說什麼?哦對,你……算了……”
大衛本來想說“你沒必要在這件事上給自己太大壓力”。他本來陪着向山跑兩圈,就是擔心這位朋友的心理狀態。
他確實沒想到向山的運動是這麼硬核的。
向山擺了擺手,喘了兩下,然後說道:“運動完了,心情也好了很多。那些爛事很快就要過去了。”
另外一位女性也對他說道:“弗伊格特教授已經能夠以視頻會議的形式從參與到我們的研究工作當中了。大家都覺得事情進展不錯……”
向山擺了擺手。他其實不是很想在這個場合繼續聊這個話題。哪怕這些朋友都是好意。
“但話說回來,你們這些‘沙灘運動愛好者協會’已經進化到……這麼專業的階段了嗎?”大衛嘗試着站起來,卻發現腿部肌肉完全不聽使喚。
向山搖頭:“這才哪到哪……還記得神原嗎?”
“和你一起探索奧貢的那位啊……”
“那一天,我被神原震撼到了。我感受到了一種力量的美。”向山嚴肅的說:“從那一天起,神原就是我的榜樣之一——至少我想要成爲脫下外骨骼之後還能神色如常的人。”
“啊對,你和弗伊格特軟弱的樣子可是全程直播的。”那位非裔哥們點了點頭:“印象深刻。”
“沒錯。”
“如果我有這麼一番經歷,我也會奮發圖強拼命健身的。”
其他幾個當天也在現場的科學家紛紛作證。
向山佯怒的笑了兩聲,然後就繃不住了,發自內心的大笑起來。
“之後的幾天說不定會出門……”向山從海水中爬上岸。他感覺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這種鍛鍊環境,別處可見不到。自然要好好珍惜。”
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往回走。
然後,他們看到了身後不遠處蹲在沙灘上的一個人。
走近一看,居然是祝心雨。
女孩穿着短袖背心,下半身是一截短褲,露出潔白頎長的雙腿。她氣息凌亂,就這樣蹲坐在地上。
“你怎麼了?”向山奇怪的問道:“有事來找我嗎?”
祝心雨露出了悲憤欲死的表情,舉起右手。
手上是一個電子手環。
“啊……”
此時此刻,向山心中閃過了“完蛋了”之類的念頭。
他手上也有一個。
那個觸發裝置就在他的手上。
祝心雨不能離開這個裝置太遠。
正常情況下,他在鍛鍊之前,應該是先要把這玩意交給另外一名負責人的。
但是,在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另一件事,所以忘了摘下來。
祝心雨看着向山,眼睛往上翻:“你一定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