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太,我有跟你說過金屬基生物的抗缺氧實驗嗎?”向山問陸軒宇的妻子。
陸軒宇的妻子面有憂色,但還是搖了搖頭。
“我們做過這個實驗的。”向山雙手抱胸:“我們公司最常用的小鼠是C57Th,而這個近交系的小鼠在金屬基化之後被稱作C57Th/GO……哦,如果你不懂什麼叫‘近交系’,那就理解成不斷近親繁殖之後穩定下來的族羣。這個族羣中的小鼠幾乎就是克隆體,彼此之間甚至沒有排異反應,可以隨便移植器官。”
“C57Th和C57Th/GO的小鼠,只有人工轉入的那一部分遺傳信息不一樣。它們共享所有地球原生的遺傳信息。”
“如果將這兩隻小鼠同時放入缺氧環境中,你猜會發生什麼事?”
陸軒宇的妻子皺眉:“那……金屬基生物堅持得更久一點?”
向山一直以來都在宣揚基準人的優越性,所以她就這麼猜了。
“恰恰相反。”向山聳了聳肩膀:“在那隻碳基小鼠還在焦躁的撞擊籠子時,金屬基小鼠就已經不動了。更高的體溫,需要更多的能量去維持,自然也就需要更多的氧氣。”
陸軒宇的妻子皺眉:“啊?”
“但是,那隻金屬基小鼠只是進入了假死狀態。它體內的缺氧誘導因子是重新編碼的,產生作用的過程與原生生物的並不完全相同,對神經系統帶來的損傷會更小。而金屬基生物細胞層面上的抗損傷能力又更強。”
“啊,說起來這‘缺氧誘導因子’還是2019年諾貝爾生理學醫學獎的成果來着?缺氧誘導因子正常作用是在缺氧環境下,促使細胞降低消耗。但是在神經細胞這種特化的細胞內,它似乎會造成損害。”
“這其實很好理解的。金屬基生物在保留了有氧呼吸的同時,也具備‘直接汲取電場能’的機制。這種金屬基生物或許會面臨‘沒有氧氣,完全依靠電場能維持生命’的場合。”
“就好像酵母菌可以在無氧呼吸與有氧呼吸之間自由切換一樣,金屬基生物或許也擁有‘有氧呼吸化學能’與‘電能’之間切換的機能。”
“嘖,我好像又跑題了。總而言之,基準人具有‘抗機械損傷’、‘缺氧時直接假死’等衆多逆天能力。開顱手術都與現在的老陸來說,沒有任何危險。”
陸軒宇的妻子皺了皺眉:“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向山視線上移,看了看自己智能眼鏡顯示的時間:“你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
就在這時,手術室上的提示燈熄滅了。
陸軒宇的妻子跑了過去,但門打開的時候,一股熱浪滾滾而來。她不由得後退兩步,重新拉上“空調服”的拉鍊,拉到鼻子附近。
過了一會,陸軒宇被人從裡面退了出來。陶恩海跟在後面走出來。他的膚色、瞳色均有細微的變化,且沒有防護就在那高溫的手術室內呆着。
顯然他也是一個基準人了。
陶恩海剛剛纔換下手術服。他對陸軒宇的妻子笑了笑,說道:“手術很成功。”
陸軒宇的妻子這才拍了拍胸口。雖然剛纔向先生跟她說了許多複雜的原理,但沒什麼比這句話更讓人安心了。
向山則揹着雙手,跟上陸軒宇的病牀,打了個招呼:“老陸,感覺怎麼樣?”
“怪怪的。”陸軒宇如此說道。
陸軒宇的妻子嚇了一跳,急忙追上來,道:“你沒有打麻藥嗎?”
“打了,但是勁兒好像就持續一小會……”陸軒宇說道:“他們還跟我聊天,給我看視頻咧。”
陸軒宇的妻子大爲驚訝的看着向山。向山咧咧嘴:“做手術的人都知道嘛,手術檯上醫生護士有說有笑,說明病情很常見,手術很簡單。醫生要是一臉嚴肅,那纔是大事。這種只在大腦表面貼電極,不去切神經的小手術,確實很輕鬆。”
“不疼啊?”陸軒宇的妻子盯着陸軒宇那紗布包裹的頭頂。
“還好……麻藥一開始很有勁……估計就是把我腦袋打開的那一小會……”
向山解釋道:“你沒睡過去。這次不涉及全身麻醉。之後一面跟你聊天一面做手術,也是爲了確認電極不會壓迫到你的大腦,產生不良反應。”
陸軒宇表情怪怪的:“我沒睡過去……可我頭蓋骨都被人打開了……”
“現代的麻醉技術就是這樣。你當時只是腦子有一小部分木了。”向山笑吟吟的:“晚上記得把今天份的認知測試做了。明天咱們再聊你接下來的要參與的項目。”
聽着向山的話,陸軒宇再次沉沉睡去。
晚上醒來之後,陸軒宇也只是隨便吃了點東西,頭頂還是有些疼。做完了認知測試之後,他再一次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的時候,向山再次帶着一個人過來了。
“喲老陸,休息得怎麼樣啊?”向山拍了拍自己身邊那個人的肩膀:“我給你介紹一位新朋友。陳鋒,陳師兄,老陳……怎麼叫都行。我母校隔壁大學的。”
“您母校隔壁……啊。”
共和國人基本都曉得向山是哪個大學的。向山自身是世界一流的科學家,也是國內最成功的商人,還是白手起家的富一代,和當今學術界“唯一的神話”是至交好友,出塵的“學術”與世俗的“財富”都做到了頂峰,極具傳奇色彩。
清華大學當然不介意在招生的時候扯一扯虎皮。
至於清華的隔壁,那也只能是那一所與之並列的大學了。
陸軒宇心裡嘀咕:不就是北大嗎?幹嘛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老陳做視覺認知研究起家的。現在在公司裡研究‘進行復雜程序性動作時高級思維活動的變化’這一塊。義體能夠動起來,他功不可沒。”
“當然,老陳他還有一個身份他是北大武術協會的一份子,是一個習武之人啊!你們肯定會有共同語言的。”
陳鋒握住了陸軒宇的手,眼中閃着光:“陸先生,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