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年,俠客羽林於此北上,欲刺阿米爾卡雷。”
鬆島宏的手指輕輕碰觸石壁上的二維碼,卻不滑動手指摸索。這些岩石本就很容易風化,鋼鐵的手指更是更夠輕易將之抹去。
爲了更好的保存這些俠客的痕跡,鬆島宏只是輕觸。
鬆島宏並不像向山那樣,大腦經過特化,直接閱讀二維碼。但是,阿零可以快速寫個插件,直接在他視野之上將這些二維碼轉化爲文本。
對於一般的人來說,這種插件根本就是在自身的系統上開後門,一個不小心就會導致你被很多原本可以免疫的目擊之術給黑了。
但鬆島也不大在意。他的防火牆來自江湖上最神秘的內家門派,被動防禦的級別不遜諸王。再者,這插件本來就是阿零給的。他自然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另外,這個插件也可以用後即刪。
但現在的鬆島宏不靠這個玩意,是真的沒法閱讀這留言。
鬆島宏嘆了口氣:“我什麼時候才能自己看到這些呢?”
“大腦的索緒爾區擴張,與視覺處理區建立更深的連接。這得到語言境之後了。”阿零道:“不是很容易。不少沒有人指引的內家武者,可能一輩子也就在這個區間徘徊了。”
“是嗎?”
“你知道嗎,在古老的時代,世界還有很多種語言。現在我們所使用的語言,就是那衆多語言碎片的堆積。”阿零道:“那個時候,很多人都說着不同的語言。他們在成長過程當中第一個學會的語言,就叫‘第一語言’,更傳統的說法便是‘母語’。”
“而母語之外的第二門語言,自然可以稱作‘第二語言’。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二語習得’都是一個熱門的研究項目。很多人都認爲,人類可以通過自身學習第二語言的過程,反推第一語言的學習過程,並探究‘我們的思維是如何形成的’。”
“而在這一過程當中,也有人發現,大部分人都沒辦法將第二語言運用到接近或超過母語的程度。母語對第二語言的學習或許是一種阻礙。有些人出於某些利益考慮,會強行讓自己正在認知世界的下一代與母語同步學習第二語言。在極端案例之中,這甚至會造成幼兒的認知障礙。”
阿零道:“而語言境的學習比這個還要苛刻一點。這個確實看天分。勤學或許可以補拙,但是那往往要付出代價。遺忘母語之後學會第二語言的人也是存在的。”
鬆島宏沉默片刻。
對他來說,“母語”就是外功。
外門武學,就是他的母語。
“算了,不用想這麼多。只你需要修煉到入門,保證自己能運用我教給你的那些咒,可以在內功戰中正確發揮防火牆的主動防禦能力,就足夠了。”阿零在鬆島的腦子裡說道。
阿零也知道外功對鬆島的重要性。對於鬆島宏來說,那一身的武功不僅僅是工具,也是一生的情感寄託,是他生命的重要組成部分。
雖然向山是武祖,是前天下第一的武者。但對於向山來說,“武功”的技術始終是工具。只有與俠義的意識形態相結合,纔是通往他理想世界的橋樑但也僅僅只是橋,一種更高級的工具。
向山甚至能像對待工具一般,將自己的人生從自己的腦子中洗出去。這可不是正常人能夠做到的。
他反而沒有鬆島宏這樣對武功的感情。
鬆島宏最後看了眼俠客羽林留下的記錄。俠客羽林應該是死了吧。十多年前確實是有個武者,刺殺阿米爾卡雷,應該是失敗了。
阿米爾卡雷每隔幾年就會遇到俠客。如果這些俠客夠強,他會很願意進行公開處刑,來教育自己領地內的居民,要尊重戴森原則,不要去當反人類分子。
三年之前的紅石門就是如此。前幾年的時候也有個俠客漏了行藏。城裡有一大批武術家爲了自我自己,想要去戰勝這個外來的俠客,來證明自己的勇武。鬆島宏的武館,似乎也有弟子曾參與了這次行動。
似乎……十幾年前也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鬆島宏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他甚至不知道,這是還丹酶的副作用,還是自己本來就沒記下這件事。
“當時覺得,只是一個俠客,救下一個俠客也改變不了太多。”鬆島宏感慨萬千,“確實沒想到,自己會在他就義的很多年後,再承他的人情,再見到他的痕跡……”
“若是我當時就同庇護者翻臉……”
阿零道:“阿宏啊,你這種心態就不正常,你知道嗎。沒有人應該對世界承擔更多的責任,除非他享受了比一般人更多權利。每個人對世界都負擔着平等的責任,平等的義務,任何人都比應該強迫自己去做更多。”
“如果你是拿了大俠A的義體、跟大俠B、C、D一起修行才練出這等外功,並且在受這好處的時候表示自己一定會揭竿而起,那些大俠也是在知道這一點的前提之下爲你提供幫助,那你才應該負擔更多。”
“既然你的功夫都是在擂臺上打的,自己琢磨、研究的,那你就算縮起來,像個植物一樣活着,也不應該有任何人指責你你的天分,只不過是隨機數的結果。世界上並不存在將這天分恩賜給你的上帝。”
鬆島宏笑了笑:“哪一位武神說的來着……”
“第一位,就是武祖本人。”阿零道:“爲了迴應俠客團體中關於‘一般民衆既然渾渾噩噩,我們奔波勞碌又有什麼意義’的問題說的幾段話。這是的第二段。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你拿到羽林兄的零件時,你才揹負起了這位俠客的遺志。”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回到載具那邊。
幾輛載具都被電纜所連接。向山正在爲所有的載具充電。他見到鬆島宏,對他招了招手:“喂,宏君,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要不要聽啊。我打算給你一個聚變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