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嘴上說着什麼“要來殺你了”之類的話,但是向山自己心裡清楚,這一戰自己若是能夠完整的逃跑,就是“完勝”了。
除此之外所有情況,都是“敗”。
外殼密封破損之後,這具義體也就廢了大半。再加上失去了浮力裝置,自己一定會沉到海底, 就算是大腦能夠再挨兩百年,就算反應堆能夠運作一百多年,對他而言也毫無意義。
若是被六龍教捉走,被送到實驗臺上,就更可悲了。
所謂“來殺你了”云云,只不過是給予對手心理壓力的一種手段。
但很顯然,對面給予向山的心理壓力更大。
一共九發超空泡魚雷, 分作三波, 在極遠的距離之下追擊向山三名同伴的載具。
向山很清楚,自己載具本就是陸用載具改裝的,只有基礎的防禦系統。他甚至在心中飛快的評估。那些載具上掛載的水下防禦彈藥,最多隻能應付一到兩發超空泡魚雷。原聞人或許可以靠槍炮道修爲狙擊掉一枚,但六日與尤基只能聽天由命
只這一瞬的破綻,就被對面瞬間抓住了。
三名魚尾的傢伙直接衝了過來。
向山瞬間回神,手中鋸齒長劍已經逆勢上迎。
原本那三名六龍教的巡海夜叉,施展出了一套聯手而成的擒拿手法,想要限制住這位當世武神的行動,好由後來的人施加限制之法。
海水會吸收動能,無論是刀劍還是子彈,在這裡都會變得緩慢。拳頭會顯得更加無力,招式的精要也難以發揮。
而義體人本來就是全身披着重甲的。
在這樣一個環境之下,“破開防禦”便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但是,想要擊敗一個人, 又何必要破除他的防禦?
只要讓這個人陷入無法抵抗的狀態就可以了。
不依賴揮拳動能的“擒拿”手法, 在這個環境下便更具優勢。
十二武神雖然是武神的本尊,但是反而沒有黃道機體那種出力。他的義體也不過是尋常一重天而已,不像黃道機體那樣,可以單憑噴射口的出力就撕裂潛艇。
拳腳力量也是如此。
被這些人纏住手腳之後,即便是向山也無法輕易將之甩出去。這些傢伙的武功是水下特化。他們很擅長將敵人施加給自己的動能轉嫁到海水之上。
向山會輕易讓他們鎖住自己嗎?
當然不可能!
腰部帶動後背,後背帶動手臂。向山手中的鋸齒長劍斬開海水,在大海之中斬出一道渾圓的軌跡。激波如同玄幻作品中的“劍氣”一般,從刀鋒之上延伸。無形的渦流扭曲了那三人的動作。
然後,三名六龍教武者便已經被推開了。
與此同時。兩塊黑影倒飛而出,速度很快變慢,令人看清了它們的樣子。
谷漞
那是一名武者的尾鰭與一名武者下身後側的背鰭。柔性材料混合合金絲織成的東西,還帶有部分金屬骨架。
鋸子的本質,利用單列排列的多個有巨大壓強的接觸點,從細微處撕裂物體。石器時代人類先民的武器,或者未曾掌握冶金技術的阿茲特克人所使用的黑曜石砍刀“馬誇威特”,實質上就更接近“鋸子”。
它對揮劈的速度要求不高,利用拖割的手法,它就有機會造成更大的殺傷。
而向山手中的劍狀武器,本體乃是高強度高韌性的合金,上面還鍍上了最高硬度的碳晶體,自然是遠遠勝過石器的刀劍。
他甚至在那樣的電光石火之間找中對手義體的薄弱環節, 繼而以拖割的手法切下一塊。可他的動作是如此流暢,那樣讓劍身小幅度調整的“拖割”,居然與長劍輪圓的“揮砍”幾乎融爲一體,看不出區別。
神原言葉盯着向山的手指。恐怕除了遠處觀戰的聖主之外,只有她一人看到了剛纔發生的什麼。
向山不過是鬆開了三根手指,僅以食指扣住刀柄,以拇指推動刀身,輔以渦輪機的動力
僅此而已。
——他甚至已經意識到“海水帶來的激波可以被利用”這件事
刀劍自身就斬不開義體人的外裝甲,激波自然也難以做到。但是,水中更強、更快的激波,卻可以作爲攻擊的延伸,來讓對手失衡,來控制攻擊的距離。
轉瞬之間,刀光再起,幾乎劃開一人的下半身。
那三名武者倉皇后退。
一名使用陸戰義體的武者,居然在大海之中逼退了三名海戰義體的武者!
向山沒有追擊。倒不如說他根本不能追擊。他現在就是站在浮力裝置之上。脫離了這浮力裝置,他難以借力。這一身義體也遠不及對方適應海洋。他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激烈的暗流,重新恢復平衡。
六龍教當然不會給他適應的機會。第二組武者立刻交替而上。
這些傢伙就好似狂暴的肉食魚類,蜂擁而至,朝着向山發動連綿不絕的攻擊。
向山拳腳齊出,仗着重型義體帶來的力量優勢揮打。帶有強大動能的水流衝擊,推開六龍教巡海夜叉。他們被攻擊推開,聯手的陣型也被打亂,只有一人提前衝入向山的攻擊範圍。
這名六龍教武者已經將一身武功發揮到120%,他的整個身體呈現出s型,如同游魚或水蚺一般企圖限制向山的動作。但只是向山卻一記直拳轟在他腦門上。擊中敵人那隻腦門的手在回彈後立刻下壓,將張開到極致的磁力剪壓向對手的上臂。
在海水也無法完全吸收的轟鳴之中,一條胳膊離開了武者的身體。
但是向山卻一個翻身,將這傢伙踢開,然後借力翻到浮力裝置下方。
楊夢穎已經悄無聲息的潛到這裡,手中甚至還握着一發微型深水炸彈。
兩人拳腳相交數次。
二百年多前,楊夢穎的拳術也是向山所指點的。這是她的根基所在。她熟悉向山的思路,而向山也同樣曉得她招式之中凝練的策略。
寥寥數招之間,向山就“看到”了對手的人格側寫。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向山如此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