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燒成灰燼

被我握碎手腕的惡魔術士並沒有發出痛叫,只是臉色陡然變得陰沉,落在我臉上的目光充滿了敵意。我慢慢地鬆開了他變得扭曲的手腕。

“下次再敢動手動腳,我就把你全身的骨頭都捏碎。”我說。

“你這個混賬……”他陰沉地注視着我。

雖然我表現出了敵對的動作,但是我的僞裝身份應該還沒有暴露,眼前的兩個惡魔術士也沒有立刻攻擊過來。只是手腕骨折而已,對於很多惡魔術士來說算不得什麼值得重視的傷。

起初我確實是爲他們肆無忌憚的話語而動了怒氣,只是冷靜想想,他們爲什麼上來就要像是庸俗的反派角色一樣對珠暗和我說出那種污言穢語呢?明明我們在他們看來都是初次見面不知底細的術士,那樣的挑釁也未免過於不理智。他們誠然是邪惡的,卻多半不是愚蠢的。

冷靜觀察之後,我得出來的結論是,他們是在試探。

面對突然出現的兩個陌生的新人,他們故意使用侮辱他人尊嚴的方式試探我們的深淺,同時也是確立權力關係。如果碰壁,先前的侮辱大概率就會變成“開個玩笑而已”,但萬一我們真的露怯,採取唯唯諾諾的態度,他們必定會顯露出符合惡魔術士身份的面貌,以對待奴隸的,甚至是對待牲畜的態度對待我們。

我在此刻展現出自己的暴力姿態並不會使得潛入計劃失敗,反而是非常符合惡魔術士身份的表現。就算是在正常的社會關係裡,適當地“露出肌肉”也是健康的人際交往的一環,而在惡魔術士羣體裡就更是會將其極端化地呈現出來。這麼做其實是大大地有助於潛入臥底工作的。

但是,這僅僅是“維持長期的臥底活動”的最優解,而我們追求的僅僅是在儘可能短暫的時間裡讓他們放下對於我們的一切戒心,再以此作爲跳板見到紅手套。在這個大前提下,對他們的無恥要求全部服從,再加上輸作的信用背書,很可能纔是最快通關的路線。因此,輸作先前讓我放棄一切敵對行爲和意識,也是有着足夠充分的合理性。

話雖如此,我還是從輸作的建言裡感受到了別樣的惡意。且不論他的計劃是否合乎理性,至少他在感情上很可能是非常想要看到我服從於惡魔術士的淫威而將珠暗親手交付出去。而珠暗爲了“正義的事業”甚至願意與我扮演夫婦,之後也說不定真的會壓制住心裡的巨大屈辱,服從於對方的種種令人髮指的背德要求。對此,我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然而與我扮演夫婦,對珠暗來說就不是屈辱的,就不是背德的嗎?誠然,我會盡力兌現自己對她的所有承諾,也自覺不會有意識地傷害她,但是站在她的角度看又是如何呢?她眼裡的我的形象,又是否與那些惡魔術士有着明顯的分界線?

從昨晚開始,我就總是想着“如果這樣,如果那樣,珠暗是否就不至於如此犧牲了”。我的道德困境實際上不是從現在開始,而是早已開始了。

“要有點共享意識啊,新人。”另一個惡魔術士不友善地說,“別以爲有輸作的推薦你們就都有資格加入我們了,是否要真的接納伱們,還是要看你們之後的表現。”

“他說的沒錯。”輸作不動聲色地傳音過來,“現在傳教士退居幕後,明面上管理內外事務的是紅手套,以及他的耳目們。這兩個人如果說要拒絕你們加入,確實是有資格將你們排除在外的。”

他的聲音大概也傳入了珠暗的耳中。而見到惡魔術士不友善的態度,珠暗便親密地摟抱住了我的臂彎,並且用帶着煽情意味的語氣說:“真是不好意思,我的丈夫佔有慾特別旺盛,他是不會把我放走的。而只要是他說的話,我什麼都聽、什麼都做。”

說着,她進一步地依偎到了我的懷裡,我甚至能夠隔着布料感受到她身體的玲瓏曲線和暖和的體溫。與此同時,她用手指隱蔽地在我的後腰處輕輕滑動。這是我們昨晚約定好的暗號,是“配合我”的意思。

而她在說到後半段話的時候,語氣也微微地加重了,這無疑是在提醒我。我昨晚對她說過,在不涉及性命和道德問題的前提下,只要是她說的話,我什麼都聽、什麼都做,而這個約定並不是天一亮就會解除的。我便也只好像個真的佔有慾很強的惡魔術士一樣,故作粗暴地攬住了她的身體。

在兩個惡魔術士的面前,我可以顯得囂張和傲慢,甚至可以展現出敵意,卻絕不可以顯得不夠縱慾,手腳放不開。

但無論是我還是珠暗,在這種“親密相處”的演技上終究還是門外漢。面前的兩個惡魔術士似乎看出了不對勁,他們的眼神浮現出了些許疑竇的色彩。

“不好,他們懷疑你們了,你們快做點什麼!”輸作略帶焦急的聲音再次傳入我的耳中,但我總感覺他是不是在幸災樂禍,“就按照昨晚商量的來,快點,不要磨磨蹭蹭!”

珠暗維持着依偎在我懷裡的姿勢,仰起了她文靜而又美麗的,甚至顯得端莊的面容注視着我。同時,她再次隱蔽地用手指在我的後腰處畫了暗號,這次是“按計劃行事”的意思。

而還沒來得及等我做好心理建設,她就主動地伸出雙臂,摟住了我的脖子,旋即踮起腳尖,將自己的臉和身體都密切地貼了上來,堵住了我的呼吸。

在兩個惡魔術士和輸作的注視下,我無法推開珠暗。不過,說不定我是即使如此也應該推開的,因爲我沒想到她會那麼的激烈、那麼的投入。

她似乎渾然忘我地,全身心地沉浸在了粘稠而又溼熱的糾纏之中,就好像有意識地麻痹了自己的思考,要去享受這個背德的過程一樣。她把自己的身體緊緊地貼住了我的身體,對着我這個殺害了她心愛的丈夫的,不共戴天的,鐵了心也要殺死的殺人兇手,她就好像對待着自己心愛的丈夫似的,緊密、持久、深入地,像是真的要把我吃幹抹淨一樣情迷意亂地接觸着。

有那麼一瞬間,我窺見了她眼神裡的迷亂和恍惚,似乎短暫地壓過了她的仇恨。但是,那一定只是我的幻覺。我打住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應該這麼思考,也不應該這麼解讀她的表情,那種事情僅僅是想都是對她的莫大污衊。因爲那豈不是等同於在說,在她的身上也有着與過去的我一樣墮落而又放縱的,爲了沉溺於感情和感官的刺激,就連廉恥也會放棄的可能性嗎?

過了很久,她終於帶着劇烈的喘息把我放開。我自始至終都裝作是自己強迫她的模樣,把她抓在了身邊。

“好了,你們別再旁若無人地在路邊親熱了。要是實在想做,你們回頭再做也不遲。”輸作適時地打岔,又對着那兩人說,“先去辦正事吧,你們之前有去抓人嗎?”

“抓到了三個,剛剛轉化好。”被我握碎手腕的惡魔術士隨口回答,但他仍然在皺着眉頭看着我們,似乎還是有着疑心。

“那就帶我們去看看。”輸作說。

“行。”惡魔術士應和,與自己的夥伴一起帶起了路。

我和珠暗跟在了最後面。珠暗很快就從迷亂的狀態裡恢復了過來,但是她看上去更加默然了。

片刻後,她用前面的人聽不見的音量小聲地說:“你很愛自己的戀人嗎?”

“當然。”我回應。

“我與你……你與我做了那樣的事情,會不會覺得那是對於戀人的背叛?”她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吧。”我大概猜得出來她的想法,所以就用這句話寬慰她。而要說到我心裡沒有對於青鳥的愧疚,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到這個任務會牽扯到的人命之多,我就無法止步不前。

只不過,就算使用壞手段是爲了好目的,壞手段也不會變成好手段。無論如何,我依舊是做了會讓青鳥不開心的事情。對於這點,我沒有絲毫爲自己辯解的意思。只能事後向青鳥坦白,並且請求她的原諒。

然而我是清楚青鳥一定會諒解我的,在這種前提下還說什麼“請求她的原諒”,我會不會是在不知不覺中,過度依賴青鳥對於我的愛了呢?

但是,我也是真的希望青鳥能夠訓斥我。我也希望她在我說自己想要侵犯咬血的時候毫不留情地痛罵我,哪怕把我拋棄,那也是我罪有應得。

或者,我希望她強硬地佔有我、命令我,宣佈我是隻屬於她的東西。如此一來,我就會對咬血徹底絕念,再也不對那種惡毒的女人投去絲毫注意力。

我就是這麼對她說明的,但是,她卻鼓勵我去與咬血做。她會不會是沒有那麼愛着我呢?可她對於我的愛又是那麼的情真意切。

還是說,她就那麼介意我無法對她的身體產生反應嗎?但是,只要她願意緊緊地擁抱住我,我就已經很滿足了。就算沒有那些,我也是可以忍耐的。

而珠暗也像是自言自語一樣低聲地說:“是的,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與此同時,輸作和兩個惡魔術士也說起了話。

“聽說那個傳聞中的魔人李多已經進入了浦青市,不止是殺了一些我們的人,還隔空對紅手套造成了重傷。”被我握碎手腕的惡魔術士感嘆道,“真不知道像他那樣的惡魔術士爲什麼非得跟我們作對,安全局又是怎麼信得過他的。”

聽到有人提起我,我反射性地支起耳朵,而輸作則說:“魔人李多不是惡魔術士。”

“啊?不是嗎?”對方居然露出了震驚的表情。有必要那麼震驚嗎。

“說起魔人李多,昨天晚上紅手套給所有人都發了消息,你應該也收到了吧。”另外一個惡魔術士對輸作說,“你怎麼看待那件事情?紅手套他可是說要……”

忽然,他看了我一眼,便不再說話。我問:“是什麼事情?”

“跟你們這兩個一半是外人的傢伙沒什麼好說的。”他冷淡地說。

輸作暗中傳音,“我之後會私下跟你們解釋。”

私下解釋?這個說法頓時令我產生了懷疑。以他暗中傳音的本領,在什麼時候解釋都可以是私下解釋,又何必等到之後呢?只是在這種場合下,我也無法光明正大地質問他。

很快,我們便進入到了一處民宅的內部。還有另外四個惡魔術士聚集在客廳裡面,而整個客廳到處都是血漿的狼藉痕跡。地面上則有三堆慘不忍睹的肉塊和斷肢,都是被折騰得四分五裂的不死人。

那些惡魔術士顯然是在用不死人取樂。從頭顱和肢體的數量來看,總共是三個不死人。他們在將其切割開來之後又胡拼亂湊地組裝起來,做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肉積木,好像是在以這種方式打發時間。經歷瞭如此地獄的不死人們連聲音都無法好好發出來,只能像是擱淺在陸地上的魚一樣絕望地張合嘴脣。

有的惡魔術士手裡還拿着注射器,透明的針管裡裝着黑色的液體,正是液態化的“污染”。

而這一刻,所有的惡魔術士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我,因爲我再次忍不住產生了殺死在場所有惡魔術士的慾望。

“他是什麼人?”有人問,“看樣子是個很喜歡殺人的傢伙啊。”

“是新人。他和他身邊的女人都是。不過很快就不是了。”被我握碎手腕的惡魔術士說,“用不着理會他們。想要加入我們?門都沒有。”

“等等,等等……”輸作笑了,“你先別急着下定論,他們好歹是我帶來的新人,給我個面子怎麼樣?”

“你的面子當然不能不給,但是他們真的沒問題嗎?我總感覺他們很可疑。”對方看向了我,“最開始他發出殺意的時候,我還以爲他可能是喜歡殺人,畢竟這種類型的惡魔術士也是隨處可見,但我越是看他越是感覺不對勁。他真的是和我們一樣的惡魔術士,而不是什麼奇怪的正人君子嗎?那個女人給我的感覺也不像是以前看到過的那些完全被馴服的女人的樣子。”

“我倒是覺得他一看就很像惡魔術士。”有人說。

“他們當然是和我們一樣的惡魔術士,做惡事猶如呼吸一般理所當然。”輸作笑了。

“口說無憑。”還是那個惡魔術士在質疑,“你要怎麼證明他們的‘清白’?”

“很簡單。這裡不是有三個不死人嗎?”輸作踢了踢其中一堆血肉,“最近魔人李多來了浦青市,他有着殺死不死人的本領。就算我們在城市裡佈置了再多的不死人,如果都被他殺死了也就都是前功盡棄,你說是不是?”

“這確實是個麻煩。所以呢?”對方反問。

“所以,只要把不死人變成連魔人李多都殺不死的形態就可以了。”輸作說。

“我先提醒你,我們這裡的注射藥物最多隻能轉化出階段二的不死人。”對方說。

“要讓不死人變得徹底殺不死也不需要提升到階段三,只要把他們燒成灰燼,再衝進下水道里不就行了?不嫌麻煩的話也可以灑進河裡或者湖裡。”輸作再次笑了,“而把這裡的三個不死人燒成灰燼的活兒,就交給他們兩個人吧。”

聞言,他們的目光齊齊地落到了我和珠暗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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