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收尾

真相已經水落石出。

是我誤會了,青鳥之前只是在做任務的時候進入了沒有信號的地方而已,我卻以爲是尉遲家綁架了她,所以我這邊纔會千方百計都聯絡不上。

俗話說“關心則亂”,指的就是這麼一回事。我這段時間滿腦子都是“要趕在尉遲家對青鳥出手之前做好對尉遲家出手的準備”,一旦青鳥那邊出現什麼變故,就會懷疑是尉遲家搶先出手。就好像做壞事的人看任何人都像是在做壞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以己度人”呢?再加上我對青鳥實在是過於看重,這才做出了不理智的判斷。

人在過於焦急和憤怒的情況下,智力是會降低的。我也不過是個俗人,也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按理說,既然如此失態,我應當爲自己的不成熟而慚愧。但是換個角度來說,我也藉此機會再次確認了自己對於青鳥的心意是沒有弄虛作假的。說來也是幼稚,我在爲自己的失態而慚愧的同時,竟也泛起了爲此而自豪的情緒。

另外,我覺得這起誤會的責任其實也不能全部賴在我身上吧。誰讓尉遲家這幫子人如此形跡可疑,就像是真的做了壞事一樣呢?我一開始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會不會是自己誤會了,都是他們一個個都擺出了做賊心虛的面孔,才叫我愈發篤信自己的錯誤判斷。

他們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他們自己固然沒有出手,卻都懷疑自己身邊的人在暗中出手。明明都是一個家族的人,彼此之間卻看不見信任和坦誠。

我從尉遲家主和放哨人的部分記憶裡看到了這個邪惡的術士家族的諸多生活情景。

尉遲家隱居於森林之中,在與外界隔絕的同時,自己人與自己人之間也築起了心靈的牆壁。就像是一座座孤島,不知道對方平時都在關心什麼事情,也對此漠不關心。家人之間缺乏親情互動,僅僅是基於傳承和利益,以及陳規陋習來綁定彼此,更加看不到所謂的理念和信念。

對於隱世主義的執行也是半途而廢,在鄙視俗世之餘又無法割捨人與人之間的牽絆,所以與其他族人在遠離社會的地方建立了名爲“家族”的小社會。與此同時卻還要在這個小社會裡殘酷地對待自己人,把家族的傳承和利益建立在他人和自己人的悲劇和絕望之上,爲惡又不承認自己爲惡,沾沾自喜以爲佔據道理。與他們相比較,像是尉遲那種對於自己的慾望直言不諱並一條路走到死,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對吞噬自己的仇敵投以瞪視的叛逆者,反倒是顯出了另類的痛快。

平日裡,他們會維持着相敬如賓,尊重對方秘密,貌似求同存異的態度。即使對方私底下在做什麼齷齪事情也不會去揭發,因爲自己的底細也不乾淨。當外界對家族施加壓力的時候他們也會一致對外,然而一旦外界施加的壓力過大,他們彼此之間的不理解和猜忌就會徹底爆發出來。

他們簡直就像是迷你的安全局——我鬼使神差地生出了這種念頭。

尉遲在選擇叛出安全局的時候,會不會也產生過與我相仿的念頭呢?

幾句簡單的對話之後,我對電話對面的青鳥說自己今天可能會晚點回去,然後結束了通話。

而那三人不知何時也結束了彼此的謾罵和爭吵,並且默默地看向了我。他們都是有着敏銳知覺的主力級術士,能夠聽到青鳥在電話裡的聲音。看來他們都已經清楚自己的同伴確實沒有對青鳥出手了。

尉遲家主過了一會兒才艱難地發聲詢問,“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個誤會?”

“不好意思,冤枉你們了。”我邊說話,邊把手機收進了褲子口袋裡。

聞言,他先是在憤懣中渾身顫抖,又看向了被破壞的族地以及家傳魔物死亡後殘留的陣陣黑灰,隨後忍氣吞聲地向我回望過來,面容逐漸變得扭曲。

最後,他非常勉強地擠出了討好的表情,“那,那可不可以……”

“不行。”我說。

尉遲家主、繼任者、放哨人流露出了絕望的表情。我再次舉起了塞壬之刃。

——

雖然是始於誤會的戰鬥,但也不是毫無意義。我原本就是打算要在最近消滅尉遲家,這次無非是提前完成了備忘錄上的行程而已。並且由於殺死了一頭超主力級的魔物和三個主力級術士,我的靈體碎片儲備量也算是恢復到了足以與黎明或白駒戰鬥的水平。

嚴格地說,那頭魔物僅僅是體量上有着超主力級。從尉遲家主的記憶來看,它本身沒有那麼厲害的戰鬥力,在與三個主力級術士通過特定的術式進行融合以後纔可以表現出來那樣的能耐。不過表現歸表現,靈體碎片的數量主要還是與體量掛鉤。

接下來就應該去做收尾工作了。

我去了一趟尉遲家的大宅邸,在那裡面還有些尉遲家的術士在。他們的名字以及過去都做過些什麼,我都能夠從先前那三人的記憶裡查詢到,不用害怕誤殺好人。說是這麼說,其實要從這裡面找個罪不至死的人出來也是有難度的。

尉遲家的族地裡只有宗家的人居住,此外就是被擄掠過來的分家女性以及地下室的混血種們,還有幾個尉遲家從總部交易過來,如今受到監禁的女性惡魔術士。

宗家的人數量不多,加起來也就十幾個,全員都是術士。我本來還想着這些人會不會趁着我和尉遲家主他們戰鬥的時候逃跑,殺過一遍之後調查了下記憶才發現,原來這些人大多沒想過自己家族傳承的魔物以及家主他們會輸。當然,有人也這麼擔心過,卻也擔心萬一是自己想錯了,在這種時機逃跑的話事後會不會被家主清算,就這麼錯失了逃跑的時機。

不過還是有兩個尉遲族人見勢不妙,趁機果決地逃跑了。對於如何追殺和處置那兩個人,我心裡也有了些底,這件事情稍後再說。重要的是,我還在大宅邸裡發現了兩個尉遲家的孩子,分別是十一歲的男孩和九歲的女孩。

我在過去幾天裡想着要消滅尉遲家的時候就有想過如何處理這個家族的孩子。限於年齡,他們還處於學習事物的階段,可能尚未來得及參與尉遲家的邪惡活動,卻已經深深地接受了尉遲家視人命如螻蟻的扭曲價值觀。與此同時,他們還都是天生有着魔物血液和卓越天賦的術士。

至少就我接觸到的這兩個孩子來看,他們都已經學會了如何使用法術,知道如何以靈性力量支配他人的心智和傷害他人的性命,也從尉遲家主等人的記憶裡確認了他們對於尉遲家思想的深信不疑。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在這種極其封閉的環境下,尉遲家的價值觀就是他們唯一能夠接觸到的對於人與事物的判斷標準。如果就這麼成長下去,他們也都會成爲如他們長輩一樣的惡人吧。他們的長輩也都是這麼走過來的。人都有惻隱之心,而他們的惻隱之心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逐漸磨滅的,否則也不可能理所當然地把同族變成苗牀。

女孩那邊倒是應該不會變成那樣的加害者,因爲按照尉遲家的規矩,那個女孩最後也會淪爲尉遲家的苗牀,而尉遲家之所以教育她成爲術士,也只是因爲尉遲家相信優秀的女術士更加容易產下優秀的子嗣而已。

但是我總不能夠以“思想”或者“原本的未來”爲理由奪走他們的性命,更加不能夠就這麼放他們流入社會。重新教育他們倒也是個方法,但是讓我這個二十歲不到,只能再活不到一年,而且還殺了他們全家的人負責教育他們,顯然是不合理的選擇。話雖如此,我也不知道應該拜託誰。

在之前那幾天時間裡,我也有向列缺諮詢過類似的問題。以他的人脈,要找到願意收養“出身於尉遲家的,混有魔物血脈的孩子”的家庭,雖說比較困難,卻也不是完全做不到。但要是再加上“擅長教育價值觀極其扭曲的孩子”的條件,那就只能說是愛莫能助了。

其實安全局也不是沒有收養有天賦的孤兒並將其教育爲執法術士的機構,只不過我和列缺都不約而同地將其從候選名單裡剔除掉了。

然後,列缺給了我一個方案——他從總部拿來了一件能夠駭入他人心智並清除記憶的法術道具,將其借給了我。

看着那個顫抖着用仇恨的目光瞪視着我的男孩,以及畏畏縮縮地藏在男孩身後恐懼地看着我的女孩,我拿出了那件法術道具。

我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殺他們全家有什麼不對,所以就算被對方仇恨,我這次也沒什麼特別的觸動。日後對方要是來殺我,我也可以沒什麼感觸地反過來將其打倒。

只不過,清除記憶毋庸置疑是不正道的行爲。如果我真的認爲他們沒有罪過,就不應該把這樣的“懲罰”施加給他們。雖然我有着正當的理由,也確實希望他們以後做個好人,但是對他們來說,這會不會是“強加的善意”呢?

或許就連列缺也拿捏不定要怎麼處理纔是對於社會以及他們而言最合適的做法吧,然而如果擱置問題而不行動,就又是不負責任的行爲了。

我觸景生情地想起了過去那個渾渾噩噩地活在治癒夢境裡的自己。從夢裡走出來固然是我自己的抉擇,但是就連現在的我也時常會難以自已地憧憬那樣的夢境。走出來,真的是正確的嗎?夢境終有一日會醒來,然而人也終有一日會死,難道因爲早晚會死,就得現在馬上死嗎?那不也是不合理的邏輯嗎?

而如果以後有一天,這兩個孩子也有機會回憶起自己的真實,也會像我一樣閃現出“如果沒有醒來就好了”的念頭嗎?

雖說思考了很多,實際上我只猶豫兩秒鐘就把他們放翻了,並且清除了他們的記憶。等到再次甦醒,他們便會再也無法回憶起自己在尉遲家生活的經歷。

被監禁的幾個女性惡魔術士我也順便殺死了,對於地下室的混血種們我也是這麼處理的。魔物成分佔據上風的那些混血種對於人類只有捕食和侵犯的意識,外貌如同人立而起的蚰蜒,也缺乏智力和理性,雖然都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但是在我的面前都構不成障礙。而那些原本淪爲苗牀的女性也都在先前魔物離開地下室的時候,由於與代替自己臟腑的魔物肢體分離而全部死亡了。

倒是還有十幾個分家女性尚未被投入地下室,她們都被監禁在了其他的房間。我呼叫了外界的隊伍進來接收和善後。列缺知道我近期會對尉遲家動手,因此早已在附近準備好了人手,只是他肯定也沒料到我會這麼快就動手。

列缺不是爲了遵守律法而遵守律法的人,對他來說,律法是實現公義的工具。但即使是工具,那也是必要的工具,所以不可以隨意動搖。而對尉遲家的入侵和消滅是遊走在律法範圍外的事情,我原本以爲列缺不會給我提供實質性的幫助,哪怕是這種事後收尾的幫助。

他曾經很嚴肅地對我說過,就算是律法不完備,也要通過完善律法的方式解決問題,而不是直接走到律法之外的領域。

但是如果出現了在可以預見的未來裡都無法完善律法的情況呢,難道還是要對由於律法的不完備而滋生的邪惡坐視不理嗎?我也有產生過這樣的疑問,而列缺的反應似乎顯示出了他個人的態度。

在解決完尉遲家的族地這裡的事情之後,我就應該去追殺那兩個逃跑的尉遲家術士了。

首先要知道他們是跑到哪裡去了。就算是那種“弱小”的術士,全力逃跑的話這時候也應該逃到森林外了。

我不擅長追蹤,只能使用其他方法來找到他們的下落。

然後,我讓塞壬召喚出了之前殺死的那些尉遲家術士的映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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