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小婉到了石鐘乳之後,示意李雲帆和易陌塵不要說話,探頭出去看了一眼唐千林等人,再次確定他們沒有注意自己,這才扭頭低聲道:“大哥,你們怎麼在這呀?”
李雲帆道:“我們很早就下來了,但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就沒出去,錢斯年他們也不知道我們在這。”
倪小婉問:“什麼不對勁呀?”
李雲帆道:“錢斯年來這裡的目的,好像沒那麼簡單,不僅僅是要用張大根對付我,似乎還有其他的任務。”
倪小婉尋思了一下道:“慶全是怎麼回事?”
李雲帆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明瞭地告知給了倪小婉。
“大哥,易老闆,你們兩位暫時不要出去,在暗處盯着錢斯年他們。”倪小婉說着又探頭向外看了一眼,“另外,我覺得不能讓錢斯年、高橋次郎、喬銅幾個活着離開這。”
易陌塵補充道:“還有張大根。”
倪小婉聞言奇怪地看着李雲帆。
李雲帆低聲道:“現在基本上可以斷定,張大根叛變了。”
倪小婉皺眉:“他不死,對你威脅太大了。”
李雲帆點頭:“視情況而言,再看怎麼動手。”
此時,石鐘乳後方傳來了唐千林的喊聲:“菸屁股?”
倪小婉低聲道:“我得出去了,你們自己小心。”
倪小婉閃身走出鐘乳石後方,同時打開手電指向發現縫隙的位置:“唐爺,我在這邊也發現了一條縫隙,你過來看看。”
唐千林聞言,留下張大根照顧昏迷中的慶全,與其他人一起來到倪小婉所發現的縫隙前。
衆人蹲在那,用手電照着,但與先前發現的那條縫隙一樣,裡面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看樣子外面這個洞很大呀。”錢斯年起身道,“感覺上有風,應該有出口吧?”
喬銅看向慶全的方向:“我就想知道,慶全是怎麼暈過去的,也沒有外傷,不像是被襲擊了。”
唐千林起身,用定風尺測量着那條縫隙的寬度,測量的過程中唐千林手忽然一抖,下意識道:“這地面怎麼在動?”
錢斯年和喬銅對視一眼,錢斯年道:“我們先前就發現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唐千林又掏出定風尺來,連接上定嵍尺,然後伸進縫隙之中,仔細聽着定風尺發出的旋律,許久唐千林收回尺子,搖頭道:“有古怪。”
“什麼意思?”錢斯年問道,金古思也站在旁邊,不過他最感興趣的是唐千林手中的那套古怪的工具。
唐千林解釋道:“按理說,洞穴裡是不應該有風的,一般來說有風的地方就有出口,但外面洞穴的風是從上方吹下來的,而且是陣風,這和常理不符。”
喬銅在旁邊道:“這裡發生的任何事,都與常理不符。”
唐千林轉身看着其他人道:“李科長和易老闆失蹤了,我們除了要找到他們之外,也要去查明離開的路,所以,我們分兵三路吧。”
錢斯年道:“等等,爲什麼三路?分成兩組人不就行了嗎?”
唐千林搖頭:“從距離上來看,這兩個縫隙裡應該是兩個不同的洞穴,雖說也有可能是在我們這個洞穴之外,還有一個環形的洞穴,但這種可能性太低了,所以,一組人去找李科長和易老闆,一組人去慶全暈厥的洞穴,另外一組人去這個洞穴。”
錢斯年剛要說話,喬銅卻看着他說:“錢科長,你我平級,但高橋長官在這裡,輪不到我們安排分配。”
錢斯年點頭道:“對,你說的沒錯。”
高橋次郎卻道:“我不是專家,唐先生纔是,唐先生,你說,怎麼分配?”
唐千林道:“慶全昏迷不醒,需要人照顧,讓張大根留下來。李科長和易老闆雖然失蹤,但我相信他們沒那麼容易出事,所以留在這裡等他們的消息。我和菸屁股還有金古思去那邊的縫隙,錢科長、高橋以及喬銅去這邊。”
錢斯年聽完立即反對:“高橋長官,我認爲這樣安排有些不妥。”
高橋次郎問:“有什麼不妥的?”
錢斯年解釋道:“唐先生是專家,我們又不是,金先生也在這方面具備專業知識,兩個專家都走了,我們三個去,這不是找死嗎?”
高橋次郎點頭:“有道理。”
錢斯年趁熱打鐵:“我個人認爲,我、高橋長官以及金先生一組,唐先生、菸屁股還有喬爺一組,這樣的安排就沒問題了。”
高橋次郎聞言尋思了下,看着唐千林徵求他的意見。
唐千林點頭道:“沒問題。”
唐千林先前安排的那番話是故意說的,他知道錢斯年絕對不會讓他們三人一組,而他恰恰最擔心的不是錢斯年,而是高橋次郎和金古思這兩個人。
高橋次郎把金古思撈出來的設局和手段,他已經很清楚的知道了,所以,高橋次郎此人絕對不是什麼沒腦子的莽夫軍人,而金古思對薩滿教的瞭解程度他還不知道,說不定比自己還多。
有這兩個人隨自己一組,麻煩會越來越多,更會導致他無法把控局勢。
緊接着,唐千林、倪小婉和喬銅三人依次抓着繩索從縫隙中爬了過去,等三人爬過去之後,高橋次郎就轉身道:“走吧,我們去那邊。”
錢斯年卻對高橋次郎道:“高橋長官,我們借一步說話。”
高橋次郎跟隨錢斯年走到另外一邊,與此同時,李雲帆也從黑暗中慢慢摸向兩人,想知道錢斯年要說什麼。
高橋次郎問:“你想說什麼?”
“請高橋長官不要忘記我們的任務是什麼。”錢斯年看了一眼遠處,“這支隊伍裡的人,除了你我之外,其他人都不值得信任,那個喬銅是滿洲國政府方面派來的人,屬於保安局的內線。”
高橋次郎冷冷道:“你不也是保安局的人嗎?”
錢斯年沉思了一會兒:“高橋長官,我忠於的是大日本帝國。”
高橋次郎彷彿明白錢斯年話裡的意思了:“你想告訴我,滿洲國政府也想搞清楚發生在這裡的事情?”
錢斯年點頭:“當然了,這裡是他們的領土,你真的認爲他們甘心一直受控於大日本帝國嗎?”
高橋次郎問:“你的任務不是對付李雲帆嗎?你現在想告訴我,我們的敵人還有原本應該是盟友的滿洲國政府?”
“我原本是要對付李雲帆的,我和三宅將軍想出了一個深度計劃,具體執行者就是我,可是,在我準備實施計劃的時候,就被您打亂了。”錢斯年看着高橋次郎,“高橋長官,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千萬不要有其他背叛帝國的念頭。”
高橋次郎面無表情道:“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錢斯年湊近高橋次郎道:“請您相信我,接下來按照我所說的去做,只要這次任務順利結束,三宅將軍會將您調離這個兵站,前提是,你必須百分之百的配合我,明白了嗎?”
高橋次郎皺眉:“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
“關東軍司令部並沒有放棄你的意思,只是放棄這裡那些非日籍的士兵。”錢斯年笑看着高橋次郎,“他們是下等人,和您完全不一樣,但您又是六年前經歷過這一系列事件的日籍軍官,所以,三宅將軍是不得已才留下你的。”
高橋次郎問:“爲什麼三宅將軍沒有對我說過這種話?”
錢斯年低聲道:“因爲這是絕密,我就這麼簡單的告訴您吧,我們有絕對可靠的情報來源,確定在滿洲國政府內部有高層與抗聯有聯繫。”
高橋次郎一愣,在黑暗處偷聽的李雲帆也是大吃一驚。
錢斯年這番話是真是假?還是說真假參半?如果滿洲國政府內真的有高層與抗聯有聯繫的話,那麼這份情報從何而來?
難道是朱書記?難道說張大根和朱書記都已經叛變了?可是,我自己是單線聯繫,我也不認識什麼滿洲國政府內部的要員?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李雲帆無比疑惑的時候,高橋次郎結束了他和錢斯年之間的話題:“我們該做正事了。”
“不不不,我們不需要做。”錢斯年搖頭道,“我們不是專家,唐千林纔是專家,某些事需要他去做,而且在這裡料理了他,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高橋次郎一愣:“你想告訴我,在三宅將軍的計劃中,也有除掉唐千林這一項?”
錢斯年默默點頭。
李雲帆聞言,冷汗滲了一背,但他很快又冷靜下來,不,這不可能,三宅恭次沒有必要做這種脫褲子放屁的事情,他若是要對付唐千林,隨時都可以動手,爲什麼要選在這個地方?錢斯年的話毫無邏輯性可言。
高橋次郎又問:“我們如果不下去,就找不到出路,找不到出路,怎麼離開這裡?”
錢斯年擡手看錶道:“我們不是還有個朝鮮冒險家金古思嘛。”
說着,錢斯年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這個笑容似乎在告訴高橋次郎,他原本就知道金古思的真實身份一樣。
高橋次郎陷入了矛盾當中,他看着錢斯年,心中搖擺不定,許久,終於點頭道:“好,我相信你。”
錢斯年咧嘴笑了:“你必須相信我,因爲我和你一樣被困在這裡,而且我和你一樣,對帝國無比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