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沒有受莊榮影響,低頭注視儀器裡面的線路,用了開頭一點時間解讀,就開始剪起線來。剪刀每動一下,大家的神經也跟着被剪一下!
兩分鐘過去了,陸池城令莊榮帶着其他人離開,自己留在旁邊。
“老子答應你的,救不了人就拿命來換!想撇下我走人,沒那麼容易!”
距離時間還有半分鐘,卸彈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最後一步。這等臨危不懼,坐懷不亂的姿態,實在令人驚歎!林亦凡注視着他的手,這種嫺熟的手法,似乎在哪裡見過。
最後一道工序,需要在兩根出自同一路數的電線中剪下對的一根。對拆彈人來說,就是拿生命在賭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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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彈人忽然輕輕擡頭,看了林亦凡一眼。因爲戴着面具,只能透過防護罩看到他的眼睛。一雙鳳眼帶着不恭的笑意。
林亦凡還在回想着這眼神在哪裡見過,剪刀已經輕輕夾斷電線。
時間凝聚在這一刻!
沒有剪錯!
“哇哈!我就知道會沒事!會沒事的!”莊榮卸掉林亦凡身上的儀器,緊緊將她和陸池城抱成一團,又哭又笑。
“嗒、嗒、嗒!”炸彈發出滴答聲,裡面還有一層機關!時間只有20秒!
“快跑!”一時間幾個人就往廠房外衝!
“嘭!”一聲巨響在身後響起,廠房被炸開,大家撲身向外飛出,逃離了現場。
林亦凡身子蜷成一團滾了下來,忽然撞進一個巨大的軟綿綿的懷裡,擡頭看到是剛纔的拆彈人。
“你是?”
那人手裡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東西,扎進她散亂的髮髻。是琥珀!
“大哥?”林亦凡認出他來,沒錯,那樣嫺熟高超的手法,唯有錕言纔有。宵門的武器離開主人太久,就會發出預警,哥哥一定是定位到琥珀和她失散的地方,找到這附近。
“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這一帶有我們的眼線,你失蹤的消息都傳開了。你把琥珀弄丟了,一定是遇到危險了,師父派我來助你。”
“大哥,我……嗚嗚嗚!”林亦凡這段時間的委屈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淚水嘩啦啦的流。
錕言用力摟了林亦凡一摟,拳頭抵了抵胸口的位置,又抵了抵林亦凡小小的拳眼。這暗號是哥哥們鼓勵她的時候會做的。
林亦凡知道大哥不宜久留,擦乾眼淚,“大哥,你走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錕言隔着面具,下巴在她額頭上緊緊的碰了一下,起身離開。
林亦凡見他走遠了才離開,走了兩步,感到頭暈目眩。她真是累壞了。
“亦凡。”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叫她的名字,她朦朦朧朧的看見陸池城的臉,他用前所未有的深情眼神看着自己,好像漩渦要把她繞進去。
這大概是她見過最美好的畫面吧,不知爲何,嘴角就輕輕泛起了微笑,反應過來,心底又是難以言喻的哀傷。
陸池城抱住暈厥過去的她,聽到她迷迷糊糊的低喃:“如果你不是你,該多好……”
莊榮安排大部人馬撤離了,林亦凡身體太虛弱,不宜再奔波,陸池城帶着她在北郊的一處房產住下,請了醫生過來看她。
身上除了跟黑衣人打鬥留下的傷,沒有大礙,主要是長時間處於精神緊張的狀態,又消耗太多體力,所以極度虛弱。醫生給她注射了營養劑,吩咐陸池城讓她靜養一段時間。
林亦凡足足睡了兩天,陸池城足有兩天沒閤眼。看着她臉頰上開始恢復血色,可愛的蘋果肌又有了光澤,才鬆了口氣。
“看夠了沒?再看下去,你都要成雕塑了!”莊榮無語道。
陸池城一把水果刀彪向莊榮,正正刺在莊榮頭頂上的柱子,“再敢做這種事,我絕對會!讓你的下半生都生不如死!”
莊榮把刀拔下來,在手裡打着轉,悻悻的說:“人不是給你救回來了嗎?說這麼嚇人的話幹嘛……”
陸池城瞪了他一眼,繼續目不轉睛的看着沉睡的人。
“誒,你說她會不會成睡美人?得王子親一下才能醒?”
何止親一下?一百下都該有了,不過都是輕輕碰碰而已,怕傷了她。只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做這些,陸池城也很懊惱!
“不過,丫頭片子醒過來,還不一定原諒我們!老子想了個絕好的辦法,保證她醒過來的時候,開開心心,所有的氣全部煙消雲散!”
不可否認莊榮這個老大粗追女孩的手段要比陸池城多得多,陸池城遲疑了一下,決定試試。
天微微亮,莊榮就開車帶着兩個人上了山。北郊的冬天來的格外早,山路全被厚厚的雪覆蓋了。陸池城給林亦凡穿上最保暖的衣服,把她平躺放在後座,自己坐在副駕駛。
“怎麼不當護花使者了?”莊榮問。
“山路顛簸,萬一她醒了,看到我在旁邊不好。”
“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昨晚睡得不好,幾次做惡夢都在叫媽媽。”
林亦凡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說她,聲音那麼耳熟,語氣卻不同於平常。醒來認出是陸池城,心裡有幾分驚訝,還帶着一點點感動。
“叫媽媽?林豫和翁可嵐結婚沒多久就離婚了,這丫頭片子一定是想媽媽了!”
安靜了一會兒,莊榮又問:“你對這丫頭是不是林亦凡,有幾分把握?”
陸池城沒有回答。
“算了,反正你也讓人去查了。那傢伙去澳大利亞那麼久,也該回來了。如果不是,你打算怎麼辦?”
宵翎給她僞造了經歷,5歲失蹤的林亦凡被澳大利亞一對牧民夫婦收養,入了澳籍,在那裡接受教育,直到四年前回淮城出了車禍,昏迷了一年,醒來才把小時候的事想起來。
逍遙幫有最雄厚的造假實力,盟員每出行不同任務都要安插不同角色。因爲背後有權威系統的支持,身份還沒有敗露過。陸池城再怎麼派人查也不會查出其中蹊蹺。
林亦凡心涼了半截,他從頭到尾就在懷疑她。轉念一想,自己接近他不也別有用心?她和他之間,有太多的猜忌,終不能好好相處。
陸池城還沒開口,林亦凡就坐起來,裝作剛醒來,“好渴,有沒有水?”
莊榮見陸池城坐得跟塊木頭似的,動都不動,一隻手給林亦凡遞了瓶水。搖搖頭,這兩人八成又要冷戰熱諷了。
“又要帶我去哪裡?”
“慶祝你劫後重生,老哥帶你去看雪!”
“血腥的東西,還給我看不夠嗎?”林亦凡冷道。
車開到顛簸處,林亦凡“咳咳”嗆了幾聲,陸池城快速從副駕駛跨過來,坐到她旁邊。
“你怎麼樣?”
“……我沒事。”林亦凡說着,下意識的坐離他遠點。
沉默了一會兒,陸池城說:“身上的傷都好了,你還要調理一段時間。亦凡,以後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到你。”
“除了你,不是嗎?”
她擡眼看了他一眼,冷漠的眼神直逼他心裡。
“以後,我也不會傷害你。”
“你已經是世界上傷我最深的人了!”
突然車子一個猛剎,莊榮氣鼓鼓的下了車。
“奶奶個熊!什麼路這是!”因爲積雪過多,上山頂的路口被死死封住了,莊榮氣的火冒三丈。
陸池城也下了車,整個臉都陰沉了,“大陰天看什麼雪!就會出餿主意!”
“嘿!”莊榮眼睛瞪得更大,心裡嘀咕,不同意你別來啊!想想這錯的源頭還是自己,忍氣吞聲,打開車門,嬉皮笑臉的對着林亦凡:“丫頭出來,大不了哥揹你上山!”
林亦凡剛出來莊榮就蹲在她跟前,眼看她就要趴在他背上,陸池城臉都黑了,大步走過去,挎起她的胳膊,兩三下將人背在背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說不看的是你,要上去的也是你!莫名其妙!”莊榮跟在後面,腹誹姓陸的永遠也別得到林姑娘的原諒!
前面倆人一路走得很沉悶,話都沒說一句。衣服穿太厚,林亦凡怕體重太重,時不時掂掂身子。陸池城以爲姿勢讓她不舒服,轉而把她放下來,橫打抱起朝前走。
這個角度眼睛剛好對着他的臉,林亦凡不喜歡,下意識的身子離他遠點。上山的路本來就不好走,陸池城故意鬆了鬆勁,林亦凡幾次差點掉下來,不得已兩隻手摟緊他的脖子,陸池城總算對她的反應有點滿意。
山頂的雪晶晶亮,美得難以言喻!
“哇……”林亦凡輕輕呵出一聲,從陸池城懷裡跳下來,跑進雪地裡。
“好美……!”手掌捧着落下的雪花,擡頭看蒼茫的天空,林亦凡開心的笑了。
陸池城不懂她眼裡的美是什麼,只知道此時此刻,她難得露出的笑顏最好看。
“這是……鑽石雪?”
“哈哈,我就說這丫頭肯定懂我!”莊榮兩手叉腰,“丫頭!老子憑遊閱江湖多年的經驗告訴你,在我們這一帶,要見到鑽石雪,只能在這座山頂,而且十年難得一遇,多少人特地趕來都見不到的!”
“傳說在陽光的照耀下,雪花會像鑽石一樣燦爛奪目!”林亦凡舉起手,舒展緊繃了太久的身體,在陽光下轉圈。
“看吧!女孩子都聽老子的!”莊榮捅了捅陸池城的肩膀,說:“愣着幹什麼,還不快拍?”
看陸池城愣了會兒神,莊榮等不及了,直接從他兜裡掏出手機,把相機打開,對着林亦凡的身影摁下快門。
“沒見過你這麼不懂情趣的!真不知道淮城排一百多條街追你的人都圖個啥!”說完,把手機扔回他。
陸池城翻開照片,鏡頭裡的人的笑把他的心都融化了。
“嘿嘿,好看吧?”
剛說完,就被陸池城狠狠白了一眼!莊榮還樂呵呵的看了一會兒,半晌纔讀懂他眼裡“這豈是你能看的”的眼神,趕緊把視線移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