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伯倒也底氣十足,一臉正氣的對程綰君道:“我問你,你會不會飛行術?會不會御劍?有沒有多餘的法術?”
程綰君皺了皺柳眉,搖頭道:“都不會啊,有什麼問題嗎?”
祝老伯立刻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伸手指着程綰君的鼻尖:“就是因爲你什麼都不會,我才爲了你盡做些坑蒙拐騙的事情,要是沒錢,你一路上吃什麼喝什麼?”
程綰君無奈的翻了一個白眼:“明明是你貪戀榮華富貴的生活,騙取別人的錢財來供自己消遣,還好意思怪我沒什麼法術?我問你,我不會御劍,難道你也不會嗎?你不會帶着我飛嗎?”
祝老伯嗤之以鼻:“帶着你這樣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姑娘濫用法術,未免太招搖過市了,還不如咱們倆都喬裝成凡人,免去了不少麻煩!”
程綰君無語的瞪了祝老伯一眼,這些日子以來,這老頭是越來越伶牙俐齒,叫程綰君也總是對他無言以對。
倒是不遠處緩緩走來一道高大的身影,苑靈脩的藍色道袍隨風翻飛,步伐穩健的停在這二人身邊:“劍仙老前輩,你可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還是這麼貪財!”
祝老伯嬉皮笑臉的望着苑靈脩,一手捋了捋鬍鬚,清了清嗓子:“靈脩啊,呵呵,不用叫我前輩,叫我祝老伯就行了。”
苑靈脩乾笑了兩聲:“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程綰君眯着眼睛望向苑靈脩,只聽苑靈脩咳嗽兩聲,怒道:“祝老伯,你身爲仙人怎麼可以四處招搖撞騙呢?你就不能找點兒正事來做嗎?還有你卜的卦到底是不是真的?天卷真的只能在蓬萊仙島開啓?”
其實祝老伯放出這個風聲時,苑靈脩就十分懷疑,因爲據他觀察,洛輕霜明明已經參破了打破天劫的方法,至於爲什麼要把衆人引到蓬萊,卻是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祝老伯行走江湖多年,騙過的人比苑靈脩吃過的飯還多,在苑靈脩眼前自然不可能露出馬腳:“哼,你居然懷疑我的卦象,我們崑崙山歷代……”
苑靈脩擺了擺手,皺眉道:“行了行了,我相信你,可以了吧?”
祝老伯這才滿意的撇了撇嘴,一看就是一副倚老賣老的模樣,苑靈脩眼帶笑意,更加不相信天卷只能在蓬萊仙島開啓。
只是眼下天卷已被人搶走,苑靈脩自然不能妄加揣測。
“對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這兒?遠風和其他人呢?”祝老伯四下打量,發現這蓬萊仙島之中居然蕭條得很,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慘烈廝殺。
如此一來,他的丹藥去買給哪個冤大頭啊?
苑靈脩搖頭嘆息道:“他們動作太慢,我先趕過來了。不過就算我率先趕來,也還是來晚了一步,天卷已經被別人搶走了。”
“什麼?”祝老伯立刻大驚失色,發現自己有些失態,才壓低聲音:“你見到晉疏影了?你說已經有人從她手裡搶走了天卷?”
苑靈脩蹙眉,其實他偷偷潛伏時見有人襲擊晉疏影,第一反應就是上前助晉疏影一臂之力,順便替洛輕霜拿回天卷,但當他看見傅千宇的那一刻,驚訝得止步,亦在隱約之中發現了什麼。
“祝老伯,天卷只能在蓬萊仙島開啓,就是別人把天卷搶走了,也還是得到蓬萊才能參破天機,我們在此靜候那人便是,你着什麼急?”苑靈脩故意試探。
祝老伯沉吟片刻,又問道:“你可看見奪走天卷的是誰了?”
苑靈脩搖了搖頭:“那人戴着面具,我沒看清他是什麼人,只不過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正道之人。”
祝老伯心裡一涼,這人不是正道之人怎麼會得知他放出的消息?若真如苑靈脩所說這人是魔教之人,奪走天卷還想方設法將天捲開啓,那可就麻煩了。
“糟了。”祝老伯低低驚叫,程綰君亦是有些驚慌。
原本她們的計劃是掩人耳目,偷偷摸摸的奪取上古三毒,可要是真有人開啓天卷,還有能力將捲上的文字恢復,那之前的計劃就算白忙活一場了。
如果奪取天卷的人是正派之人,那可就不一樣了,正派之中人人都知道這天卷是陽生留給洛輕霜的神器,自然是會找洛輕霜開啓天卷。
到時候洛輕霜胡亂編幾個神器,自然不會有人懷疑她所說的話,也就沒人會把心思放在上古三毒上。
苑靈脩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又道:“祝老伯不用擔心,不管是誰奪走了天卷,我都一定會把它拿回來的。”
程綰君光顧着擔心天卷和道癲的事,所以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哪裡有心思去懷疑苑靈脩,倒是祝老伯挑了挑眉毛,捋着鬍鬚點點頭,心道這苑靈脩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麼。
“祝老伯,你們也是爲了天卷而來?”苑靈脩問道。
祝老伯還未出聲,卻是程綰君急忙搖頭:“當然不是,你有沒有在這附近看見你師尊,道癲?”
苑靈脩神色黯然的搖了搖頭:“自從五年前一別,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該死的道癲了!你們知道他在哪兒?”
程綰君柳眉微蹙,搖着頭,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原來自從上次離開赤玄谷後,程綰君和祝老伯又一次發現了道癲的蹤影,兩人自然是十分興奮的想要攔住道癲,沒想到這道癲眨眼間就消失街頭了。
程綰君和祝老伯還是一路打探,才揣測道癲是往這蓬萊仙島過來,只可惜兩人一路搜尋,卻是不見道癲的身影。
衆人哪裡想得到,道癲此時就在這蓬萊仙島,晉疏影途徑的那座陳舊的蓬萊宮中,和他在一起的女子乃是從前浴血宗裡的少宗主,眉眼如畫,身姿曼妙的林妙音。
自從那日在蒼山腳下倉促見過林妙音一面後,道癲便一路跟蹤這女子,直到闖進這蓬萊宮中,那人才終於止步。
她仍舊像幾百年前那樣冷豔傲慢,聲音如同孤僻的貓:“你一路跟着我做什麼?”
道癲躊躇良久,才衝到她面前,仔細的注視着這一張令他魂牽夢縈的臉:“妙音,你還活着!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幾百年,太好了,你還活着?”
儘管道癲那雙魅力四射的桃花眼在此刻更加容易讓人沉淪,但林妙音還是冷冷的睥睨着他:“你殺光了浴血宗所有人,還來找我幹什麼?莫無憂,看你這個樣子,這幾百年來也不好過吧?”
道癲怔了怔,滄桑的面容中滿是愧疚:“妙音,你還恨我嗎?”
“我當然恨你,趁我現在沒出手,你最好趕緊消失在我面前!”林妙音轉過身,卻被道癲從身後一把擁住。
溫熱的鼻息灑在林妙音的耳邊,她能夠感受到道癲尖細的胡茬:“當年是我不對,不該利用你對我的感情對浴血宗下手,現在要殺要剮都隨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林妙音嘴邊浮起一抹冷笑,眼角的餘光偷偷瞥了瞥道癲腰間的歸墟笛上,不過此時此刻,她最想要的還不是這件神器,而是藏在這蓬萊宮中的來生丸……
江山鴻寅和晉疏影飛到那棵參天老樹下,茂密的藤蔓將不遠處的那座小小屋舍遮掩得模糊不清,江山鴻寅緊緊拉着晉疏影的手,穿過那棵老樹,腳下是一條被霞光渲染的小溪。
溪水映襯着暖色的晚霞,水面上波光粼粼,綠浮翩躚於水流之上,青草地上盛開着五彩斑斕的鮮花,眼前佇立着一棟富有江南風情的宅子,這棟房子,讓晉疏影忽然想起滿天星仙子。
江山鴻寅牽着晉疏影的手,越過這條清澈的小溪,踏過一條幽靜的小路,才走到那清淨的房屋門前。
“你還記不記得滿天星仙子的竹海?”江山鴻寅忽然停下腳步,望了望眼前的屋舍,又深深的注視着晉疏影的眼睛。
晉疏影輕輕一笑:“當然記得,以前我還說過離開無仙山以後要找一個那樣的地方,隱居山林呢。”
江山鴻寅的心跳了一下,又環視着周圍的綠樹:“我本想在這兒種下當年的綠竹,就像竹海那樣,可惜遲遲等不到你,又不想把竹海里的翠竹偷過來。”
晉疏影聽着江山鴻寅這有頭無尾的話,微微而笑道:“你早知道我沒死?所以等着我來找你?”
江山鴻寅不置可否,其實他並不希望晉疏影再次遇見他,只是心底期待有朝一日能見一見那張熟悉的臉,那張讓他神魂顛倒,迷失自我的面孔。
可是這一見,卻讓他徹底沉淪,既然他已被迫在晉疏影面前袒露心跡,不如徹底自私一回,去他的天劫,去他的天庭!他只想緊緊握着這一雙手,便足夠了。
“疏影,你喜歡這裡嗎?”江山鴻寅眼中溫柔似水,那張美如冠玉的臉上洋溢着憧憬的微笑,這少年的一腔熱血,叫晉疏影不得不爲之傾倒,不得不沉醉注視着那雙深情難擋的眸子,嘴角生笑。
晉疏影點了點頭:“喜歡啊,只要跟你在一起,哪裡都好。”
江山鴻寅嘴脣微張,頗有幾分孩子氣的興奮,他的手溫柔的掠過晉疏影垂背的青絲:“那我們就永遠待在這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