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徐盈盈衝到晉疏影跟前,一雙銅鈴大眼瞪得鼓鼓的,伸出食指指着晉疏影的眼睛,“你不會以爲我和其他人一樣都要害你吧?”
晉疏影徑直從徐盈盈身邊走開,冰冷的聲音傳到徐盈盈耳朵裡:“如今你我身居兩道,我對你多加防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當然不相信你!”
徐盈盈這下可氣得眼冒金星,連忙跑到晉疏影身邊,對着晉疏影又一頓指指點點:“好啊你個晉疏影,你居然敢不相信本小姐!”
忘情川中花香陣陣,晉疏影眼前不時飄來幾片零落的花瓣,她的紫色紗裙堪比嬌豔欲滴的鬱金香,微微而笑的面孔如同一陣春風。
她的目光直視前方,並未轉頭看一看徐盈盈急的發紅的臉。
“這五年來,苑靈脩無心管理無仙山,門中弟子都知道,山中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經傅師叔的手,元一師伯盡知道找別人的麻煩,也不願多留心傅師叔!”
“要是賀白和傅師叔真是做一些對無仙山不利的事情,你忍心親眼看着曾經呆過的地方被別人毀掉嗎?”
徐盈盈緊緊跟在晉疏影身邊,極力在心中尋找這五年來積攢的蛛絲馬跡,只可惜她從未和傅千宇說上過一句話,又與賀白素來不合,故而並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可以指出傅千宇的陰謀詭計。
可是就徐盈盈一個旁觀者來說,一向低調不喜歡言語的一個人,就算心裡對苑靈脩十分同情,也不會出手相助。
而如今傅千宇性情大變,對門下大事無比上心,雖然目前他還沒下山參與過神器爭奪,也並未做出什麼對師門不利的事情,但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絕不會一夕之間像變了個人似的。
除非他要做的是關乎自己的大事!
晉疏影無奈的停下步子,腳底踏着嫩綠的青草,眼前是徐盈盈說得激動的臉,她慵懶擡眸:“對你們無仙山不利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巴不得有人趕緊毀了無仙山,最好立刻一把火燒把它了!”
“你別忘了,當年要不是拜你們無仙山所賜,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我之所以還要活着,就是爲了有朝一日能夠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晉疏影說話的語氣十分平靜,可是眼中略微激動的眸光還是像一把尖刀似的刺痛了徐盈盈的眼睛,
徐盈盈片刻無語,下一刻卻擺着手瞪了瞪眼睛:“切,我纔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你要真是這麼痛恨無仙山,爲什麼當日嶽綾和煉香門的人一同闖入忘情川時,你沒殺了她?”
“還有,就算你討厭無仙山討厭所有人,那苑靈脩當年和你可是關係極好,那年伏魔陣上連我都看見了,他身爲掌門,居然爲了你忤逆長輩,現在你忍心置他於不顧嗎?”
晉疏影斂眸片刻,雖說她本來就沒有徐盈盈想的那麼絕情,不過徐盈盈今日這番話卻是提醒了她,傅千宇心懷不軌,而苑靈脩又那麼信任他,來日他如果對苑靈脩下手也說不定。
“那這幾年來你在賀白和傅千宇身上探查到什麼了?”晉疏影的語氣終於緩和了一些。
徐盈盈得意的揚起下巴:“什麼都沒有啊!我說的這些都只是推測,但是我敢肯定我的推測絕對沒錯!”
晉疏影無奈的白了徐盈盈一眼,徐盈盈費了一番心思推測的事情是她早就洞悉了的事實,等於說這個徐盈盈嘮嘮叨叨半天,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
“哎呀,我可以幫你在無仙山暗中觀察嘛!等我一有消息了就來告訴你,怎麼樣?”徐盈盈挑了挑眉毛。
晉疏影十分鄙夷的看着徐盈盈,仍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語氣:“你們無仙山出了差錯,你應該去找山門中人幫你,來找我一個外人做什麼?”
“要是無仙山那羣人能搞得定這些事,我肯定不會受這個氣來找你啊,還被你設法擋在門外,眼睜睜看着我的徒兒大搖大擺走進來,當真是奇恥大辱啊!”
徐盈盈想起方纔的一幕,仍然耿耿於懷。
晉疏影卻是哈哈大笑:“嶽綾身上帶着我之前給她的幽冥鑑,當然可以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了,看在我過去和你有些交情的份上,今天就不趕你走了,等你發完瘋之後帶着嶽綾一起回去吧!”
徐盈盈仍舊不死不休的纏着晉疏影,弄得晉疏影煞是無奈,她既然可以推測出傅千宇和賀白勾結在一起背叛無仙山,爲什麼偏偏不能推測一下晉疏影的一番好心?
就這個樣子,還想去暗中觀察傅千宇,真是令人擔憂啊!晉疏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不講道理,我懶得理你!反正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一有消息我還是會讓嶽綾來告訴你的!”徐盈盈衝動起來,也不怕連累晉疏影被魔教之人懷疑。
晉疏影懶得再和她較勁,自顧自的走在前頭,她面無表情的穿過一片花草,心中隱約多了幾分信心,有了徐盈盈在無仙山幫她監視傅千宇的一舉一動,對她破除天劫倒也有利。
怕就怕傅千宇如此步步爲營的一個人,不會在粗枝大葉的徐盈盈面前露出任何破綻。
直至太陽西斜,草地在暖意融融的光輝下變成金黃色,嶽綾和徐盈盈才離開忘情川。
晉疏影和宋唐並肩而站,眼角的餘光瞥見宋唐柔波盪漾的一雙眸子,半晌才笑道:“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了吧?”
宋唐愣了愣,幽幽望着夕陽漸漸被低過地平線,笑而不語。
與此同時,道癲,程綰君和祝老伯三人正穿梭在深山老林之中,三人費力的跋山涉水,身上不知有多少處被荊棘劃破的傷痕。
天色漸漸陰沉,道癲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祝老伯,你真的沒有騙我?我要找的人就在這附近?”
祝老伯手忙腳亂的撥開擋在他身前的枯枝爛葉,一張老臉拉得比馬還長,心道:“哪一個正常人會躲在這深山老林裡?都怪程綰君那個死丫頭,出的這個餿主意!”
原來程綰君不想讓道癲找到林妙音,所以故意讓祝老伯裝模作樣的卜了一卦,說林妙音躲在這座偏僻的深山之中尋找法器。
道癲找人心切,也完全沒有考慮考慮林妙音怎麼可能願意流連於這遍地蟲子,暗藏妖獸的山林之間。
三人就這樣着了魔一樣翻了兩座山,道癲爲了找的詳細些,居然徒步在這兩座山間走了個遍,直到翻上第三座山,道癲才終於有了幾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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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綰君一路上都悶悶不樂,倒不是因爲山路險峻,她一個女孩子不願吃這樣的苦,而是看見道癲別人如此上心,對她卻總是熟視無睹,心裡難免會有落差。
“你着什麼急啊?怎麼?你連劍仙都不肯相信了?”程綰君充滿怨氣的白了道癲一眼。
道癲無辜的笑了起來:“都翻了三座山了,這一路上我連只蒼蠅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唯獨不見我要找的人,你們倆是不是合起夥來騙我?”
程綰君聳了聳肩:“我們騙你幹什麼?人是你要找的,我和祝老伯也是一片好心才陪着你東奔西走的,你居然這麼不識好歹!”
道癲笑着把兩道眉毛聚在一起:“你這小姑娘好厲害啊,每次跟我說話都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不就是欠你點銀子嗎?等我辦完手上的事情,一定會把錢還清的!”
“已經過去五年了,你要還可得加倍還我!”程綰君並沒有當年那副提起錢財兩眼發光的模樣,而且板着個臉。
“好好好,到時候你要多少我都給你,行了吧?”道癲漫不經心的答過,又不停的左顧右盼。
程綰君沒精打采的緩緩前行,心中甚是失落,祝老伯說的沒錯,錢債能還,可是情債呢?
等道癲找到心愛之人,辦完手頭上的事,就再也給不了程綰君想要的一切了,甚至連最簡單的說上一句話都很困難。
饒是如此,程綰君便更不希望道癲了結心中願望了。
又走了一段路,崎嶇泥路的前方有一處茂密叢林,層巒疊嶂的綠葉忽地劇烈搖晃,腳下的土地霍然上下震顫,林中升起陣陣黑煙,道癲和祝老伯一看便知那是魔煙。
“等一下,前面有魔教的人。”道癲停下腳步,一隻手擋住低着頭行走的程綰君,低聲對身後的兩人說。
祝老伯頓時滿面愁容,要他一個老漢在荒無人煙的大山裡足足走了一天已經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天黑了,指望着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前面又要折騰人!
“那勞煩你先應付一下,我找個地方打個盹就來幫你啊!”祝老伯說完就想開溜。
卻被程綰君一把拉住:“你身爲劍仙,竟然如此貪生怕死,真是仙人之中的敗類!”
祝老伯卻一把甩開程綰君,理直氣壯道:“你當道癲是吃素的嗎?老夫信得過他,不用我出馬他也一定能把魔教人打得屁滾尿流,再說我實在累得不行了,告辭!”
道癲匪夷所思的望着祝老伯轉瞬即逝的身影,不由咂舌驚歎:“這個老頭真的不是魔教派來的奸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