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馬五花大綁被捆下山,一路上罵罵咧咧,恨不能把所有人的祖墳都挖出來鞭屍,他自信有烏布吉長老撐腰,別說這些普通百姓,就連翁歸靡也沒放在眼裡。
“你們這些不講義氣的孬種,半旦稻穀就給收買了,你們也不動動驢腦袋好好想想,那個女人靠得住嗎!她在咱們烏孫算個毛啊,說好聽點是個夫人,聽上去挺唬人的,其實她屁也不是,你們還不知道吧,大王都不高興睡她,哈哈,她連個女人都不是……”
“去你孃的,閉上你的臭嘴!”莫巴的兒子聽他這麼說就來氣,掄起拳頭揍他的嘴,手被他的牙咯出血也渾然不覺,一下下打得很過癮。
“該打,該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聽他說的那些話,缺不缺德啊,糟蹋人家的媳婦還有理了,是個人都沒臉說這種話。右夫人對咱們這麼好,不感激也就算了,還滿口髒話侮辱人家,有沒有良心的!”
“他哪算是個人啊,良心早就被狗吃了,畜生都比他強,這些年仗着他家裡有人在朝裡做官,囂張得不得了,見我這個當舅爺的理都不理,剛纔還被他打了一拳,哎呦,我這鼻子到現在還火辣辣地疼哪!”
“他搶咱們的東西比拿自家的東西還順手,這種惡霸要是不遭嚴懲,今後咱們也都去搶,這次一定要讓左賢王和右夫人給咱們做主,要不然真就無法無天了……”
桑馬越兇大家對他的反感就越強烈,越盼着解憂公主和左賢王治他的罪。莫巴的兒子在氣頭上,也顧不上想這件事的後果,莫巴和他老婆卻是怕得要死,惟恐烏布吉長老怪罪下來,他們一家到頭來只能流落異鄉。
翁歸靡當衆表態,他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獎罰分明絕不姑息。有他這番保證,莫巴老兩口和集體痛毆桑馬的普通百姓終於放下心來。
馮嫽目睹了這一切,她也覺得桑馬混賬該死,但這事畢竟牽扯到烏布吉長老,況且翁歸靡又是他未來的孫女婿,現在說得好聽,難保待會兒不變卦。他們之間關係牽扯很複雜,相比之下莫巴等人的分量根本不足畏懼,即使驚動了軍須靡,也未必能給個明確的說法。
解憂公主初來乍到,原本指望着發展農業和紡織業在烏孫國立威,眼下威勢還沒立起來,就惹了這麼大的麻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是幫別人鳴不平,對自己有沒有利呢?
軍須靡對解憂公主不冷不熱,須其格沒事都想找出點事來,翁歸靡雖然關係近一些,但他終究是扶瑪的未婚夫,關鍵時刻能不能挺身而出還是未知之數。
總之,這場較量還是太冒險了,解憂公主尚未站穩腳跟,這麼硬來恐怕得不償失啊!
“公主,剛纔爆炸的那玩意兒就是你以前經常擺弄的火槍嗎?”馮嫽挽着劉燁,隨意挑起個話題,“不過,威力比以前大很多啊,那聲響嚇得我這顆心到現在還撲騰撲騰地跳呢!”
劉燁看着桑馬狼狽的背影,心想彈藥多裝了兩顆,威力自然更強,她不方便多解釋,笑道:“所以才能震懾住他們啊,要不然這些人不知道會打成什麼樣!對了,小嫽姐姐,火槍的事不要告訴別人!”
“嗯,我知道的,你不讓我說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放心!”馮嫽看劉燁壓根也不着急,自己更犯愁了,“可是,桑馬的事怎麼辦呢,萬一鬧到最後不了了之,吃虧的可就是公主了啊!”
劉燁顧左右而言他:“你看,桑馬那個癲狂的樣子,像要把人生吃了似的,有句話說得好啊,人慾滅亡,必先瘋狂,形容他最合適不過了。”
“嗯嗯,公主你現在是越來越能說了,經常說些我聽都沒聽過的話。”馮嫽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眼看衆人下了山,往左賢王處理政務的蒙古包走,不由心急地扯了下劉燁的袖子,“公主,公主,待會兒怎麼辦啊,你說那烏長老也會來的吧,要是連大王也來了,我們可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劉燁呵呵笑起來,拍着馮嫽的手安慰她,“好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別擔心,都來了纔好呢!”
“好?哪裡好?公主呀,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們在烏孫可以說是無依無靠,真出了事誰來幫你?常將軍和師大人嗎?他們也是勢單力薄啊,怎麼能跟烏布吉長老比哪!還有我,我只是個隨嫁的侍女,就算我寧願死,恐怕也不值一文!公主,我覺得你今天的做法太魯莽了,你就不爲將來多打算打算?你爲不相干的人出頭,說不定要把你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都賠進去的啊……”
劉燁停下腳步看向遠方,深深呼吸草原上的新鮮空氣,脣邊依然掛着淺淺的笑容:“小嫽姐姐,你忘了嗎,我們一直是無依無靠啊,如果不是爲了大漢來西域和親,我也沒有公主的封號。我們穿過萬里荒漠,烈日灼燒黃沙侵襲,還有叫不出名字的蛇蟲,記得有一次我們被蟲子咬得全身紅腫,吃不下飯睡不着覺,還以爲會死在沙漠裡呢!”
“結果,我們都活下來了,與死相比,這些得失又算得了什麼。你說的沒錯,烏孫不是我們的家,也沒有人在乎我們,自己的丈夫都指望不上,還能指望誰哪,不過,我們還能依靠自己,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而不是將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
“莫巴也好,桑馬也好,他們與我確實是不相干的人,但他們是烏孫的子民,我也沒把自己僅僅當做大王的女人,我要做烏孫的國母,我有責任照顧我的子民,如果沒有這點擔當,我活該被人瞧不起,被人踩在腳下。”
“不管大王和烏布吉是不是一個鼻孔出氣,也不管左賢王願不願意再幫我一次,我都會這樣做的。我原本就沒什麼可失去的,所以,我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賭上未來又如何,要是有必要的話,我這條命都可以作爲賭注!”
劉燁語氣從容神情坦然,像是在描述別人的經歷,她挽着馮嫽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她肩膀上,輕聲說:“你知道嗎,我從來沒當自己是個公主,因爲我很清楚,這條路我只能靠自己走下去,不能依賴別人,不能心存僥倖。”
馮嫽眼眶微熱,緊緊握住她的手:“不,你還有我,還有我,我是你的小嫽姐姐,無論到何時,我都會陪你一起走下去……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姐妹,你要是敢撇下我,我生生世世都要纏着你……”
劉燁伸手拭去馮嫽眼角的淚花,欣然道:“嗯,小嫽姐姐,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我答應你,我會煩你一輩子的,你想甩開我都沒門,呵呵,你一定會後悔的哦!”
“公主,看你說的,我巴不得被你煩呢!”馮嫽破涕爲笑。
“告訴你個小秘密……”劉燁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其實,我們已經是生生世世的好姐妹了。”
馮嫽想了想,嗔怪道:“又來了,又開始胡說八道,你這兩年說了好多不着邊際的話,改天我都記下來給你瞧瞧,看你自己覺得好不好笑!”
“那就有勞小嫽姐姐啦!”劉燁吐吐舌頭,俏皮地笑了笑,拉着馮嫽往山下跑,“快走,快走,左賢王要開審了,我這個重要人物哪能缺席啊……”
“你啊你,真是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哎,公主,你慢點,要注意舉止禮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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