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聲道:“慧喬已經失去了以前的記憶,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你們再提起。”
焦鎮期笑道:“公子放心,我剛纔看到你們的時候已經猜到了。”
想到剛纔自己和慧喬親熱的情形被他看到,我不覺也有些尷尬,乾咳了一聲道:“有沒有秦國方面的消息?”
焦鎮期道:“我一直都沒有聯繫過,現在找到了公子,我總算有臉回去了。”
我這纔將自己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向他說了一遍,又詳細的告訴他逃離東湖的計劃。如今多了焦鎮期這個強有力的助手,逃出東胡的把握又多了幾分。
大婚前夜,春雨綿綿,夜色深深,我和焦鎮期一行換上準備好的衣衫,從後門離開烏氏行館,前往百步街的逸色戲園。
赫連戰此次爲了恭賀國君大婚,從各地邀請了不少藝人名伶,我們扮作搬運道具的腳伕混在其中。
按照預先的安排,我們隨着戲班要於今晚入住皇宮。我和阿東一組,焦鎮期和狼刺一組,擡着兩箱道具,尾隨在隊伍的最後,向皇宮而來。
一路之上到處都是張燈結綵,洋溢着喜慶的節日氣息。經過三重大門,沿着迂迴的御道盤旋而上,東胡皇宮的外牆已經在望。
東胡這十幾年發展極快,建築人文都受了中原的影響,本地工匠在此基礎上又保持原來的民族特徵,一磚一瓦都充滿着原始樸素的氣質。
在皇宮大門前,大內侍衛逐一對我們進行搜身,確信沒有帶武器方纔給予放行。
赫連戰此前給我們每人都派發過一塊進出皇宮的腰牌。這次地搜身顯然是第二道程序。
東胡皇宮多用木質本色方柱,讓人感到古樸淳厚,和中原皇宮常見的圓柱雕樑,描金漆紅大有區別。不過宮舍房屋建造的龐大之極,少了幾分輝煌,卻多出幾分莊嚴之感。
在執事太監的引領下,我們繞過崇正殿、逸寧宮,來到皇宮廣場之上,這裡將成爲明日表演的場所。
廣場邊緣臨時搭起了若干個帳篷,供各個戲班臨時休息。
墨無傷給我的那副地圖,我早已瞭然於胸,前方那座氣勢恢弘的大殿就是勤政殿,明日的大婚就將在那裡舉行。
勤政殿的後方就是御花園的所在,御花園西側的祈福宮便是東胡上任國君的書房,也是秘道開口之處。
我們放下道具箱,這邊就有侍衛過來巡視。確信沒有異常後,讓我們全部都到帳篷內歇息。
時間臨近,我表現的越是平靜。
焦鎮期充滿欣賞的看着我:“半年不見,你改變了許多。”
我微笑道:“環境可以讓人改變。”
阿東忽然插口說:“沒有人可以永遠改變!”
這個清晨只能用喧囂來形容。文物百官,太監宮女,來來往往的穿梭於廣場之上,赫連戰一早便來到這裡,他微笑着和所遇諸人一一行禮,可見他在東胡王室的地位頗高。
我們幾人正在幫忙搭建戲臺,赫連戰向我揮了揮手。我從臺上下來。跟他來到僻靜之處。
赫連戰道:“一切都已經安排就緒,你們幾個等到表演開始,便找機會進入祈福宮,中途已經安排人負責接應。你們儘量在婚禮之前製造混亂,讓雲娜有脫身機會。”他指了指用來換衣的帳篷道:“我讓人給你們準備好了幾套衣服,應該很容易混進去。”
慶典一旦開始,侍衛的警戒大都放在廣場之外,我們四人來到帳篷內,負責接應我們的卻是圖答,他指了指一角的木箱道:“都在那裡。”
我們換上衣服,卻是四套太監服裝,焦鎮期和狼刺都是一陣發愣,兩人都是滿臉的鬍鬚,便是裝成太監也沒有人相信。
圖答遞給他們一把匕首,兩人迅速把鬍鬚削光,我心中不禁暗自苦笑,早知道赫連戰讓我們假扮太監,事前就該做足功夫。
圖答和我握了握手道:“一路順風,有人會在御花園門前等你們。”
我們四人拿起預先準備好的禮品,向御花園的方向走去,來到門前有六名侍衛在那裡把手,爲首一人喝道:“你們幾個不將禮品送往司禮處查收,來這裡做什麼?”
我心中一怔,卻不知圖答所說的接應之人怎麼還沒來。
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道:“怎麼?老佛爺地事情你們也要管嗎?”
六名侍衛慌忙躬身行禮道:“多圖爾公公!”
我轉身望去,卻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監從身後走了過來,看來他就是負責接應我們的人。
多圖爾咳嗽了兩聲道:“這些禮物是耶律丞相專門敬獻給老佛爺的,是不是還要檢查一下?”
幾名侍衛顯然對多圖爾都是十分敬畏,陪笑道:“老佛爺的事情我們豈敢過問,得罪之處還望多圖爾公公海涵。”
多圖爾冷冷向我望來:“沒有用的東西,呆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趕快進去。”
我們幾個慌忙捧着禮品走入御花園。
多圖爾緩緩隨後而行,拐過假山,前方出現岔路,多圖爾輕聲道:“左邊的道路通往祈福宮,你們子起去吧。”他獨自向右側道路走去。
我們不敢擔擱迅速向祈福宮走去,東胡的御花園遠遠比不上大康,可是道路錯綜複雜,遍佈怪石樹木,如果不是先前仔細研究了皇宮的地圖,我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祈福宮的方向。
祈福宮式東胡上任皇帝的御書房,完顏列太繼承皇位之後將這裡變成藏書之所。加之平素不喜閱讀,很少光顧這裡。
殿外只有兩個小太監在打掃庭院。
狼刺和阿東迅速衝了上去,乾淨利落的扭斷了他們的脖頸。
推開祈福宮的大門,一股刺鼻的黴味撲面而來,整個宮殿之內擺滿了書架,將兩名小太監的屍首拖入殿內。
我們打開手中的禮盒,裡面是赫連戰爲我們準備好的鐵鍬、撬棍等物,還有一個禮盒中盛放着火種。
我從懷中掏出地圖,指向御膳房的方向:“阿東!你和狼刺去這裡放火,火勢越大越好。”阿東點了點頭,從其中一個禮盒的底層抽出長劍和狼刺走出門去。
焦鎮期負責在門前把風,我按照墨無傷給我的機關圖,來到所標記的書架之處,推開書架,用撬棍輕輕叩了叩地面。果然有中空的感覺。撬開表面的地磚,下面出現一個三尺見方的孔洞。
再往下便是封住洞口的條石,焦鎮期也湊了過來,他低聲道:“這條石將洞口完全嵌住,如何打開?”
我用手撫去條石表面的浮土,石塊表面上有七個孔洞顯示了出來。按照圖上記載,墨無傷當初用斷龍石封住洞口之時,留有後手,這按照天罡北斗排列的七個圓孔就是開啓斷龍石的鑰匙。
大殿之外忽然傳來喧囂之聲,我和焦鎮期同時衝到大門前向外望去。卻見御膳房的方向濃煙滾滾,顯然阿東兩人已經得手。
我和焦鎮期對望一眼,都露出欣喜之色。
不多時,便看到狼刺向這邊走來,我們打開大門將他拉了進來。
“阿東呢?”我低聲問道。
狼刺道:“他唯恐不夠混亂,又去養心殿防火去了,讓我先回來告訴你們一聲,他讓主人不必等他。”
我苦笑着搖了搖頭,不過以阿東的本領,應該不會失手。
大概過了一袋煙的功夫,看到三個身影向祈福宮而來,我看得真切,正是雲娜、慧喬和翼虎三人,她們和我們幾個一樣都穿着太監服飾。
我驚喜異常的迎了上去。
完顏雲娜不顧一切得撲入我的懷中,緊緊和我擁抱在一起。慧喬在她身後笑盈盈地看着我,目光之中充滿了柔情蜜意。
形式緊急,自容不得片刻遲疑,我們六人來到大殿之中。
翼虎樂呵呵道:“那個傻皇帝還在等着姐姐拜堂哩。”
雲娜紅着臉兒叱道:“休得胡說!”衆人齊聲大笑起來。
我指了指洞口道:“着條石之上的七個孔洞,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我們按照從頭至尾地順序,先同時按下一三,而後按下二五七,最後再按下四六。”
我和雲娜、焦鎮期三人負責按下機關,按下之後卻沒有反應。我們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是一怔。
我用力搖了搖頭,根據墨無傷那日地表現來看,他決不可能騙我。
就在這時,我們腳下的地面猛然震動了一下,我拉住慧喬和雲娜向後退了一步。洞口之中煙霧瀰漫,巨石發出轟然巨響,緩緩向下沉去。
翼虎向着黑乎乎地洞口忍不住嘆了口氣道:“不知道有多深啊,跳下去會不會摔死?”
外面的嘈雜聲越來越大。
完顏雲娜緊張道:“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了我逃走的事情,很快就會搜到這裡。”
我點了點頭道:“把那兩具屍體首先扔下去試試。”
狼刺抱起那兩具屍首先扔了下去,半天沒有聽到迴音,看來下面應該極深,我們隨身的工具之中卻沒有繩索在內。
焦鎮期提醒道:“再不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狼刺咬了咬牙,忽然率先向洞口衝去,我一時阻止不及,他已經跳入洞口之中,沒有多久傳來他的大笑聲:“主人!下面原來是個爛泥塘,
鬆軟軟的難怪沒有聲音。”
我們都是大喜過望,翼虎先跳了下去,慧喬和完顏雲娜依次跳了下去。阿東此時仍然未到,不知道中途是不是遇到了麻煩,形式緊迫,容不得再作等待。我向焦鎮期道:“把這裡燒掉。”
焦鎮期點了點頭,和我同時將周圍的書架點燃,轉眼之間整座大殿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我和焦鎮期最後跳入洞中,下面果然如狼刺所說全是鬆軟地爛泥,空氣腥臭無比,因爲擔心地下常年和外界隔絕,存在大量的沼氣,我們都不敢點燃火把,抹黑沿着地洞向前走去。
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絲光亮,卻是雲娜手掌中託着一顆夜明珠。
我笑道:“完顏將軍果然運籌帷幄,這件事也能夠想到。”
雲娜嬌笑道:“這顆珠子是耶律赤眉敬獻給未來娘娘的禮物,我看着喜歡,順手牽羊帶了出來。”
衆人都被她的話引得笑了起來。
有了夜明珠照明,我們行進的速度變快了許多,走出兩裡多路,方纔走出這片爛泥潭。來到實地之上,空氣中的腥臭也減輕了許多,不知是我的嗅覺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空氣,還是地下有孔洞和外界相同。
我和雲娜、慧喬走在最前方,翼虎在身後繪聲繪色的向焦鎮期和狼刺兩個講述着剛纔的經歷。
雲娜輕聲道:“今日脫難多虧了多圖爾公公。”
我低聲問道:“那個多圖爾公公究竟是什麼人?”
雲娜道:“當初我父王曾經救過他的性命,此人一直都銘記於心,如果沒有他的照應,我又怎能輕易從宮中逃出。”
我笑道:“我真害怕你被那個老烏龜糾纏住呢。”
雲娜低聲道:“我逃過了那個老烏龜,卻終歸逃不過你這個魔頭的手掌。”
我心中一蕩,分別攬住二女的纖腰:“墨先生說過,天相之中註定你們兩個要侍奉我左右。”
慧喬嬌嫃道:“就會胡說,墨先生豈會說這種無聊的話語?”我知道她們此刻定然是不會相信,等到和諸葛小憐會面,讓他給兩女講解一下星象運勢。
越往前行越是狹窄,甬道僅僅可容一個人通過,前行數十丈,有石門阻住去路,按照地圖上標記,這就是地下通道的第一處機關所在。
我藉着夜明珠的光亮尋找到門上銅製圓形旋鈕,向左旋轉三圈,向右旋兩圈,而後又向左旋轉兩圈,石門緩緩開啓。
通過石門,前方通道頓時寬闊起來,我又將那銅製按鈕連續向左旋轉五圈,右轉一圈,石門重新關閉,按照圖上所說,這樣可以破壞石門的裝置,將石門永久封閉。
焦鎮期忍不住讚道:“這位墨先生果然是一代奇人。”
雲娜道:“墨先生天文地理,占卜星象無所不通,先皇當初修建這條地道,就是爲了逃生之用。”
我心中暗道:“出去以後一定要好好感謝這位東胡的先皇,如果不是他留下這條秘道,我們焉能順利的逃出戒備森嚴的黑沙城。”
地道錯綜複雜,沒走一段距離便會遇到石門,間有岔路分支,好在墨無傷給我的機關圖極其詳盡,將其中的關鍵之處全部標明,我們在暗道中前進了大約兩個時辰,腳下的土層漸漸堅硬起來。
垂頭看去,地面已經是平整的青石砌成,道路也變得越發寬廣,道路兩旁砌有水溝,想起來是用來排洪之用。
再往前行百餘步,道路已到盡頭。我仰首望去,卻見一條方形石道一直通向上方。四壁之上嵌有鑄鐵扶梯。
狼刺和焦鎮期率先攀爬上去,兩人合力用撬棍撬開頭頂石板,推倒一邊。微弱的亮光從外面透了進來。
焦鎮期大聲道:“聽到水聲了!”
翼虎大喜過望,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
我趁機擁住雲娜和慧喬,在兩人俏臉上分別吻了一記。二女同時發出一聲清吟,嬌軀依偎在我的身軀之上。
等來到地面,方纔知道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山洞,陣陣涼風從外面吹來,讓我的精神不由得爲之一爽。陣陣雷鳴般的水流聲從外面傳來,看來附近必有瀑布。
我和焦鎮期、狼刺合力將石板移了過來,又搬了幾塊巨石壓在上面,其實通道中的石門都已經被我重新封住,這樣的舉動多少有些畫蛇添足之嫌。
我們向着光亮之處快步奔去,走出半里左右,眼前霍然開朗,卻見洞口處一片晶瑩透亮,卻是一片大大的水幕將整個洞口罩住,洞外顯然是一面瀑布。我內心中不由得暗自讚歎,墨無傷果然厲害,居然尋道如此隱秘的地方作爲出口。
狼刺一聲歡愉的歡笑,率先衝入了水簾之中,焦鎮期揹着翼虎隨後跳了出去。
一向處事果敢的完顏雲娜,卻畏縮起來:“我……不識水性……”
我哈哈大笑起來,一把將她的嬌軀抱在懷中:“我一個個把你們送出去。”
慧喬微笑道:“我自小在汗江邊長大,恐怕你的水性未必比我強呢。”說完已經縱身投入水簾。
隨着完顏雲娜的一聲嬌呼,我抱着她衝入了冰冷清澈的水幕之中。
瀑布的衝力極大,將我們的身軀瞬間衝入深潭之中,我迅速適應了水底的狀況。卻見慧喬宛如美人魚般,在我的頭頂遊過,美目向我輕輕眨了眨,誘人美態醉人無比。她已經向上浮去。
完顏雲娜美目緊閉。屏住呼吸,牢牢摟住我的脖頸。我一手攬住他的纖腰,一手抱住她的豐臀,慢慢向水面浮去。忽然想起當初和燕琳初識
的情形,心中不由得一蕩,惡作劇的騰出手來,探入她的衣衫之中,在她嬌嫩的淑乳上輕輕捏了一把。
完顏雲娜嬌軀一顫,竟睜開美目,驚慌間嗆了一口水進去,我慌忙浮上水面。完顏雲娜伏在我懷中劇烈的咳嗽起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纖手狠狠在我的胸口上擰了一把道:“你這淫賊,莫非想害死我不成?”
岸上傳來翼虎他們幾個的呼喊聲,雲娜一張俏臉飛起兩片紅霞,我低聲笑道:“你放心他們看不到我們在水下的事情。”
雲娜嬌嗔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我便再也不理你。”
看到她小女兒般羞澀的神態,我恨不能就地將她恣意愛憐一番。
我扶着雲娜來到岸上,目光向周圍望去,卻見距離我們不遠處的草地之上,一位白衣公子正微笑着向我們這邊看來。正是墨無傷的高徒諸葛小憐。他的身邊還站着一位身高丈許的高大漢子,此人的體魄和狼刺不相上下。
我緩步向諸葛小憐走去,笑道:“諸葛兄果然守約。”
諸葛小憐淡然笑道:“小憐昨日便在這裡安營紮寨,只等公子到來。他指了指身後的兩頂帳篷道:“諸位請更衣,我們要儘快離開這裡。”
諸葛小憐準備的相當周到,武器衣物一樣不缺,也許是備翻山之需,他帶來的都是貂裘皮甲之類的冬日衣裝。
諸葛小憐向身邊的大汗道:“巨靈,你去把那輛馬車毀了,將馬匹放了吧。”
那叫巨靈的大汗點了點頭,轉身步入林中。
諸葛小憐向我道:“巨靈天生聾啞,雖然是我的僕從,可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和我的感情和兄弟無異,希望公子以後能夠善待於他。”
我點了點頭道:“諸葛兄放心,我會當他自己兄長一樣看待。”又奇怪的問道:“既然他天生聾啞,又怎會聽懂你的話語呢?”
諸葛小憐笑道:“他能夠讀懂脣語。”
說話間巨靈已經返回,他屈身將諸葛小憐負在背上。
諸葛小憐準備的行李雖多,可是衆人一分,負擔並沒有多少。
我們一行八人沿着山路向凱拉爾山攀爬而去。
臨近黃昏的時候,我們已經達到了山腰之處,俯瞰黑沙城的方向,整個城池在視野中已經變成棋盤樣大小,一切顯得靜謐之極。我能夠想象得到,此時黑沙城定然處在極度的混亂之中。完顏雲娜的出逃,定然讓完顏列太憤怒異常,他會搜遍整個黑沙城尋找雲娜的下落。
諸葛小憐凝望着黑沙城,目光中露出淡淡的感傷和留戀。
山風呼嘯,剛纔還處在春日豔陽中的我們頓時感到了秋日的寒冷。
完顏雲娜輕聲道:“從這裡往上,溫度會越來越低,按照我們現在的速度,估計再過兩個時辰我們纔可以抵達雪線。”
諸葛小憐笑道:“完顏將軍說得不錯,不過再有半個時辰就會天黑,我們不可能抹黑前進。”
完顏雲娜指向前方的高嶺道:“我們今夜就在那裡宿營,明晨天亮繼續出發。”
山路變得崎嶇起來,原本以爲半個時辰的路途足足花去了我們一個時辰,抵達高嶺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我們在一片松林內紮營。
焦鎮期帶着翼虎在附近打獵,山內野物衆多,不多時兩人便滿載而歸。
我和狼刺已經生好了篝火,雲娜和慧喬在林中摘了一些野果。我們圍在火堆之旁,一個個都是笑容滿面。
諸葛小憐和巨靈兩人卻遠遠坐在一旁,他們顯然對我們的交談並不感興趣。我讓翼虎拿了些烤好的獐子和野果送了過去。
沒多久翼虎便將獐子完好不動地拿了回來,他向我道:“他不吃肉的!”
我轉過身去,卻見諸葛小憐向我舉起了水囊,微笑道:“公子誤怪。我向來喜歡獨處,絕無其他意思。”我笑着點了點頭。
完顏雲娜輕聲笑道:“這個先生乃是世外高人,豈會如同你一樣,身上沾染着太多世俗之氣。”
我呵呵笑道:“卻不知你所說的世俗之氣指的又是什麼?”
翼虎搶先答道:“自然是吃喝嫖賭!”
完顏雲娜叱道:“翼虎,你又胡說些什麼?”
翼虎吐了吐舌頭,拍了拍肚皮道:“飽了,我去睡了。”慧喬起身前去照顧他。
焦鎮期和狼刺藉口去巡視周圍有無異常狀況,也走開了。只剩下我和雲娜兩人。我笑嘻嘻來到她身邊道:“今日吃喝都佔了,我還未嫖過呢,完顏大將軍是不是來滿足我一下。”
完顏雲娜滿面嬌羞的向我打來:“你這個壞蛋,把我當作什麼人了!”我哈哈大笑轉身向遠處逃去,雲娜歡笑着在身後追逐,來到密林之中,我突然轉身將她用力攬入懷中,用力吻在她嬌豔欲滴的櫻脣之上。
雲娜的反應極其熱烈,香舌主動探入了我的嘴脣之中,我們久久纏綿在一起,我不安分的大手又探入她的皮袍之中,隨着雲娜的一聲嬌呼,溫軟的胸膛再度失陷。
她嬌聲嗔怪道:“你在水中捏得人家到現在還隱隱作痛呢。”
我輕輕撫摸道:“所以我要加倍來補償你啊!”
雲娜俏臉一紅,螓首埋入我的懷抱:“胤空,從今日起,不管生也罷,死也罷,我永永遠遠都要在你的身邊……”
沒有什麼話語再能如此打動我的心扉,我用力的抱緊她的嬌軀,彼此的熱情就要將對方融化。
纏綿良久,我們二人方纔分開,雲娜輕聲道:“該回去了,不然其他人又會亂想。”
我笑道:“我們又沒做什麼事情,何必顧忌他們亂想呢?”
雲娜輕輕在我的肩頭打了一拳:“我現在才發現龍胤空原來是一個油嘴滑舌地壞蛋。”
“後悔了?”
雲娜冰藍色的美眸盪漾着濃濃的情意:“已經上了你的賊船,只好跟着你漂流下去了。”
我摟住她的香肩道:“我們中原有句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雲娜笑着接口道:“嫁給猴子滿山跑。”她握住我的大手道:“看來我這輩子註定都要跟着你這隻猴子滿山跑了。”
回到營地,其餘人大都已經安歇,只有諸葛小憐仍舊坐在松樹之下,凝望山下,呆呆出神。我和雲娜依依不捨的告別,這才緩步來到諸葛小憐的身後。
諸葛小憐覺察到了我的到來:“公子還未安歇?”
我來到他的身邊,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他仍舊在俯瞰黑沙城的方向,難道他對這片土地仍有眷戀之情?我低聲問道:“諸葛兄是不是還有牽掛?”
諸葛小憐淡然道:“我本非東胡之人,這片土地更非我故土,我又有何留戀?”
“可是諸葛兄始終都在悵望黑沙城的方向……”
諸葛小憐道:“我在爲師父送行。”
“什麼?”我今日始終都處在逃出生天地幸福之中,此時方纔想到墨無傷將面臨的處境。秘道的事情肯定會被人查處,順藤摸瓜找到墨無傷並不難,所以墨無傷纔會讓諸葛小憐跟隨我一起離開東胡,他將地圖交給我之時,應該已經抱定必死之心,一陣深深的愧疚讓我垂下頭去。
諸葛小憐道:“公子無需自責,師父五年前辭去東胡官職,潛居世外,便是感到自己罪孽深重,着五年來,他潛心修行,可是始終無法原諒自己。”
我黯然道:“無論如何墨先生都是因爲我而殉難。”
諸葛小憐微笑道:“師父只有這樣才能得到真真正正的解脫。”他轉向我道:“師父終於悟到一個道理,心中的仇恨越大對自己的傷害越大。”
我重重點了點頭,如果墨無傷不是出於對我父皇和左逐流的仇恨,也不會遷怒於整個中原。
諸葛小憐道:“小憐有生之年,必將盡一切所能爲師父補償造下的罪孽。”
一顆流星從天際劃過,我和諸葛小憐同時擡起頭來,不知道那道流星中有沒有墨無傷的魂魄……
天矇矇亮,我們便繼續開始向封頂爬去。隨着高度的升高,氣溫也不斷變低,周圍的景色也在不斷的隨之變換,山下是融融春色,山腰處便已經成了晚秋的情形,再往上行,植被越來越少,山頂亮銀色的雪線已然在望。
正午時分,我們方纔抵達了雪線,經過短暫的休息之後,我們走上了冰岩,風捲起地上的落雪和冰屑無情的拍打在我們地身上臉上,在我有生之年,還是第一次有過這樣的登山經歷。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悅耳的雕鳴,我和焦鎮期同時擡頭望去,卻見天空中有一個黑色的小點在來回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