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自己這輩子都再見不到她了,可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巧合和緣分有些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其實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
這天似乎越來越冷,窗戶關的不管有多緊,也擋不住外面進來的寒氣,
轉眼就是半個月,外面的雪,也下了半個月。
每天早上起來,就是穿上衣服,然後再裹上一層厚厚的被,稍稍打開窗戶,推掉外面窗臺上的積雪,也不管下面有沒有人,任由這些白色的東西掉下去,砸在地面的積雪上,彷彿能砸出好幾個坑。
今天也是這樣,打開窗,把窗臺上落了一夜堆積起來的厚厚積雪向着樓下推了出去。手有些冷,但我感到很真實。
半個月的調養身子還是很虛弱,渾身上下也沒有長几斤肉,原本有點肥肉的臉頰都凹了進去,頭髮亂糟糟的遮着眼睛,散着酸澀的氣味。因爲沒有熱水的原因,所以沒法洗澡洗頭,渾身都骯髒不堪。
看着窗外,大雪紛飛,天地都涼了,我也涼了。嘴巴里呼出一口濁氣,又深深吸進一口寒氣,身子像是抽出一樣顫抖,緩了好久纔回過神來。苦笑一聲,把窗戶給重新關上。
咔塔
病房的門打開,李卓青進來了,她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病房陪我說話,估計是怕我一個人太孤單了。
“我發現你怎麼每天都起那麼早?”李卓青笑道。
我沒有轉身,抹掉窗戶上的霧氣,外面晾衣服的窗欄上垂下不少冰柱,有些太長了,風一吹,直直的掉了下去,插進了雪地裡面。
“晚上睡多了,早上就睡不着。睡不着賴在牀上不怎麼舒服,所以就起來看看窗戶外面,看看這雪什麼時候纔會停。”
李卓青把浸了熱水的毛巾遞給我,“擦擦臉吧。”
“謝謝了。”
李卓青微笑搖頭。
拿着熱乎的毛巾狠狠的擦了幾遍臉頰,舒服許多,熱過之後,屋子裡的寒氣霎時到了臉上,冷我的齜牙咧嘴。
“我想出去走走。”搓了搓手,後面還加了一句,“可以嗎?”
李卓青把毛巾放回熱水裡面搓了搓,把手放在裡面泡了許久,似乎很舒服。
“可以啊。”她點頭說道。
“真的可以嗎?”我好奇問道,我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是什麼情況,如果李卓青說不可以,我是絕對不會出去的,不管怎樣身體最重要,萬一出去後凍壞了可不好。
李卓青盯着我說道:“可以的,郭醫生三天前就跟我說你可以出去走走,恢復恢復體力,這樣老是呆在病房裡面容易生鏽。”
“真的啊!”我咧嘴笑道,
“嗯。”她看到我興奮的模樣不禁嗤笑起來。
“好,那我現在就穿衣服去,咱們馬上出去。”
李卓青點頭,端着臉盤向着門外走去,說道:“你等下,我去幫你拿把傘。”
半個月沒有走路了,在病房裡除了站在窗前就是躺在牀上,有的時候我還會天真的去擺弄一下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期待它能夠亮起來。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做,興許是太無聊了,興許是空的發慌。
很多時候這個病房裡面只有我一個人在,就像這個世界也只有我一個人一樣。一空下來,我就開始胡思亂想,一想就不免會想到在市政府大樓中的那間空房裡面,陳凌鋒身上的肉被楚揚一寸一寸的割下來,扔到窗戶外面。
然後,我就想發瘋。
……
院子裡的白雪真的很美,李卓青扶着我來到走廊上,沒有撐傘,地上是一層有着許多腳印的白霜,踩上去嘩啦嘩啦響,很喜歡這個聲音。看向我病牀窗戶的下面,被我從窗臺上推下來的白雪把地上的積雪砸出了一個又一個坑。
我深深的吸了口久違的氣息,感覺自己還能走在這片雪地裡面真好。
我來到走廊中間的出口,想要進入院子裡面,腳步踏出去以後又收了回來。
“怎麼又不走了?”李卓青都已經把傘給撐開,看我不走,有些奇怪。
我目不轉睛,“剛纔我下樓的時候看到醫院的後院裡有人,你也看到了吧。”
李卓青點頭。
“後院有人,卻不想把我帶到後院,是因爲那邊有吳蘊斐在嗎?”我說道。剛纔下樓的的時候,在樓梯轉角口的窗戶看到了醫院的後面有吳蘊斐在。
李卓青又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我跟吳蘊斐的事情,郭義揚跟你說了?”
“嗯,其實這件事情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李卓青如實的說道。
“……”
我無奈翻了個白眼,拿過李卓青手裡的大黑傘,擡腳跨出了走廊,在院子裡留下了一行腳步。
這個醫院很小,比我想象的要小很多,前後總共只有兩幢樓,用走廊連着。醫院前面原本是一個停車場,喪屍爆發以後,變成了一片空地。中間和後面都是院子,不算大不算小的院子。
院子裡有好幾個雪人,都是在這裡的人堆起來的。
“李卓青,問你個問題。”
“嗯?”她扭頭看我,小心扶着我的手臂,生怕我摔倒在雪地裡面。
“你覺得我是個好人嗎?”
李卓青蹙眉,嘟起嘴巴,說道:“幹嘛這麼問?”
“因爲我以前做過很多錯事,害死過很多人,所以我想知道自己是一個壞人還是一個好人。”我緩緩說道,想起了楚揚曾對我說的那些話。
李卓青抿着嘴巴唔了一聲說道:“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我點點頭,看到雪人的兩個眼睛一大一小,真的很醜。
“爲什麼覺得我是個好人?”
李卓青想也沒想的就說道:“因爲郭醫生願意救你啊,如果你是壞人,郭醫生肯定不會救你的。”
我苦笑,這算什麼理由?
“郭醫生雖然見過我,但他又不瞭解我,怎麼知道我就是個好人了?”
李卓青說道:“郭醫生跟我說,他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你是一個膽小鬼,可是膽小鬼都敢拿着刀,又再給朋友找假肢,肯定不會壞到哪裡去。”
“……”我對郭義揚是真的無語了。
雪在下,落在大黑傘上面沒有任何聲響,踩在厚厚的雪地裡,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話。這些天我從李卓青的嘴裡瞭解到的幾乎都是關於郭義揚的事情,這傢伙真的有這麼厲害嗎?
半個月前我剛醒來的前五天,郭義揚每天都會來看我一次,可是在確定了我身體沒什麼問題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只有李卓青每天帶着微笑來病房照顧我,陪我說話解悶。
看到這隻有我們兩人的院子,我皺起眉頭問道:“李卓青,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醫院裡加上我有十個人嗎?怎麼我沒有見過其他人在?”
“剛纔下樓的時候你不是看到後院有人了嗎。”她說道。
我砸吧砸吧嘴,說道:“我說的是,男人。別告訴我這個醫院裡面出啊了郭義揚和我以外都是女人。”
李卓青掩嘴輕笑,“怎麼可能,當然有男人的。不過昨天郭義揚帶着他們那些男的出去找補給去了,最近醫院裡面吃的快已經沒有了,他們就出去找些回來過冬。”
“嗯。”出去找補給嗎。
如果鳳高現在還在,我們這一大羣人,朱振豪,陳凌鋒,朱鴻達,王林,孫冰冰等等,是不是也要開着車出去找補給去了呢?爲了過冬。現在那羣人,也只有陳欣欣還活着吧,只是不知道,陳欣欣開車去了哪裡。
想要把她找回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當初她向着南邊開去,而我則是向着北面走,這種分道揚鑣的走法,着實讓人有些絕望。只希望她能夠活下去,活的好一些。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真想見見他們。”
“應該等傍晚的時候就回來了吧,他們從來都只會去兩天,昨天出發的,那麼今天肯定會回來。”李卓青說道。
“喪屍爆發也快一年了,他們這樣外出補給,沒有遇到過什麼危險?”
李卓青臉色惆悵,“怎麼可能啊,當然會有危險的,以前醫院裡的人還要多呢,可是三個月前他們外出補給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在外面逗留了五天才回來,結果回來後我們發現少了好多人。後來郭醫生纔跟我們說他們已經死了。”
我點頭。
“然後郭醫生就定了條規矩,以後外出補給,不管有沒有找到東西,在外面的時間都不能超過兩天。”
“原來如此。”我點頭明白。
在院子裡蕩了兩圈,身子開始發抖了,嘴脣有些乾裂雙腿更是無力起來。上午的太陽溫和了些,可風雪似乎在跟太陽做對,也大了些。弄得我渾身乏力,無心再晃盪。
我便是說道:“回去了吧。”
“嗯。”李卓青點頭,扶着我走進了走廊裡面,正要回去的時候,我聽到了院子的盡頭傳來一道聲音,很小,但我聽的很清楚,是在叫我的名字。
“徐樂……”
我不禁詫異起來,這個醫院裡面除了郭醫生和李卓青以外,似乎沒人認識我,那是誰在叫我的名字?
轉過腦袋,看到了院子盡頭站着的一個身影,妙曼,渺茫。
“陳心語……”我嘴裡呢喃出這一個名字。
ps:陳心語大家可能已經忘了,但是在這本書的開口的幾章當中我有提到過一次,好奇的童鞋可以到前幾章找一找,嫌麻煩的童鞋可以繼續看下去,不礙事的。反正之後還會有詳細的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