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把大崔和小馬弄出來嗎？這底下的空氣管道都已經坍塌了吧。”莫仁問李。他們從地底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在社區的廢墟附近。
“小馬應該在尋找大崔，找到之後自然會過來。我們只要在入口這裡留下記號。”李回答道。
“你的火槍會實力那麼強，怎麼卻只帶出小馬一個人？”莫仁看着李指出來的入口，沒有馬上進入，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覺得我信任小馬？”李反問道。
“不信任他，帶着他來這兒幹什麼？”莫仁覺得莫名其妙，李和湯姆這些大佬一樣，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帶在身邊的人有兩種，一種是你不信任的人，一種是你將信將疑的人。你覺得小馬是哪種人？”李的語氣根本不像是在請教問題。
“那信任的人呢？”莫仁像是賭氣地問道。
“可以信任的人？你有過嗎？”李停頓了一下，“信任這個東西，當你扔出去的時候就已經變質了，如果有人接住了，那他接住的也是完全同的東西。”
“凱瑟琳也在其中，對嗎？”莫仁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就有些後悔。
李轉身正對着莫仁。眼光就像是兩顆子彈。讓莫仁有些難以直視。李沒有任何進一步的動作。又轉回去，低聲說道：“走吧。”說完跳下了如枯井一般的入口。
莫仁的背脊冒出一層細汗。他嘆了一口氣，也跳了下去。
入口的深度比莫仁想像的要短。雙腳踩到地的時候，他還是本能的鬆了一口氣。眼睛適應了幾秒鐘下面的微暗的光線。他從包裡拿出了一副眼鏡戴上，鏡框上的探照燈照亮着前方。這裡大概是社區的地下一層車庫。整個社區廢墟，在四棟大樓的附近，由於坍塌造成的衝擊破壞比較大。中心和靠近兩樓連線中點的位置破壞較輕。大多數的樑柱還在工作。它們支撐起很大的空間。
“你還記得路嗎？”李問莫仁。
“我只記得在下面，入口不記得了。”莫仁回答道，“你到底來找什麼？這兒是一片廢墟。”
“你以爲我是來找那個叫做什麼傑瑞的智能意識？它肯定還在，但是這兒的電路都毀壞了，它暫時過不來吧。”李沒有直接回答，“你呢，願意回來找什麼？湯姆告訴過你什麼？”
莫仁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喪屍從週一開始的大規模進攻背後，肯定有操縱者。他們的目的恐怕不只是要消滅三大據點的活人。社區大樓，火槍會基地，救世團花園，肯定有他們需要的東西。你和湯姆最清楚各自守護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
李笑了:“湯姆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嗎？他總是那麼謹慎。這個遊戲越來越沒意思了。當然，湯姆從來不把這當作一場遊戲。”
莫仁認真地看着李，說道:“這一切對於你都只是一場遊戲嗎？”
“怎麼？你看不起遊戲？”李的笑容更加燦爛，“過去，有人說過人生如戲。有的人是喜劇戲，有的人是悲劇戲，其實大家都是在玩兒遊戲。打打怪獸，過過關卡。又或者被怪獸KO。重新再來。”
“重新再來？你有九條命啊！作弊了吧。”莫仁揶揄道。
“每個人都知道這兒是虛擬世界，卻都裝作毫不知情，假裝認真地活在現實世界，同時內心裡堅信現在的自我不過是遊戲裡的一條命。砰！腦袋像西瓜一樣碎了，又怎麼樣，重新再來。”李的笑容漸漸消失。
“你不相信這些，所以想着走出這座城市？”莫仁問道。
“他們告訴你的？我想出城。”李嘿嘿笑了幾聲，“告訴你吧，我已經出過城了。”說完了，他忽然沉默起來。
莫仁等了一會兒，李仍然沒有說話。他看着前方，眼光似乎穿透了坍塌的廢墟，直射向迷茫的遠方。莫仁沒有催促李，只是陪着他保持着沉默。
“堅持活着吧。”李說完就輕車熟路地帶着路。顯然他不是第一次來過這裡。
他們走到西南方向的一個立柱前，李用右手食指點擊了柱壁。立柱的四面打開，形成兩米寬的門。中間是門縫，兩扇門自動向內打開。裡邊一段甬道。也許有五十米長，盡頭是另一道門。
“你確定要進去？”莫仁問李。
“你的任務將要完成了吧？”李看着甬道盡頭的門，表情有些複雜。
“你和湯姆都以爲我是那個人派來的吧。”莫仁苦笑地說道。
“你不是嗎？”李說完之後，拔出阿爾法手槍開了一槍。
在那個瞬間，莫仁看到的李拔槍射擊的動作非常地舒展，雖然很快，但是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展示地那麼清晰。他看的是槍械大師地一次完美表演。他不敢有絲毫動作，生怕破壞了至高的演示。子彈脫離槍口，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它。李還槍入鞘的動作，快如閃電。莫仁完全沒有看到這個過程。
“爲什麼？”李對着莫仁的身後說道。
莫仁回頭的時候，身體麻了一下。那顆子彈只是擦過他頭髮，他卻彷彿受了槍傷似的。基地裡那個關於李的實力退步的謠言也不知道是哪個笨蛋傳出來的。
小馬站在那裡，手裡舉着一個**。他的手腕有一個貫穿傷口。鮮血順着小臂流到肘部，再滴到地面。大崔舉着千鋒弩站在他的身後。至於對準的目標可能是莫仁，也可能是李。只不過他的雙臂都在發抖。李的子彈穿過小馬的手臂之後，降低了速度，改變了方向，正好擊中了大崔的眉心，由於速度不夠，只擊穿了他的皮膚，而被他的頭骨拒之門外。一顆血珠順着鼻樑流到鼻尖，懸垂在那裡，將要滴下來。大崔的眼睛看着那血珠落下去，似乎所有的膽氣也被它帶走了。
一槍之威，竟至如斯。
“會長，我只是想幫你開門而已。”小馬說完慢慢鬆開了手裡的**。它的撞針彈向空中。**從他的手中滑落，墜落的過程中它像花朵一樣開放。落到地面的已經是一朵金屬材質的花。撞擊地面的瞬間，花瓣散落一地，又變成了一地的金屬碎片，彷彿花朵從沒有存在過。
甬道的那頭傳來一個聲音，門扇朝裡打開了。甬道忽然開始運動，速度霎那提高到每小時百公里以上。一下子就把四個人裝進去。那時候門內如果有人，他看到的卻是四個人飛一般地衝進大門，每個人的雙腳都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