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要叫坐電梯?喪霸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問題。自己明明站在電梯裡。身後還站着兩個再造人。名義上他們是配合自己的屬下。可是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稍微做一些超出他們預定的行動,他們會毫不留情地對自己下手。
喪霸不太在乎身處在哪一個陣營,他剛剛清醒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想起了自己過去的一段回憶,他當機立斷,立刻斬斷了這段記憶。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後悔過。人屍,是一個新的物種,他需要成爲一個新生物,而不是一個啃齧着過往記憶生活的軟弱傢伙。如今,他身上這種嗜戰的本能不也是從過去帶來的,要說傳承,有這一點兒就夠了。至於陣營,無論是開始的實驗室智能系統,後來的智能系統傑瑞,還是現在的再造人,喪霸都不太在意。他的前方只有敵人,沒有方向。
電梯順利地到達二十樓。喪霸本來想是否需要在電梯井中做一些手腳。但是看了看兩個淡定的再造人。他覺得不需要多此一舉了。雖然沒有和他們直接交過手,但是憑藉自己的經驗,他們的戰鬥力肯定超乎想象的。
“湯姆他們也可能從西樓,或是南樓上來。作爲地頭蛇,我想他們至少還會有一條秘密通道可以直接通向那裡。我們是否應該在其它幾個位置都佈置人手?”喪霸想了想,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你,站在這兒,不動。”阿基的聲音像冰冷的機器發出來的,斷句的方式不像是普通人。
喪霸服從了阿基的命令。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四周一片寂靜。
“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我們還是應該分出人手去西樓和南樓的電梯廳。”阿昆的語速很快。
“這兒,不動,我們。”阿基仍然是頓挫的語句。
看來阿昆是需要服從阿基的。儘管他很不滿,還是閉上了嘴。不過,沒有堅持太長時間。
“你和他在這兒守着,我娶巡視一圈。”阿昆還是忍不住,交代了一句話,就趕快走掉了。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通向南樓的方向。
喪霸看了看阿基。機器的半張臉沒有變化。人的那半張臉也沒有變化。整張臉保持着一種奇妙的和諧。下一刻,阿基的臉轉過來看着喪霸。
“你,問題。”
“沒什麼,沒什麼。”喪霸立刻轉回頭去,過了一會兒,他再次說道,“你的左右大腦是怎樣溝通的?他們如果做出了不同的判斷,誰要服從誰?”
“你沒有事兒幹了,是吧?問這種無聊問題。機器只是我身體的輔助部分。如果我是一個智能機器人,要這半人的身體幹什麼?”阿基的話語忽然流利起來。
喪霸長大了嘴,久久不能合上。
“好了,我知道又想問什麼?之前,我爲什麼要用那麼一宗奇怪的語調講話?如果我告訴你,那只是我的個人愛好。你會有什麼想法。如果我告訴你,我喜歡捉弄人。你又會抱有什麼想法。合上你的大嘴吧。你們人屍和喪失同樣具有腐爛的口氣,可以薰死人不償命的。”阿基的話語像打開的閥門後傾瀉而下的強力水流,一發而不可收拾。
“你們如果想去那裡,爲什麼不直接去。而是選擇和我們聯手去阻止湯姆他們。”喪霸問道。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知道,你會感到失望嗎?如果我告訴你,我不打算告訴你,你會感到失望嗎?如果我告訴你,我們根本沒資格參加傑瑞設定的遊戲,你會感到驚奇嗎?如果我告訴你,本尼迪克特這次行動根本沒有團宗的允許,你會覺得意外嗎?如果我告訴你,再造人也是各懷鬼胎的,你會覺得欣慰了嗎?”阿基的語速快,難得的是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清楚。
“那我們的目標是?”喪霸明白只要隨便拋出一個問題,就可以從阿基那兒獲得很多問題的答案。
“我們?你可不屬於我們。倒不是再造人歧視你們人屍。大家本來就不屬於一個勢力,如果大家彼此胡亂攀附關係,那麼在這個大廈裡就會亂成一團的。雖然我們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但是有一點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我們不可能都從那個出口離開多瑪城。你知道嗎?倒不是這完全不可能,關鍵是大家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可能性。生存的本質難道就是你死我活嗎?這就是我們這些自私的傢伙的自私想法。”阿基的話越講越流暢。
“抓住這次機會過關?”喪霸又問道。
“你以爲進入那間屋子就可以過關?你太天真了。你覺得那些智能系統把我們這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有什麼目的?幫助我們逃離多瑪城?別傻了,智能系統也好,人也好,都是極端利己的動物。這個出口也許是真的,但是絕對不是爲了我們而設立的。也就是說,最後也許真的有人能出去,但是比較起來,肯定是智能系統收益更大。它們不同於我們,可以不斷地吸收知識,同時,她還可以拓展自己的內存容量。”阿基停下來,做了幾個深呼吸。
“你不想出去嗎?”喪霸問道。
“你說呢?”阿基忽然衝到喪霸面前,臉貼着臉,“如果我不想出去,來這裡幹嘛?如果我不想出去,上樓幹嘛?如果我不想出去,活着幹嘛?”
喪霸輕輕推開了阿基,雙手沒有立即放下,而是做了一個冷靜的手勢。
“冷靜?你以爲像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機器不機器的傢伙有什麼冷靜的必要嗎?”阿基激動的表情,幾乎讓喪霸有錯覺,大家就要撕破臉皮,大打出手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阿昆出去很久了,如果其它地方都沒有什麼問題,他是不是應該回來了。”喪霸緩緩說道。
“跟我來。”阿基沒有半點驚訝的表情,而是沉着地下命令。
喪霸有奇怪。阿昆離開的方向是向着南樓的方向,而阿基走的是向着北樓的方向。是他記錯了,還是他們彼此之間有着更詳細的定位系統。喪霸拿出了一把阿爾法手槍,檢查了一下**,是百分百的彈藥量。
阿基的速度不快,只是正常的步速。跟在後邊的喪霸總覺得阿基的動作有些彆扭。但是他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直到快到北樓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阿基走路太協調了,和諧地不像是一半機械,一般人身的感覺。原本印象中的僵硬和違和統統不存在。那就是問題所在。
喪霸沒有來得及細想,就看到阿基停在了一間房的門口。門上邊的號碼是:2084。他有些懷疑每一層是否有這麼多房間。不過,他知趣地沒有詢問。
阿基的表情很嚴肅。右手的機械手指搭上了門把手。就在喪霸以爲他就要衝進去的時候。他卻突然轉過頭來。
“我的全名是阿基里斯。”
“阿基麗絲兒?”喪霸開玩笑的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覺得阿基應該會先對自己動手。
阿基盯着喪霸,也許只有一兩秒鐘,忽然笑了。喪霸感覺已經過了一兩分鐘。他的額頭滲出了汗珠。他擠出的笑容緊跟着阿基的笑容。阿基用左手拿着的刀背拍了拍喪霸的肩膀。
“你先進入。”阿基說完讓開了位置。
喪霸看了看阿基的笑容,又看了看緊閉的房門。露出的苦澀的表情,伸出左手輕輕地按下了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