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的眼睛猛地睜開,鄭介銘還來不及驚喜,只見耿直突然從牀上彈起來,向前伸出手,卡住了鄭介銘的脖子。
與此同時,他的身體繼續向前撲,將鄭介銘按倒在地,鄭介銘後腦勺着地,耿直騎在他身上,右手揮拳,重重的擊打在鄭介銘的鼻樑上。
花奉見狀大驚,要將耿直向後拉,然而耿直不知從哪裡涌出的力道,左手向後一掙,隨後兩手交替着擊打鄭介銘。
鄭介銘連續中拳,鼻腔鮮血直流,嘴角也滲出了血,花奉猛地把耿直向旁邊一撞,耿直被撞開後,一回頭,繼續撲向花奉。
花奉想要拔出漢劍,卻發現劍沒有隨身佩戴,向後抄起檯燈,往耿直頭上一擊,耿直向右跌倒。
鄭介銘站起來,從嘴裡吐出一顆牙,薛永鈦認爲耿直已經屍變,直接衝出屋外,離開了現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
“耿直!你幹什麼!”鄭介銘大喊。
“剋…….”耿直喉嚨裡發出低吼聲,他似乎已經完全認不出眼前的人們了,“走……開!”
“他在說話!他有意識!”王鑫蕊喊着。
耿直看了王鑫蕊一眼,疑惑的搖了搖頭,將手抓住了自己的頭髮。
花奉則站到王鑫蕊之前,稍稍扭頭,對王鑫蕊說着,“你走,先出門。”
耿直站在房間當中,表情扭曲而痛苦,似乎怎麼也回想不起當前的景象,隨後目光落在鄭介銘身上,終於清晰的說出了話。
“我想起來了,你帶人進攻我們。”
鄭介銘臉上如同打了激素,聽見耿直這麼說,前後完全連貫不上,然而耿直猛地撲向了鄭介銘,將他徑直推向了身後的玻璃窗邊。
而窗邊放着一把刀,耿直一把抓起刀,反手就朝鄭介銘臉上劃去。
鄭介銘來不及躲閃,臉上被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血肉模糊,臉與嘴角貫通,露出了牙與舌頭。
“還手!”花奉大聲喊着,也撲上前,此時他不再認爲耿直是一名隊友,而是一個失心瘋的敵人。
他衝上前,反手扣住耿直的手腕,向後一扭,他的手腕向後扣過來,刀咣噹落地,隨後花奉右腳向耿直腳下一別,側身一壓,將耿直按倒在地。
鄭介銘牙齒掉落一顆,臉被劃開,但卻不能發作。他吐出一口鮮血,蹲下看着耿直。
耿直擡起頭,惡狠狠地看着鄭介銘。
“你還知道我是誰麼?你還能認出來我是誰麼?”鄭介銘問。
此時,門口,週記堂等人也衝了過來,他們聽見了打鬥聲。
“記得。你殺死了我們所有的人。”耿直說話一點兒也不含糊。
“殺了什麼人?叫的出名字麼?我是誰?”鄭介銘知道耿直的記憶一定是發生了混亂。
“……”耿直沒有說話。
金虎衝進了屋內。鄭介銘擡頭看見金虎,將他叫過來,叫到耿直面前。
“那你認識他麼?!”鄭介銘對着耿直喊着。
“耿直,你怎麼了。”金虎蹲下,問着。
耿直只是惡狠狠地笑,半晌,他突然說話。
“你們我全都認識!你們殺了我家人!一家人!全部被殺了!我都認識!!!”
此時的鄭介銘真是有氣也沒辦法發出來,等於是吃了一個啞巴虧。
他擡頭,長吸一口氣,無奈的看了看金虎,“你知道他過去的情況麼?”
“有什麼情況?都是喪屍危機爆發後在一起的,我們這些人,基本上都沒了家人了,喪屍爆發當天,基本上都是孤家寡人。”金虎說着。
“你知道什麼是喪屍麼?”鄭介銘不放棄希望,又低頭問耿直。
耿直沒有說話。
薛永鈦見人多了,又從隔壁房間回來,過來湊熱鬧,“我說,你們就應該把他殺了,他肯定是屍變的前兆。”
“殺你大爺!我殺了你可好?!”鄭介銘被刀劃了一下,牙齒掉落一顆,正滿臉是血無處發泄,聽見薛永鈦冒出來這樣一句,急火攻心,扭頭大罵。
薛永鈦一介高官,被這麼一句血罵,臉上面子掛不住,也忍住怒火,再度退出門外。
“花奉,先把耿直留在房間裡,讓他靜一靜!其他人都出去!”鄭介銘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血,將大家都轟出門外。
花奉穩住耿直,轉身要想外衝出去。
就在鄭介銘要關門的一瞬間,耿直突然站起來,語氣驚訝的喊了一聲。
“鄭介銘!?”
鄭介銘和花奉驚訝的對視一眼,將門留開一條縫。
他眼看着耿直的神情似乎都有了明顯的變化。
耿直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驚訝的說,“我醒了??”
不是吧!?剛纔他並不是這樣的?怎麼一瞬間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鄭介銘猶豫着,還是推開了門。
“耿直?!”他試探着呼喊對方的名字。
“嗯!老鄭。我醒了?哎喲我去,你臉怎麼了?!”耿直站在窗前,手扶着窗臺,似乎體力有點見底。他驚訝的看見鄭介銘滿臉是血。
“我的臉……”,鄭介銘皺着眉頭,“你記不起來了麼?”
鄭介銘注意到,耿直的腳邊還陳放着那把沾着自己血的刀。
“我不記得了?我只知道之前我們在公墓休息,然後……這裡是哪裡?我剛纔睡着似乎聽見有人喊我?我……”耿直一臉困惑,他對於自己缺失了一大段記憶而感到有些慌張。
“嗯,那沒事了。你睡了很長的一覺,可能還做了很長的噩夢。”鄭介銘此時心情複雜,有苦難言,有氣難出,但看見耿直好歹恢復了心智,心裡還是欣慰的,一靜下心來,突然就覺得自己臉上疼的要命,“你先休息,餓了吧,讓他們給你弄點東西吃。我們現在住在遊樂園附近,很安全。我……得先去處理一下傷口。”
鄭介銘先退出門外,花奉和王鑫蕊繼續負責照顧耿直。鄭介銘則直接敲開方心平的房門,請她幫自己處理了傷口。
畢竟方心平自己帶着王承難待了很長時間,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去打擾一下她,看看她的心理狀況。實際上,鄭介銘對於方心平也總是抱有一些歉疚之情。
“王承難現在情況還好吧?奶粉尿布帶回來的還夠不夠?”鄭介銘在方心平處理臉上傷口的時候,詢問方心平的情況。
“還好,夠用。”方心平說話簡潔,專心的抹藥,多一個字也不說。
“你現在情況如何?”
“我沒有什麼問題。你先別說話,我不好上藥了。”方心平說着,“你不用擔心我。老王的事情,我會過去的。我可不會整天以淚洗面。”
鄭介銘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王承難,王承難正躺在牀上睡得正香。
“給你縫上幾針吧,省得以後嘴閉不上了。”方心平說着,將過了火和酒精的針線仞過鄭介銘的嘴角。這些可以用於醫療的材料都是這兩天在藥店找到的。
鄭介銘忍住疼痛,但在這一瞬間,他腦海裡突然浮現王嶽山在小樓裡頭部中彈的場景。
“好了,你去自己看看吧,給你包上了,口子不長,但我估計肯定留疤。”
他走到鏡子旁邊,看了看自己的臉,突然驚訝的從鏡子裡看見了王嶽山的臉!
王嶽山當時也是右臉中彈,而現在的自己雖然被劃傷的是左臉,但在鏡子裡卻反映出來是右邊。
他突然覺得心裡窩的難受,扶着洗手檯,閉上了眼睛,心跳的厲害。
方心平走過來,看着鄭介銘,突然大聲罵了起來。
“你這個混蛋!!!!爲什麼殺死了我家老王!!!!”
鄭介銘驚恐的擡頭,再看鏡中的自己,那張臉居然變成了王嶽山的臉!不但如此,王嶽山猙獰的看着自己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牙齒。隨後,王嶽山將兩手擡起,抓住了他自己的頭髮,輕輕的向上一提,腦袋被他提了起來,隨後王嶽山將自己的腦袋朝鏡子外面的鄭介銘投擲了出來!
“你去死吧!!你爲什麼害死我!!”
鄭介銘大叫一聲,兩手向前擋了一下,隨後身體失去重心,向後跌倒在了沒有水的浴缸裡。
他一擡頭,看見浴缸上方掛着的,竟然是李煜!
李煜正在天花板上躺着,看着浴缸中的鄭介銘,奇怪的笑着。他的臉上全是血,就跟他當時的死狀一樣。
“現在你成了咱們這個小團隊的帶頭人了?你成了帶頭人了?”
“我不是……我只是想讓大家都好好的活着。”鄭介銘自言自語的說着。
“那大家有好好活着了麼??你這個蠢貨!!你把我的命也搭在裡面了!!!”天花板上的李煜對着鄭介銘大聲喊着,隨後從上墜落,砸在鄭介銘的頭上。
鄭介銘大聲慘叫着,閉上了眼睛,他確實感到什麼東西掉了下來,砸在了他的身上。
“不是這樣的!!不是!!”鄭介銘大聲喊着。
“鄭介銘?你怎麼了??”方心平原本正在屋外收拾醫療用具,聽見鄭介銘在衛生間裡驚慌失措的喊聲,衝了進來,她只看見鄭介銘躺在浴缸裡,花灑噴頭纏在他身上,正在胡亂的掙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