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突然意識到劉倩文可能還在樓上會議室,他看見方心平被餘澤愷一板凳掄倒,想到的卻只是劉倩文的安危。
“她肯定在上面!!”
李軒心裡想着,想方設法要找到上去的道路。
但是這棟樓的樓梯也已經隨着剛纔的坍塌而落下了,並沒有很好的攀爬支點。
他焦急的手腳並用,試圖從牆上突起的磚塊和鋼筋爬上去。
餘澤愷則在高處,衣冠不整的看着正在向上攀爬的李軒。
他又往周圍看了看,東邊,一排卡車還停在廣場上,火炮依然衝着小樓,但已經沒有人管理了,不時有槍聲傳來。西邊的道路上已經燃起了一團火,但是這火似乎也持續不了太長的時間,很快就會滅掉。火光下,他看見道路上的喪屍數量並不少。
也許要不了一分鐘,喪屍就會再度衝向廢墟。
餘澤愷壓根兒不去搭理正在嘗試着攀爬的李軒,把衣服脫掉,向下用力一抖,隨後似乎很瀟灑的往旁邊一扔,一把抓起暈倒在窗緣的方心平,想要把她推下去。
“不要!!”劉倩文在會議室裡,對着餘澤愷喊了一聲。
李軒似乎也聽見了劉倩文的喊聲,手腳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從鋼筋上掉了下來,摔回了廢墟中。
“劉倩文??你在上面是不是??”李軒確認了劉倩文的聲音,立刻打雞血一般涌出了更多的力氣。
金虎在廢墟之下似乎也聽見了上面的人聲,大聲呼叫着,“廢墟下面有人!!待會兒別忘了把我們救上來!!”
李軒聽見了廢墟里的人聲,但他壓根兒顧不上搭理,甚至想一想都顧不上,他只是繼續奮力上爬。
——————————
餘澤愷聽見劉倩文的喊聲,回頭笑了笑,放下方心平,轉頭朝她走來。
“這麼說……你想通了?”他頭髮蓬亂的向劉倩文走來,精神似乎已經處於極度癲狂和亢奮的狀態,似乎壓根兒就沒把正在往上攀爬的李軒放在眼裡。
爬蟲總會掉下去摔死的,根本不用管。即便他上來了,讓他知道,他的馬子,其實是我的女人,也沒什麼不好。
劉倩文第一次對這個男人產生了恐懼,她對他的一切美好形象頃刻間蕩然無存,就如同這棟坍塌的快捷酒店。
而劉倩文自己的上衣也已經被撕開,露出文胸。
“我……我……”
“你什麼你?”餘澤愷一把將她攬了過來,隨後注意到莊儀抱着王承難,正與雷霄縮在房間的角落裡看着他。
餘澤愷用手指了一下莊儀,惡狠狠的露出了牙齒。
莊儀立刻轉過了頭,把王承難更緊的護在了懷裡,同時小聲的讓雷霄回頭。
“別看……兒子,別看……”
但餘澤愷似乎總覺得有人在旁邊不舒服,他想要讓礙事的莊儀也閉上眼睛————如同方心平一樣。
他放開劉倩文,擰了擰脖子,從地上抄起又一個板凳————這會議室裡最不缺的就是板凳————朝莊儀走去。
他邁過外國人的屍體,這外國人的腦袋已經被打得頭破血流,而那隻和外國人綁在一起的喪屍也已經被擰斷了脖子。
這都是餘澤愷的傑作————他從這樣的直接殺戮中找到了無以倫比的快感。
“原來屠殺,是這樣有意思的一件事情……”餘澤愷心裡對自己說着,他的眼睛已經變成了熾熱的火紅。
“我…….你別再去……我聽你的……你剛纔說我們能逃走,我跟你走!”劉倩文見狀,語無倫次的說着。
她並不是真的想要順從餘澤愷,卻也並不完全是爲了莊儀着想。她和莊儀本沒有交集,但是這一瞬間,她感到如果自己說點兒什麼、做點兒什麼,處於癲狂中的餘澤愷可能對莊儀及兩名孩子做出的事情,一定是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認同的。
餘澤愷彷彿沒聽見,還是繼續朝前走着,不緊不慢。
莊儀恐懼不已,身體蜷縮着,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後,朝着餘澤愷露出了後背,顫顫巍巍的朝身後看了一眼,又驚恐的扭回頭,閉上眼睛。
劉倩文見狀,連滾帶爬衝到了餘澤愷旁邊,抱住了他的腿。
“你別………你別!!!”
餘澤愷回過神來,轉頭看着劉倩文。
“哦?……哈哈哈哈!!你這麼高傲的女人趴在地上求我??那好吧,看在你的份上。不過~~現在外面全是喪屍,兩撥人打得正猛,你聽聽槍聲?嘖嘖嘖……不如利用這點兒時間,好好的重溫重溫咱們的感情?等他們散了,咱們再撤?”
餘澤愷進一步對劉倩文展開了動作,而她,此時卻只能無助的把頭轉向一邊。
————————————
李軒終於艱難的把手勾到了窗臺,然而就在他用力向上的時候,一隻喪屍的爪子也抓住了他的左腳腳踝。
李軒奮力向下蹬踏着,想要將這喪屍給蹬踏下去,但是,這隻爪子卻死死的抓着他不放。
“媽的!!”
李軒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喪屍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掉下去——如果現在再掉下去,可就不是重新往上爬這麼簡單了,他將會跌落到屍羣中去,而這後果,劉倩文一定是凶多吉少。
他咬緊牙關,繼續向上用力,將自己連同腳踝上的那隻喪屍一起拉了上來,他的左腳蹬踏到了會議室所在的地面,站直了身子,眼看着房間裡,劉倩文正被按倒在地,她的上衣已經被餘澤愷撕開,這場面令他腦袋如同火山一般炸開來。
“雜種!!!!”
他壓根兒忘記了腳上還死死抓着一隻喪屍,翻過窗口,跳進屋裡,這喪屍也跟着被他拽進了屋,而這喪屍進屋後,立刻鬆開了爪子,朝李軒的身後撲過來。
李軒卻向前猛衝幾步,俯身抄起地上的一隻板凳,一個大跨步躍上了前方的桌子————餘澤愷就在桌子前面————李軒從桌子上跳起來,凌空揚起板凳,隨着下落的重量,狠狠地朝餘澤愷腦袋上奮力砸下去。
餘澤愷正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許久未見的景觀之上,完全沒有留意到旁邊的動靜,直到咔嚓一聲。
這板凳也被砸成了兩段。
就在這一瞬間,喪屍也撲向了李軒的左臂,歪着腦袋一口咬了上來。
劉倩文之前一直閉着眼睛、歪着腦袋,她在餘澤愷將她按倒的時候,居然感到心情一陣哀痛————她並不願意被這樣。
而當她突然間看見李軒衝過來,身後還跟着一隻喪屍的時候,她的腦海裡也只是一片空白。直到餘澤愷被砸倒,李軒被咬的一瞬間,她才恢復了神智。
而這時候,她的心已經陷入了谷底。
李軒感到自己左手小臂似乎被咬,手中卻還拿着半截的凳子腿,凳子腿前端是剛纔掄砸餘澤愷後形成的尖刺。他轉身就將凳子腿狠狠的刺入了喪屍的腹部,隨後把手臂從喪屍嘴巴里拔了出來。
他看着自己手臂上兩排不深不淺的牙印————這牙印似乎還不太深,他這時候纔想到自己身後還彆着一把刀,趕緊拔出刀,大叫着,將牙印周圍的這塊肉挖了下來。
瞬間,他的手血流不止。
流吧!!流出來!!把血都流出來!!這樣我就不會感染感染就感染吧!!!
餘澤愷你這個雜種、僞君子,雜碎!!僞君子!!
李軒看着倒在地上要死不活的餘澤愷,又轉頭看了撐坐在地上的劉倩文一眼。
劉倩文不知道李軒會不會見到這場景生出恨意傷害她,本能的向後蹭了幾步。
那喪屍只是腹部受傷,並沒有死掉,再度向李軒撲了上來。
這一次李軒做出了反應,左手一把抓住了喪屍的腦袋,將喪屍按倒在地,滿懷憤怒的,用刀不斷戳向喪屍的腦袋。
而當他再站起來的時候,卻滿臉是淚。
劉倩文看着他的樣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確實想做出解釋,卻根本不知道該從哪裡說出口。
李軒歪着腦袋看着劉倩文,打量着她,抿着嘴,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判眼下的場景。
而後他轉過了頭。
我是不是該說對不起,啊?
我是不是壓根兒就不該上來,啊??
他連着質問了自己兩句。
但卻並不忍心就這麼走開。
劉倩文從旁邊撿起自己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站了起來。
………
兩個人就這樣站着,一個背對着對方,一個衣冠不整面對着對方。
………
你就不打算對我說些什麼嗎??你就不打算對我解釋什麼嗎???我該認爲你是受害者,還是該認爲你一直在逗弄我??其中一個在腦海裡質問着。
對不起……我無從對你說起……如果你肯給我機會,以後我再慢慢向你道歉……另一個在腦海裡回答着。
………
他們兩人沒發現的是,此時,在這兩人的世界裡,此時其實只有對方,只關注着對方,壓根兒沒有注意現在的他們並不安全。
“小心!!!”莊儀的聲音打斷了這兩個人,
他們忽視了地上還有一個餘澤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