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進入房間內,鬼男擡起手,把一個用繩子吊在半空中的手電筒打開,那手電筒的光茫衝着天花板,讓整個屋子都有了微弱的光亮。
但是這燈光下,還是看不太清楚相互的五官。
小杜對鄭介銘一夥人並不放心,眼看着這一大票人進屋,心裡連連想着,“糟糕了,總共這軍區裡就那麼點兒食物,現在來了一羣新蝗蟲,看樣子明天都保不了了!!強哥你這個蠢貨二百五!!!犯得着管別人麼??居然一個不留神就自己衝到外面去弄進來這麼一大羣人!!”
但是他當着這羣人,卻沒辦法立刻就發作,只能滿心怒火的忍着,他的目光不懷好意的掃視着鄭介銘一夥,最後把滿腔的鬱悶全都灑在鬼男身上。
他走到鬼男旁邊,使勁的拍一下他的肩膀,將他叫到角落裡。
“強哥你腦子秀逗了?!有什麼必要幫他們?”
“多點兒人也好啊,這些人開着車過來,該幫人家還得幫啊。”鬼男說着。
“你幫了他們,誰來幫我們??你根本不該出去。”
“就算我不出去,他們也會進來的。”鬼男說着。
小杜知道這傢伙的心腸好,有時候還有點兒鑽牛角尖,要不然他也不會廢時廢力把動車基地的喪屍全都集中到車間裡去了。
鄭介銘看出來這三個人似乎有想法,便走過來,主動說了話,“感謝三位,我們幾個是因爲轟炸,所以被迫出來的,我們也是倖存者,我叫鄭介銘。”
“你們多少人?”小杜沒有好氣的發問。
“三十......四個人......”鄭介銘回答,由於方心平四人脫隊,華向家死掉了,因此隊伍人數由三十九人減爲了三十四人。
“抱歉啊,我們救了你們,但並不代表我們的資源就可以和你們共享。現在我們也食物水源匱乏,你們最好自己備的有物資!”小杜見鄭介銘態度友好,立刻先聲奪人,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鄭介銘笑了笑,“行......沒問題,我們不使用你們的物資。只懇求能夠分我們一個住處?”
孟奇文在房間一角,突然察覺了什麼異常————她覺得這個自稱鄭介銘的人,聲音似乎有點兒耳熟!
她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兩步,躲到了牆角的陰影中,仔細藉着微弱的燈光觀察衆人。
天哪?那個大個子??她看見了花奉,更加確認了自己的回憶。
這個帶頭的!!
這不是殺了明秀、殺了老沙他們的兇手麼!!
孟奇文突然感覺渾身發涼,後脊樑的毛孔微張,她悄的看了鬼男一眼。
你個好心辦壞事的人啊!你知道引進來的是些什麼人麼??全都是好戰分子!!!小杜啊!!你還說我們有資源這種話?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別人咱們有物資,歡迎來搶麼?!
她一直以來並沒有覺得跟着明秀生存有任何的不妥,他在實質上保證了大多數人的安全。
她認爲,如果不是因爲鄭介銘等人的攻擊,她和唐麗根本就不至於流離失所,唐麗更不至於會死掉!!
想到這裡,她對鄭介銘等人又平添了一陣仇恨!!
但就在這時候,更加讓她驚訝的聲音出現。
“週記堂、杭鳴,跟我一起去旁邊屋子看看,我們挑個大點兒的屋子,大家先安頓下來,休息休息。”這個男人的聲音,她聽起來那麼耳熟!“估計今天不會再有轟炸了,而且這邊比較偏,應該沒什麼事了。”
這聲音??難道會是耿直的??
耿直??
這麼說,耿直加入他們了??
孟奇文的腦袋嗡的一聲響,而這時候,鄭介銘居然轉過頭,對她說起了話。
шшш▪TтkΛ n▪C〇
“你們一直都在這邊麼?你......也是軍人?”
“咳咳......抱歉......”孟奇文假裝咳嗽說不出話,一低頭,朝旁邊的房間跑去,她經過小杜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杜知道孟奇文是有話要說,也跟着她出去。
鄭介銘也沒在意,轉頭和鬼男交談。
“怎麼?”小杜出來後問。
“我們真的引狼入室了。”孟奇文低聲說着。
“我就知道!什麼意思?!”小杜難以遏制心中的憤怒,先是憤憤不平的喊了一聲,隨後假裝平靜的繼續發問。
“那幾個人我都認識,我們之前待在一個大商場裡,有天晚上,就是這羣人來襲擊我們,把我們帶頭的給殺了、東西也搶走了!”孟奇文說話的時候,眼神裡閃爍着恐懼。
她對那天晚上的印象還很深刻,那天的火、那天的刀光血光,以及事後滿地的屍體,無不是她心中的噩夢。
而之後被迫和唐麗逃亡,則令她把這種恐懼更加深刻的記在了心底。
“那他們認識你麼?”
孟奇文點點頭,“有一個我認識,他肯定也認識我,不過剛纔他沒看見我。”
“那怎麼辦?夜裡殺了他們?”小杜想了想,發了發狠。
孟奇文搖了搖頭。
“他們是不仁不義的人,我們不能做缺德事兒,走吧。連夜離開這兒,他們反正有卡車,搶一輛也沒什麼,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往南逃。”
“只怕強哥這直心眼兒的,又要回動車基地。”
孟奇文想了想,反正現在唐麗也沒了,她自己一個人,去哪裡倒也沒什麼。
“無所謂,你們不是在基地裡藏了些食物麼?帶走也可以。而且......村民肯定也比這羣人靠譜!”
這只是她的觀點,因爲村民並沒有對她惡語相向。
小杜懊喪而憋屈的跺了跺腳,“都他媽怪強哥!!還以爲能在這裡多消停兩天!!”
——————————————————————————————
鄭介銘和鬼男客套了一番,他看到鬼男醜陋不堪的臉、駝着的背,覺得這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卡西莫多。
但是他越是裝作對鬼男的身體缺陷毫不在意,鬼男就越是能夠對比出其他人對他的詫異眼神。
他客套一番,讓鄭介銘先去休息,自己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鄭介銘走出房間,耿直正帶着一羣人去卡車上搬被褥,他也隨着大家走向卡車。
“哎?怪了?”耿直提着手電筒爬上卡車後廂,說着。
“怎麼?”
“東西怎麼少了?這裡堆得好幾箱食物,怎麼包裝全被打開了?”耿直用手電筒仔細照着車裡的角落,“你看,那邊全是包裝袋,誰把方便麪幹啃了四五袋?”
薛永鈦、冷雨涵等人之前就在這輛車上,兩人搖了搖頭,“沒人吃方便麪,晚上大家都吃過東西了。”
“啊!!!!!!”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的尖銳聲音從樓裡響起。
衆人聽見聲音,立刻回頭。
“你是誰??!”
“艹!是不是出事兒了?”鄭介銘等人立刻循聲衝到樓裡。
只見劉倩文縮在房間一角,用一隻手電筒照射着對面的一個人。
劉倩文的旁邊,李軒正稀裡糊塗的坐着,也正歪着頭看着對面那人。
手電筒照着的那人用手擋着臉,身上穿着灰色的棉服,但這棉服破破爛爛,顯然已經有很長的年頭了。
鄭介銘憑身材和穿着,感覺這人有些陌生。
鬼男聽見了聲音,也跑了過來。
“你們的人?”
鬼男搖了搖頭,“我們只有三個人。”
鄭介銘眯着眼睛端詳着眼前這陌生人,這人似乎十分膽怯,用手臂擋着臉,始終不肯把手放下來。
金虎、花奉等人聽見了喊聲,衝下了樓,一羣人圍住了這個陌生人。
怪不得耿直和涼水兩次點人頭,數量都多出來一個人,這麼說,不是他們點錯了,而是從那時候起,就有人混入了我們的隊伍裡?鄭介銘心裡想着。
“把手放下!”鄭介銘摸出刀,但並沒有拿槍。
那個陌生人發出恐懼的“嗯嗯”的聲音,依然擋着臉,只露出一隻眼睛,卻連連後退。
他在害怕?鄭介銘看出對方的恐懼,想了想,既然這人混在大家的隊伍裡,又一直沒做什麼傷害大家的事情,估計也不是什麼危險分子吧?
他往前試探着走了一步,說着,“沒事兒,你放下手,我看看你,我們不會隨便傷害你。”
鄭介銘決心要把這個人制服,無論他有沒有惡意,不然擺着一個奇奇怪怪的陌生人不管,總是隱患。
這男人露出一隻眼睛看着鄭介銘,又看了看周圍,突然低着頭往劉倩文的方向衝去。
就在他把手放下的一瞬間,鄭介銘看清了這個人的相貌————絡腮鬍子長頭髮,根本不認識。
他害怕這人會對劉倩文行兇或者要挾,還來不及追過去,這男人已經衝到了劉倩文旁邊。
但就在這時,一個身影擋在了劉倩文面前,硬生生的和陌生人對撞了一下,將他撞倒。
“啊!!!”這身影大聲咆哮着,撞倒陌生人的,正是李軒。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要對劉倩文造成危險,他彷彿突然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