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下車後,先將進入動車基地的門封死,隨後走向車廂背後。鬼男被小杜放出門外,第一反應是揪住小杜的領口。
“發生什麼了!?爲什麼要把我鎖在裡面??”
鬼男完全無法理解在過去這一個時辰裡發生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小杜關進了車廂裡,而車莫名其妙就開走了。
“我們回到動車基地了。”小杜皺着眉頭說着,他的心裡還在爲剛纔攻擊孟奇文(未遂)的事情憂慮。
“什麼意思?那之前那羣人呢?”鬼男完全不明白原因。
“那羣人,孟奇文認識,她說那些人曾經殺光了她之前的求生夥伴。”小杜說着。
“我去問問他!”鬼男跳下車,摸到車頭。
小杜緊張的朝四周望望,確認沒有喪屍圍過來。
但孟奇文並不搭理鬼男,鬼男問她問題,她也只是嗯兩聲做答。
她現在誰也無法信任。
她只覺得,在這末日中,任何人都已經成爲了空殼,任何人似乎都沒有辦法完全信任。
哪怕是平時看起來最安全的一個人,居然也會突然做出讓她完全無法預料的舉動。
“別擾她了,她剛纔被嚇着了,喪屍攻擊。”小杜走過來,小聲的對鬼男說,“她說她今晚就住在卡車上,我們睡在裝食物的房間裡,或者後車廂也行,到了明天天亮再說。”
鬼男並不是一個喜歡強求別人的人,他見孟奇文確實不想搭理自己,也就接受了小杜的意見,兩人到職教教室裡休息去了。
夜晚,孟奇文獨自一人待在副駕駛座上,此時的她不再感覺恐懼,只感覺到深不見底的孤獨。
“唐麗......你爲什麼單獨把我丟下來?你自己倒是選擇了一個好的地方留下了,我自己卻要承擔一切垃圾的生活?”她在車廂裡自言自語,連哭的勁頭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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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鬼男倒是睡了一個好覺,他雖然覺得離開軍區有些惋惜,但並沒有如同小杜設想的那樣,有很強烈的反應。第二天天亮了,他舒舒服服的睜開眼睛。
但小杜卻一夜不安心,未曾入睡。
他整宿都在鬥爭。
一會兒認爲自己所做如同禽獸,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可能沒有犯什麼大錯————“我畢竟沒有成功啊!”
他又迫切的期待快些到早上,他想要和孟奇文多說幾句話,無論對方是罵他一頓、打他一頓,甚至想要拿刀殺他,他都會覺得舒服一些。
但是孟奇文卻只是平靜的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幫着一起把他們藏在屋子裡的食物搬到車廂裡。
只不過,當小杜提議要走的時候,孟奇文卻一口回絕。
“不,不往南走了,就留在動車基地,哪兒也不去。”她說着。
“什麼啊!?你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黃成圖那羣人還在東邊!他們離這裡很近的你知道不?”小杜着了慌,“就在那邊兒那棟樓!”
“不走。我就在這裡,如果你們要走,你們走,給我留下點兒吃的就行,我自己待在着。”孟奇文說着。
“你是打算投靠他們?”小杜問。
“不......誰也不投靠。但我不想再走了,我想停一停。”孟奇文回答。
小杜“哎!”了一聲,不知道她這樣的表現是不是故意給自己上眼藥,鬱悶的坐在了臺階上。
鬼男似乎是察覺了什麼異常,他覺得孟奇文的狀態非常不好,顯得極其消沉。
就在他要詢問的時候,院外傳來了卡車的聲音!
“小心!搞不好是昨天那羣人。”小杜緊張的站起來,走到門口。
孟奇文毫無動靜。
是不是我就做出了錯誤的決定?他們的倖存者裡本來也有女人,如果耿直認不出我來,或者他們肯收留我,即便他們殺死了人又怎麼樣?難道情況會比我和兩個實質上並不算了解的男人同行還要糟糕麼?
她突然就放下了之前的忌諱,也放下了對這羣人迫使自己和唐麗流離失所的恐懼。
外面經過的車隊,正是鄭介銘一夥人。
他們順路向南,沒走多遠,這路就向東拐過來了,只剩下一條泥濘的鄉間小路向南。
鄭介銘覺得這種情況下,大路始終穩妥一些,便帶着大家向東拐了過來。
他們經過動車基地的側門,很快就看見了死在路中間的牛的屍體,以及二十多隻被撞死、碾死的喪屍。
耿直警惕的停下了車。
“怎麼?”鄭介銘問。
耿直朝院牆裡望了望,看了看動車基地裡的情況,拉下手剎,隨後跳下了車。
他走到那些屍體旁邊仔細觀察了一番,隨後朝仍然坐在副駕駛位子上的鄭介銘招了招手,將他喚了下來。
“有什麼發現?”
“你看這血跡,新的。”耿直說。
鄭介銘看了他一眼,低頭瞅了瞅,血跡上還印出了一些車轍的痕跡。
“對比對比車轍,和咱們的車胎比較比較試試?”耿直說着,彎腰走到前輪旁邊仔細對比。
“和咱們的車胎花紋都一樣!咱們確實這幾輛車都是一起找回來的。”耿直說着。
鄭介銘聽見他這麼說,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懷疑,這車轍是昨天偷了咱們車的那三個人留下的?”
“不,我倒希望是方心平他們在這兒......”耿直說着。
鄭介銘望了望側面的院牆,低頭抓起一隻喪屍,看了看它制服上的銘牌,“北都市動車基地檢修工王大錘”......
“那就先留在這兒!這地方,進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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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方面,潘其化和蔡令等人昨夜也在一直向南走,他們所選擇的路線繼續走下去,也很有可能會經過動車基地附近。只不過,在抵達動車基地之前,這夥人先找到了一個大型餐館歇了歇腳。
這是北都市南城郊偶爾可見的大型餐飲酒店,佔地面積巨大,往往只有兩層樓高,但裝修從外觀上看,又極其簡單。甚至有時候外面看起來,壓根兒只是一個大花房。
只不過,進了大堂以後,卻發現這樓有多高,這裡面其實也就是多高的一個廳,往往大廳裡會佈置的如同溫室一般,到處都是熱帶雨林般的景象,散客們就坐在溫室樹下吃飯,貴賓們,來自周圍各大中型企業的經理們、老總們、**們宴客,則藏在不起眼的大包間裡,既有檔次、又比較私密。
潘其化對這種地方顯然是比較熟悉,讓軍車和卡車直接撞進了旋轉大門,順着大廳向舞臺區拐過去,停在了一處人造的河流造景旁邊。
這裡面零零星星有些服務員和廚師變成的喪屍徘徊着,但並不成氣候。潘其化讓大家開着車燈,將喪屍消滅乾淨後,帶着大家大大方方的走上了包間,將軟沙發和座椅拼在一起,裹着桌布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宿。
而方心平卻抱着孩子,就在車廂裡昏睡了過去。姜才和蔡令不知道車廂後有人,一直跟着潘其化等人殺喪屍、找包間,也沒想到去車廂裡看看。
次日,潘其化睡了個懶覺才從包間裡起牀。
“這兩天就待在這兒了!這種酒店,不說存着些食物,總也能夠存着大量的酒水和牛奶之類的東西,找找看,全都搜出來,正好裝進卡車裡,全部搜刮乾淨再說!!”他向手下們發佈命令,當然,這命令的對象也包括蔡令和姜才。
潘其化已經把蔡令和姜才視爲了自己的馬仔,而他倆也確實老老實實的服從着。不知道爲什麼,他們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有些兇橫的男人非常的可靠。
蔡令甚至決定,正好打開門以後,再跟潘其化等人說說自己有一門炮的事情。
“這應該能夠增加我們留在這個隊伍裡的砝碼。”他想着,已經不再去苛求找到鄭介銘一夥人————看起來這幾個人似乎比鄭介銘更加可靠,他們的作風更加果斷,隊伍裡也沒有這麼多拖泥帶水的人。
潘其化並不自己去四處搜刮東西,而是停留在卡車附近,坐在臺階上,琢磨着下一步的去向。
但是,就在這羣人將一箱一箱的馬欄山二鍋頭、農夫平原礦泉水搬到卡車車廂後,等待着集中把門打開往上運的時候,潘其化卻清清楚楚的聽見車廂裡傳來一陣孩子的哭聲!
他的注意力一提,手握着槍,站了起來,但並沒有走向車廂門。
黃剛和謝佐森搬着幾箱牛奶過來,也聽見了車廂裡的聲音。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黃剛要去開門,被潘其化攔住。
“裡面有人。”黃剛說着。
“廢話,先離遠點兒。”潘其化瞪了黃剛一眼,“昨天那兩個小子呢?”
薛挺回頭,將正在櫃檯處搬東西的姜才和蔡令叫過來。
姜才扛着一箱啤酒,把啤酒放在地上,似乎一臉期待的問,“怎麼了?找我們啊?”
他們沒注意到潘其化陰鬱而充滿懷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