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晚上。
烏鴉飛走後,大家的心情莫名其妙的跌落到谷底。
聯想到現在已經徹底斷了糧,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着陰鬱絕望的顏色。
陳皓洋望着漆黑的夜空,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杭鳴喊他了,他纔回過神來。
“快點兒!別耽誤太晚了,抓緊時間搜索完了好快點兒回來。我們組的任務,是確認這個村子是否安全就行了。”杭鳴對組員吩咐着。
耿直和花奉有明確的目標,從最近的兩棟房子開始搜索,他們兩組人很快就衝進了黑暗中。
“我們如果今天找不到食物,還能怎麼辦?真的只能吃樹皮度日了麼?”王鑫蕊跟着花奉,滿懷憂慮的說着。
“不是有人逮麻雀麼?”花奉不想說太多,但王鑫蕊似乎心中不安,特別想要找個親近的人去吐槽。
只是現在,花奉在帶着大家出來執行任務,實在分不開精力。
“如果沒有麻雀怎麼辦?”王鑫蕊弱弱的說着。
花奉推開門,進了院子裡,用手電筒掃了一圈,確認裡面沒有人,方纔回頭。
“如果沒有麻雀上鉤......我們只能繼續吃樹皮、往下一個村子走,堅持三兩天,總能有希望。就當我們在節食了。乖,別說食物的事兒了,影響士氣。”他小聲的對王鑫蕊說着。
王鑫蕊像是做錯了事情一樣,點了點頭。
花奉安慰的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腦袋。
鬼男和孟奇文也被安排跟在了這一組。
自從小杜死後,鬼男一直都不說話,他時常自己躲在一個無人的角落裡,自言自語。
孟奇文曾琢磨着要不要過去安慰安慰他,但她一想到小杜曾經還試圖侵犯自己,就斷了這個想法。
“這些地方都太窮了。北省最窮的縣似乎就是這片區域了吧?電視裡可從來都沒有提過。”王鑫蕊說着。
“北都市不像東滬市,東滬市周邊都很發達,北都市的周邊很多都是經濟欠發達的地方。”孟奇文來自東滬市,對於周邊的發展耳熟能詳。
“如果說我們在東滬市,還有機會活下來麼?”王鑫蕊說着。
“難說......周邊人口都很密集,在末日其實也未必是好事。不過,他們可以往中省和南省轉移啊,多山多水地帶,應該好防守許多。”孟奇文說着,她想到自己的親朋好友都還留在東滬市,只有自己一人恰巧到了北都市,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再進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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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羣騎摩托車的人已經抵達了李郎村,與進入黃口村一樣,這羣人爲了不打草驚蛇,熄了火,慢慢的推着車進了村口。
一進村,他們便看見一羣人手持電筒,在村子道路里巡視。
“我草!!好啊好啊!!有了有了!!”一個男人興奮、但卻壓着自己的聲音說着,“終於找到這些畜牲們了!”
“你們瞅瞅,巡邏的就有好多人了,這次咱們可是食物大豐收!”
好幾隻手電筒晃來晃去,這讓他們感到士氣高漲。
“這就有將近六個人吧?裡面肯定還有人。”那帶頭的男人說着,“咱們先把車子退出去,留在村口,先觀察觀察情況,等到了後半夜,或者有人落單的時候,再下手!!”
“我說,要不然咱們還是像過去一樣,實行放牧?”
所謂放牧,是這羣人發明的一個新詞。他們在對待馬宏村的村民時,採用的就是這個方法。
而馬宏村,正是鄭介銘等人一開始發現有食人跡象的村子。
當時他們混進去幾個人,找到了空檔,就騙出村口幾個人,殺掉、吃掉,回來後卻向其他人謊稱,是被喪屍殺死了。
用這種溫煮的方式,慢慢的殺掉了馬宏村的村民。
而那些村民到了最後,相互懷疑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終於爆發了內部的相互殘殺————也終於讓這些食人的傢伙們有了一個痛快的爆發機會。
“放牧慢點兒,但肉新鮮。今天晚上看看能不能先釣出來或者等出來幾個,看情況再說。”帶頭的男人說着,“先埋伏着,有人尿催咱們就弄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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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組人調查一圈下來,也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各自返回了中間的房屋。
“還是沒有任何食物來源麼?”鄭介銘問。
“沒有......但怪就怪在,我們看見一個房子裡,有鍋,裡面煮過東西,摸着鍋壁還有一層厚厚的油......難不成有動物吃不成?”杭鳴回答。
杭鳴還不知道有吃人的事情,鄭介銘回想起之前看到的白骨堆,搖了搖頭,岔開了這個話題,“明天白天再去仔細看看,今天大家早睡吧,睡着了好歹肚子就不那麼空。”
花奉和耿直再度清點了人數,確認沒有少人後,安排大家都分別睡在了兩個裡間。
“大家晚上休息的時候,還是不要出門,都留在這房子裡!”
“這村裡都是旱廁,如果要上廁所的,小心別掉坑裡,最好就在院子裡解決就是了!”明啓專門提示了一下大家。
在他的老家,人夜裡昏昏沉沉上廁所掉入坑裡是常有的事兒。甚至曾經有人淹死在茅坑裡......貌似古時候一個皇帝也這麼死的。
鄭介銘再確認明啓已經把網子在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掛好,方纔安排大家睡下。
“希望明天一早起來,網子上結滿了麻雀或者其他鳥類吧......”他正要睡下,卻看見窗前站着一個人。
那是駱雪站在窗前。她雙手合十,對着天空祈禱了很久,直到肚子咕嚕嚕叫喚了,她方纔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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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
蔡令突然從夢中驚醒。
他夢見一羣螞蟻在自己的牀上爬,各種芝麻般大小的、中等的,以及個頭巨大的紅色螞蟻,來來回回混雜在一起爬。他不住的用腳踩、用手捏,卻總也捏不完、殺不盡。
隨後他終於從角落裡找到了殺蟲劑,對準蟻羣噴下去,這些螞蟻卻呼啦的散開,有的不幸被噴中的,當場掙扎着死掉。
但蟻羣卻越來越多,朝他的腳面上涌來!
而這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身上似乎真的有什麼東西在爬,便猛的睜開了眼睛,驚坐起來。
是姜纔在旁邊叫他。
“你幹嘛!?”蔡令疑惑而不滿的說着。
他對待這個昔日的朋友,始終心有怨念。當時姜才曾經一把將自己推開,朝樓梯上跑,這令他始終存有芥蒂。
“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姜才神神秘秘的耳語。
蔡令想了想,看周圍大家都睡着了,猶豫了一下,勉強從牀上爬了起來。
走到了院子裡,蔡令問,“你丫什麼事兒?大半夜的叫我起來?”
“菜頭啊......也沒事兒,我是自己不敢出來撒尿......”姜才說着。菜頭這名字,是之前他們一羣朋友相互起的外號。
蔡令聽見這個外號,心裡萌生出原諒這老朋友的想法。他覺得自己這會兒也有點兒急,倆人便走到了院牆角。
正泄着洪,突然聽見外面有奇怪的聲音。
“喂......聽見了麼?”姜才眼睛發亮。
“嗯,什麼聲音?”蔡令納悶。
“是不是之前明啓弄的網子啊?肯定是弄着鳥兒啦!”姜才興奮的說着,“我說,咱們出去看看去!”
“幹嘛啊?”
“要是有鳥兒,咱趁着晚上,烤一隻啊!你不餓啊!!我他媽都快餓瘋了!!!”姜才說着,“天天吃樹皮湯的話,還了得!!!”
“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既然有了這個網子,若真能有鳥兒上鉤,以後還愁食物麼?咱們提前開個葷罷了!”姜纔不住的勸說蔡令。
這就好象是毒蛇不斷的讓人偷吃蘋果一樣。
蔡令肚子咕嚕一叫喚,也終於忍不住了。
“你有火麼?”
“有啊!火機火柴我都拿出來了!”姜才掏出火柴,“只不過我自己不敢罷了!”
“原來你早就有預謀?”蔡令這才明白過來,姜才根本不是爲了拉他出來上廁所。
“是有預謀的,你來不來吧!你不去的話,反正我自己也不敢出去。你要不願意,這事兒就算黃了,明天只能繼續吃大鍋飯燴樹皮。”
蔡令咬了咬牙。
“去!”
兩人打開了反鎖的門,推開門,走向了黑暗的村子。
而黑暗中,幾雙飢餓的眼睛正滿懷期待的盯着他們。
“還琢磨怎麼誘出來個把個,這就主動送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