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樓道里的小東西如同脫弦的箭,向前快速助跑,然後飛身撲向鄭介銘。
鄭介銘舉槍射擊,但這喪屍跑的太快,連續兩槍沒能打中,反倒被喪屍一撲,衝撞在他臉上。鄭介銘腳步不穩,仰頭向後跌倒在地,腦袋重重的撞了地面。
鄭介銘將槍兌在喪屍身上,想要一槍斃了它,這小東西似乎是感到有東西觸碰到了它,毫不在鄭介銘臉上停留,徑直就往裡跑。這一槍斜着在面部附近打響,再度打空。
張繡山從樓梯上跳下來,他看見了這一幕,掏出手槍卻不敢隨意射擊,怕傷了鄭介銘。
“剛纔如果它咬你一口你就廢了!”張繡山把鄭介銘拉起來。
“他媽的!非把它宰了不可!”鄭介銘用滿是血的衣服擦了擦更髒的臉。他覺得在狹窄的走廊裡巷戰,槍反倒容易誤傷張繡山,索性將槍收了起來,拔出了刀。但張繡山依然用槍,腰間還彆着一把刀。
樓下金玥、花奉等人聽見槍聲,也往上趕來。
李義盟本身就在三樓,他正在收拾南側一個房間,準備騰出一間廚房。他關上了窗,卻沒有把窗子別好,聽見門外有聲音,他也打開門出去,屋內氣壓發生變化,窗子吱呀自己打開了。
這小型喪屍順着走廊跑到了盡頭一間沒有開門的房間,鄭介銘追過去,想要將其堵截砍殺。
小型喪屍蹲在房間角落裡,盯着鄭介銘,鄭介銘看見它通體發黑,也看不出到底是個人形還是動物。
“小東西可能不咬人?”張繡山說着,他也站到了房間門口,與鄭介銘並排。
話音未落,這喪屍直奔兩人衝過來,鄭介銘正要提刀上去砍,張繡山卻在身邊開槍。
“讓開!我來!”
張繡山對着喪屍開槍,喪屍速度太快,一槍不中,另一槍雖然打中,卻沒能阻止它,僅僅兩槍連發的瞬間,這東西已經高高跳起來,猛的對着張繡山撲過去,從空中張開血盆大口,徑直咬向張繡山的喉嚨。
張繡山情急之下,手臂回縮,將手槍往喉嚨一擋,喪屍一口咬住了手槍,但牙齒同時咬中了張繡山的右手。張繡山見自己已經被咬了,索性不顧性命,右手一把摳住喪屍的下頜,抓起喪屍揚手往牆上便掄。槍在喪屍嘴裡含着,這一下擦槍走火,子彈穿過喪屍右臉打通出來,擊中裡屋的花瓶。喪屍還沒死,咬住張繡山不放。
“你出去!”張繡山對着鄭介銘吼叫,自己衝進房間,奔向牆邊,提着喪屍往牆上連續猛砸。隨後他抽出腰間的刀,對準喪屍的上下牙之間的縫隙捅下去,這一刀將喪屍從腦袋到下腹部直接捅穿,血灑一地。
小型喪屍死亡,張繡山扒開屍體的上下頜,抽出右手,右手留下上下兩排深深的血牙印,他的右手不住的發抖。
“我艹尼瑪!”張繡山橫下一條心,舉起刀對着自己右手前臂砍下去。
正常人的骨頭何其硬,他這樣自己砍自己,力也使不出來,一刀下去,肉被剁開了,但是骨頭卻沒有被砍斷。
“啊!!”隨着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張繡山跪倒在地,渾身發抖。
“花奉!!快來!”鄭介銘見花奉上樓,大聲呼喊。花奉提着漢劍衝進屋裡,只見張繡山疼的汗流浹背,右臂森森白骨露在外面。
“砍…”張繡山有氣無力的喊着,頭也沒擡,只將手搭在櫃子上。
花奉猶豫了一下。
“快砍!”張繡山擡起頭對着花奉大喊,雙目圓睜,直直的盯着花奉。
花奉提劍畫圈向下,一刀下去,張繡山右臂落地,血如泉涌。
張繡山殺豬般嚎叫,躺倒在地。背後還壓着剛纔那小型喪屍的屍體。
鄭介銘撕下窗簾,扯下一條布,立刻替張繡山綁死右上臂止血。
“繩子!”李煜也衝到了樓上,回頭大喊。
葉然從二樓儲物間抓了一捆繩子上來,金玥趕緊又到一樓櫃子裡取藥。
血依然汩汩的往外涌,鄭介銘拿着繩子,又在張繡山右大臂紮了一個死結,試圖控制住血管。
衆人想要上來扶張繡山,張繡山卻連淚帶吼。
“別靠近我…都後退!”
他擔心自己會屍變。
花奉不顧他的嘶吼,直接將他橫抱起來,往旁邊屋子的牀上送。
“醫生有沒有?”葉然看見這血腥的場面,轉頭問李煜。
“你不是法醫麼?你能不能幫他弄?!”鄭介銘知道方心平現在起不來,也不想讓她來,直接要求李煜。
“李煜是法醫,整屍體的,治活人不行的!”金玥知道李煜對死人開膛破顱在行,對待活人的各類手術卻沒有經驗。
“你就當他是死人來處理吧!”鄭介銘要求李煜。
李煜只得進屋,他雖然有基礎知識,但實際幾乎沒有上手活人傷口處理的經驗,法醫病理與法醫臨牀,他從一開始就主攻前者。一直以來從實際經驗和心理準備上,他都是爲死人,尤其是各種橫死的人服務的。讓他給活人做手術,比讓他解剖死人,心理更加接受不了。
正在李煜硬着頭皮處理傷口期間,樓下也傳來砸門的聲音。
“錢牧屍變了!正在砸門!”冷雨涵從樓下跑上來。
“金玥、葉然,你們守着張繡山。花奉、李義盟你們跟我來。”鄭介銘剛要邁出門,回頭單獨囑咐金玥,“如果張繡山也屍變,不要猶豫。”
“錢牧”歪着脖子,紅着眼睛對着大門猛砸,門雖然很穩固,但是一聲一聲的撞擊聲依然讓屋裡的人頭皮發麻。
“剛纔進來還是應該給他補刀。”齊先自言自語說着。
“周圍只有這一隻喪屍吧?打開門出去殺了它就是,不要讓它一直撞門了。”鄭介銘說着,直接取下門閂,正準備將頂住門的木棍和木板取出來。齊先突然大喊。
“等會兒!你看窗外樹上!”
鄭介銘停手,走到窗邊,隔着窗戶對外看,一隻與樓上同類的小型喪屍正蹲伏在樹枝上,這東西在光亮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孩兒。它通體烏黑,只有眼睛紅得發亮,蹲在樹枝上,手臂向下抓着樹枝,正對大門,臉龐扭曲,眼睛直勾勾的隔着窗,似笑非笑的盯着鄭介銘。
屍童。
鄭介銘看着這隻小小的喪屍,腦袋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詞彙。
但是‘錢牧’的砸門聲卻吸引了更多的喪屍爬上臺階,鄭介銘擔心,若是越來越多的喪屍聚集在門口,反倒更加被動。
“外面只有這一隻‘屍童’。把門打開一扇,將‘錢牧’放進來再殺!”鄭介銘見狀,繼續打開大門。
門打開一條縫,‘錢牧’喪屍徑直就往屋裡走,花奉提劍刺中喪屍腦袋,將它一腳又踢出門外。
“抱歉了。”鄭介銘將門立刻闔上。
齊先站在窗邊,他眼睜睜看着外面,樹上的屍童在“錢牧”中劍的一瞬間,徑直撲向大門。所幸鄭介銘和花奉手快,屍童撞在門上,隨即飛快的跑開。
齊先沒看見的是,這屍童其實沒有跑開,而是繞了個圈又爬上了三樓。它似乎非常善於攀爬,能夠牢牢的抓住牆縫或者其他凸出物體,而且似乎視力也強於其他的喪屍,能夠在更遠的範圍內識別人類進行攻擊。
它在樓的外側爬着,從西邊繞到了南面,這時,它似乎感受到了氣流的變化,從打算作爲廚房的房間鑽了進去。
這間房間離張繡山斷臂的屋子並不遠,喪屍嗅到了血的氣息,慢慢悠悠的爬到走廊,然後倏的一下就躥到了走廊的盡頭,扭頭進了房間,盡情啃食張繡山的手臂。
屍羣的彙集完全沒有規律性,衆人所不知道的是,那些原本行進到北邊的屍羣,此刻似乎又慢慢的遷移回來,而這其中夾雜了很多獵手和少數屍童。
一部分屍羣已經經過中州發展銀行,圍攻郭振磊他們的據點。白天的郭振磊等人,此時也缺乏防備,正在疲於抵抗,這是後話。
而在李煜所在的十字路口,此時情況也愈發不容樂觀,普通喪屍沒有目標會原地休眠或隨着大部隊慢慢行進,在遇到目標時會快速奔跑,但是屍童則不然,它們體重輕,又喜歡幾個圍成一羣,一隻帶頭往前跑了,後面的幾隻常常會跟着,此刻又有七隻屍童跑到了小樓附近。
三樓的屍童此時啃完了張繡山的手臂,連手上的骨頭也一併嚼碎,一扭頭,又開始啃食另外一具屍體。
鄭介銘、花奉等人在大廳,隔着窗子觀察外面的局勢。此時王嶽山已經驚醒,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我艹?不會吧?這他媽的都是哪來的?”
鄭介銘眼睜睜看着三隻屍童奔上臺階,其中兩隻飛速的爬上樹,另外一隻則圍着樹幹打轉。
更加讓他恐懼的是,又有四隻也慢慢的爬到了大門前。一隻站在樹枝下面,輕鬆的往上一跳,右手勾住了樹枝。
另外三隻則蹲坐在地上,手扶着地面,帶着猙獰詭異的笑容,望着鄭介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