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冬,陰雲布和,雪花飛舞,萬家都添了爐子,窩在家中取暖。
伏牛山的山洞仍在繼續,山腹冬日頗爲暖和,加上辛苦的幹活,小工們倒也不覺得冷。
時至今日,山洞已經打通一半,再有兩個月,便可以開通使用,預計明年開春。
沈躍在許都城也沒什麼事,便一直沒回去,孫尚香期間來過一次索要紅衣大炮,但被他搪塞過去。
聽到董承因爲衣帶詔而被曹操斬殺時,他感傷了好一陣子,隨機狐疑的看向許都方向。
還記得第一次見曹丞相時,他便說了衣帶詔的內容,而曹操當時處置了除董承外幾人。
當時董承反應也比較激烈,讓他信以爲真事情真的過去了。
可時隔幾個月,董承爲什麼又因衣帶詔而死?
他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伏牛山事務繁忙,他只能暫且將心中疑慮放下,也許是曹操臨時起意看他不爽,秋後算賬而已。
如今的伏牛山,已經大刀闊斧的整改一月有餘,處處都變了樣子。
冬日寒冷,沈躍穿着厚厚的棉衣,窩在火盆前繪畫圖紙。
孫錢冒着寒風進來,拍拍身上的雪花,重重的咳嗽幾聲,又跺了幾腳抖露棉鞋上的雪,方纔來到火盆旁。
“呼,這鬼天氣,可真太冷了。”
他搓着手,待手暖和起來後,又脫掉棉靴,放在火盆旁烤了起來。
三國可沒有什麼防水的鞋子,大多都是布底,一針一線縫起來的,踩在雪地裡,不出半個時辰,雪水便滲入鞋中,雙腳很快便凍僵。
林子衿笑吟吟的從外面端來一盆熱水,放在一旁,對着孫錢指了指,示意他燙燙腳去去寒氣。
這可讓他受寵若驚:“弟妹,這可萬萬使不得,你是我東家,怎可讓你給我送熱湯泡腳。”
“沒事,大家都自己人,我們也用不慣丫鬟,凡事自己來了。”
沈躍深吸一口氣,放下手中炭,將圖紙捲起放到一旁問道:“如何?”
“一共是一百七十塊金餅子,賣了兩千萬錢?”
“這麼多?”
“嘁,別說了!”
孫錢拉起褲腳,將腳伸入盆中,舒爽的長出一口氣後解釋道:“本來可以更貴,但那青州王家一羣王八蛋,藉着袁曹大戰的名頭,說現在金銀不值錢,只有糧食值錢,若是不信,便帶我們去袁紹處覈實,硬生生被其砍了近五百萬錢!”
“無妨,這麼大批金餅,想賣出去本來就不是件容易事,還是辛苦你了。”
沈躍笑道:“青州那邊戰事如何?”
“還好,那邊有袁紹大軍,並沒有什麼大亂子。”
孫錢搖搖頭。
“那我岳父呢?”
“你可別叫他岳父了,他臊得慌,回來便躲去樊帆住處了。”
林子衿掩嘴輕笑,她拿過毛巾,遞給孫錢,孫錢忙不迭接下。
“嗯,既然你回來了,那有件要緊的事需要你辦。”
沈躍沉默一陣,從桌上拿出一張圖紙,遞給孫錢:“冬天到了,春天便不會遠了,屆時春雨降臨,工期延誤,再到夏洪爆發,中間我們就沒有多少時間應對了,最好還是在春日雨季來臨前,將周遭山體加固一遍,防止山洪爆發。”
現在他要做的事,很多。
就抗洪一項,便是重中之重,其難度不亞於山洞。
好在加固山體只需要大量的人工,並無技術上的難題。
孫錢接過圖紙,嘆口氣道:“這就麻煩了,這就麻煩了。”
“如何?”
“你還要將溝渠污泥全部排出,這便是個不小的工程。”
他撓撓頭:“難咯。”
“說罷,要多少錢?”
沈躍白了他一眼,這傢伙,只要他說難,就是錢沒到位。
“呃,不要錢,我就要塊地,二畝就好。”
孫錢立即興致勃勃的說道:“如何,划算吧?”
“你可打的好算盤。”
沈躍冷哼一聲,他自己設計的工業基地,一塊地的價值他如何不清楚?
“地不可能給你,不過到時候建造起來的房子,可以送你一套。”
“套?”
“是的,用水泥做的二層洋房,保證你住的舒服。”
“行,那就一言爲定。”
孫錢爽快的收起圖紙,穿上還在冒熱氣的鞋子,匆匆離去。
如沈躍所言,他自然知道這次工期有多緊,若是遲了,山洪暴發,屆時所有一切都化爲流水。
林子衿出去一趟又回來,拉了拉沈躍衣袖,讓他看看自己。
只見她換上一身火紅色錦棉鍛袍,領口袖口皆圍着雪白狐腋子毛,做工看起來精細無比,裙襬還襯了些金絲滾邊,其餘地方還三三兩兩金絲梅朵點綴,好不奢華。
她外頭披着一件火紅色毛皮飛滾大氅,將其嬌小的身材緊緊裹住,看起來雍容華貴。
“喲,這是哪家的貴婦人啊,小生有禮了。”
沈躍愣了一下,隨即調笑道。
林子衿臉色微紅,嗔怪的點了點他的額頭,隨即又指了指身上的袍子。
“喔,你是想說,這是孫尚香送的吧?”
沈躍恍然:“她送的你就拿着唄,她家可是江東老大,這點錢還是出得起的。”
她雙手五指成拳,忽地伸出拇指對着,勾了勾拇指……
少年一頭黑線:“你這什麼想法,說起孫尚香就想讓我把她弄回來。”
從兩人大婚後,林子衿都快以此爲執念了,可沈躍就是不爲所動。
不是說孫尚香不好看,而是兩人根本就不來電。
他伸個懶腰起身,端着孫錢剛剛用過的腳盆,朝外走去,警告道:“我告訴你啊,你跟她離遠一點,介娘們根本不像好人。”
林子衿噗嗤一笑,儼然沒將沈躍的警告放在心頭。
……
徐州。
關羽半個月前邊來到距離徐州五十里地,等待王忠的大軍趕到,活捉其回去交差。
可左等右等,等了大半個月,方纔見到這貨,騎着馬,吊兒郎當的從遠處過來。
他手中還拿着蘿蔔,趴在馬背上餵馬。
這馬倒也悠閒,走三步退兩步,半個月長胖十多斤!
王忠美滋滋的想,自己大軍是出發了啊,又不算違抗軍令!
可走了五十里地,他才傻眼了,關羽一早就在那裡等着他。
“兀那夯貨!你關羽爺爺等候多時,報上名來,速速前來受死!”
關羽氣急,他帶着大軍,也不能太過深入尋找王忠,萬一中了埋伏就糟了,可憐他傻等,這貨竟如此悠閒。
王忠一見關羽,頓時嚇的一哆嗦,手中蘿蔔掉落馬下。
他大喊道:“我乃曹丞相手下,你乃何人,見了曹軍大旗還不下馬拜見!”
前面的馬童,跟隨他纔不過一個月,對其很不瞭解。
他撿起蘿蔔,在屁股上擦了擦,喂在馬嘴裡,跟將軍王忠解釋道:“將軍,賊將已經說了,他叫關羽,讓你過去和他大戰三百回合呢。”
“誒?將軍?你腿抖什麼,你是不是害怕了?你是不是慫啊?”
“這麼慫就不要出來打仗了嘛……”
……
縱使王忠再慫,此刻被人落了面子,臉上也掛不住,他狠狠瞪了馬童一眼,一腳踹開他,提着大刀大吼:“哇呀呀!賊將休走,看我取你項上人頭!”
說着他一夾馬腹,冒着凜冽寒風,殺意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