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皇宮內。
董卓奮鬥十個時辰,睡得正酣,又被挖了出來。
“義父,義父,求義父爲孩兒做主。”呂布渾身髒兮兮的,衣服都沒換,就入了宮,來找董卓哭訴,呂布風塵僕僕的模樣,完全沒了往日的英俊瀟酒,像洛陽城頭常駐的乞丐兒。
董卓朦朧之中,突然鼻子鑽進一股惡臭,不由憤怒地睜開大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全身破破爛爛,臉上還掛着鼻涕,披頭散髮的壯漢,董卓愣是沒認出來,這是他的乖義子呂布。
董卓猛地驚醒,從懷裡掏出七星刀,嘴裡大呼大叫,喊道:
“有刺客!有刺客!”
“護駕!護駕!又有人來行刺本太師了,快!來人!”
董卓一喊,全宮震動,半盞茶時間不到,李儒、郭汜、李榷、牛輔還趕來了。
“義父,是我!是我!呂布呂奉先呀,救義父出手相助,爲孩兒雪恥。”呂布是來求援了,若讓董卓打上刺客的標籤,呂布這回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李儒等人一進殿,看懵了,這是啥情況?只見董卓手持七星刀,直懟呂布,衆人紛紛猜測,是白眼狼呂布養不熟,又要軾父?還是董卓看呂布不順眼,要親手殺了義子呂布,大義滅親?
不得而知,也沒人敢問。
董卓一看人多了,心神穩了穩,仔細辨認來人,發現還真是呂布呂奉先,剛封賞爲溫侯的義子,董卓鬆了一口氣,誰知下一秒,董卓剛吸氣,一股酸臭撲入鼻腔之中,跟醃了五十年的老坑酸菜似的,董卓的五臟六俯一陣翻騰。
“奉先我兒,你怎麼這一幅模樣?得!先別說,你站到門外邊去,本太師看着你,和娘們懷孕了一樣,想嘔吐。”
董卓毫不遮掩厭惡,扯了旁邊宮女的肚兜,捂住自己的鼻子,用手指了指殿門外,示意讓呂布滾出去說話。
呂布沒轍,身上的味道實在太沖了,有潔癖的呂布一路上,差點被自己薰暈過去,呂布忍着不爽,只能起身,退到門外,這才重新開始哭訴,喊道:
“義父,你要爲孩兒做主,爲孩兒申冤。孩兒率兵前往虎牢關,不曾想,虎牢關守將徐榮暗中勾結劉雲,背主投敵,孩兒從不懷疑袍澤,如今卻中了徐榮的奸計,孩兒帶着幷州軍與劉雲廝殺,徐榮竟然是劉雲的伏兵,在孩兒背後放冷箭,導致孩兒大敗,求義父爲孩兒雪恥。”
呂布惡人先告狀,反正徐榮已經被俘,先將黑鍋全往徐榮身上扣,哪怕徐榮僥倖逃回,有董卓先入爲主,徐榮自然百口莫辯,替呂布扛了這道雷。
“嗯?我兒奉先,你說...你敗了?大膽!呂布,你未能斬殺劉雲,有何面目見本太師?”
董卓對徐榮漠不關心,甚至還想不起西涼軍裡有徐榮這一號人物,但董卓聽明白了,呂布又戰敗了,被劉雲胖揍了一頓,這是哭着鼻子,回家找家長來了。
董卓大怒,一臉橫肉亂顫,沒半點好臉色給呂布,吆喝左右,接着叫道:
“來人!呂布無能,累我三軍,推出去斬了。呸!什麼溫侯,連一個劉雲都對付不了,你呂布有何資格當本太師義子?氣煞我也。”
呂布聞言,心驚膽顫,劇本不對呀,呂布逃回來,一心幻想着董卓愛子如命,聽到呂布戰敗,肯定大怒,盡起三十萬西涼鐵騎,殺到虎牢關,爲呂布復仇。
可惜,除了董卓大怒,其他的一切,沒有!都沒有!
呂布本來還想向董卓討回七星刀,哪怕是暫借,用來防身,呂布丟了方天畫戟,身無長物,馬子被搶了,連趁手的兵器都沒了。
可董卓居然下令,要斬殺呂布,呂布的臉色蒼白如紙,別說七星刀了,呂布說話都不利索了,心中萬種期待,只能全部咽回肚子裡。
“岳父大人,請息怒,手下留情哪!”李儒不能作壁上觀了,李儒打壓呂布,是不想呂布做大,沒想要一錘摁死呂布,真放任董卓斬了呂布,寒了一票武將的心,以後誰還會爲董卓出力,全摸洋工了。
“文優,呂布大敗,你也要攔本太師?本太師的話,還好不好使?”董卓氣不打一處來,義子被別人胖揍,女婿當面反駁董卓,讓董卓的臉火辣辣,面子無光。
“岳父大人,儒不敢,儒斗膽進言,實則是臨戰斬將,不利軍心啊。況且,溫侯是岳父大人的義子,勇冠三軍,此次又是受奸人所害,一時大意,非戰之過。岳父大人,不如讓溫侯回去壁面思過,待誅殺劉雲之後,再行發落。”
李儒小心翼翼,生怕觸及董卓的逆鱗,落得呂布同一個下場。
董卓聽到劉雲二字,瞬間沒心情跟呂布較勁兒了,逮着李儒,問道:
“文優,虎牢關一失,劉雲的大軍半日之內,即可到洛陽城外,文優可有破敵之策?你莫學奉先,粗心大意,失我城池。本太師在皇宮住習慣了,洛陽必須在本太師的手上,不容有變,否則本太師第一個斬你。”
董卓說的誠懇,正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回儉難”,董卓在皇宮內醉生夢死,比起西涼的苦日子,董卓願意紮根洛陽五百年。
“岳父大人,劉雲勢大,小婿暫未想好萬全之計,不過只須二天,小婿合衆將之力,集思廣益,一定能想出打敗劉雲的妙計。”李儒引火燒身,小心臟突突地跳,對付劉雲,李儒腦海裡一片空白,只好使出“拖字訣”,先拖上兩天。
董卓抄起旁邊的酒杯,往李儒衆人亂砸,嘴裡罵罵咧咧,怒道:
“哼!一羣酒囊飯桶!本太師養你們何用,還杵在宮裡幹嘛?等本太師開飯啊。滾!統統給本太師滾回去,想好計謀再來找本太師,還有你呂布,也滾!都是廢物,什麼玩意兒,耽誤本太師與宮女大戰,你們誰都擔當不起。”
董卓下了逐客令,李儒、郭汜等人趕緊灰溜溜退出了殿內,不敢逗留。呂布一臉的落寞,有心繼續求董卓,然而連李儒都被罵走了,呂布終究沒敢邁進那門,等了一會兒,轉身回了溫侯府。
城西官宅,蔡府!
蔡邕的心情不錯,一盤炒小豆,配上一大罈好酒,酒桌上鋪着蔡琰手筆,劉雲投寄來的書信,吧嗒着小嘴,不由笑道:
“文姬,沒事就好。幸虧沒讓匈奴騎兵劫回大漠,不然老夫這一把老骨頭,怕是永生難見文姬一面。”
蔡邕想到蔡琰在泰山郡城,攀上了劉雲的粗大腿,更爲得意,取信放於掌上,細細品讀,突然蔡邕眼前一亮,不禁喃喃自語道,
“文姬自小習字,當知字字珠璣,每個字的大小如一,可這信...有點蹊蹺,信頭、信尾兩豎列的字體要大些,待老夫細看,咦?莫非是文姬玩膩的藏頭詩?”
蔡邕一字接一字,唸了出來,
“勸董卓收義子,教呂布認賊爹。”
蔡邕震驚了。
人老成精的蔡邕秒懂,瞬間藉着燈火,將書信給燒了,藉着灰燼的餘溫,輕撫手掌,微微一笑,
“看來,爲了文姬,老夫得同流合污,去溫侯呂布家一趟了。”
蔡邕前腳剛到呂布的溫侯府,呂布後腳也到了。
呂布一身晦氣,剛跑回溫侯府門前,府內管家、八健將僅剩的獨苗侯成迎了上來,恭聲稟道:
“溫侯,蔡議郎蔡大儒前來拜訪,屬下已將蔡大儒請回府內大廳安坐。”
八健將之中,候成的武藝最差,只能淪落到替呂布打理雜事,管管糧草輜重。
此時,候成還不知自己是最堅挺的那一個,八健將其他七人,全成了劉雲的俘虜,唯有侯成一人健在,真是世事無常,大腸包小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