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府上。
曹操和原先的習慣截然不同,這一次並未僅僅在軍營之中設宴,而是在魏公府中。
至於曹彰曹純曹休三人,則是在軍營之中暢飲。
曹操笑呵呵的道:
“景明啊,西涼一戰的細節我大致都知曉了。”
“計策甚妙,着實不錯!”
白川只是淡然一笑,道:
“不過是些雕蟲小技而已。”
“西涼人大多尚武,並沒有幾個研究兵法一事的。”
“只需用些巧策,便可拿下。”
“魏公謬讚了。”
白川心裡明白,曹操的心思,恐怕根本不在什麼西涼平定不平定上。
說這些,不過是想讓話題轉的不那麼生硬而已。
至於曹操的真實想法, 就不得而知了。
曹操一邊笑着飲酒,一邊看似不經意的道:
“景明,有一事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想要問一下你。”
“此事困擾我已久,倒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聽到這話,白川爲之一笑,開口道:
“魏公但說無妨,在下必當知無不言。”
曹操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變得頗爲凝重的道:
“西涼已平,北方已定,南方的孫權等人都韜光養晦。”
“此時,我若稱王,該當如何?”
聽到這話,白川顯示爲之一愣。
但說實話,白川並沒有感到意外。
反而是在情理之中。
曹操如今想要稱王,簡直太簡單了。
沒有任何一個諸侯可以抵禦他的大軍。
況且,從稱公一事可以看出民心所向,百姓們對此並不牴觸。
如此情況之下,稱王絕對是絕佳的選擇。
曹操胸有大志,絕不是能甘於人下之人。
只是白川沒想到,曹操居然會這麼快便想要稱王。
而且,據曹操這麼說,應當是並未問過其他人。
否則的話,也不會如此認真,也不會等自己回來才說這些話。
實際上也是如此。
在曹操的心中,此事可以問三個人。
一個是荀彧,一個是司馬懿,還有一個便是白川。
荀彧是最知曹操之人,因此曹操平日的大小事都要和荀彧商議。
但是這次不同,荀彧稱病一直在家不出,就足以說明他對於此事還未想明白。
因此,曹操斷然不會問他。
至於司馬懿,曹操只不過是有些看好。
此人定然不是池中之物。
畢竟,司馬懿一直在藏拙,什麼都不表現出來。
就算是問了他,他應當也不會說些什麼。
況且,這段時間他也一直在勸進。
司馬懿爲何要勸進?
他現如今是曹丕的屬臣,勸進無非是想加快立世子的速度而已。
所以,剩下的人,便只有白川。
而且,白川的目光和想法似乎和他人完全不同。
曹操倒是也挺好奇,白川會對此事如何作答。
或許能給自己一個最爲中肯的建議。
白川卻是將酒杯放下,面色尤爲凝重的道:
“魏公深思熟慮,選擇此時稱王乃是明智之舉。”
“但,稱帝暫且不可。”
什麼花裡胡哨的,白川根本沒心思去想。
畢竟,曹操稱王還是稱帝,和自己都沒有多大的關係。
無非是曹操的地位發生改變而已。
只不過,如今看來,稱王還並非是代漢,但稱帝算是。
雖說兩者本質上沒什麼區別。
異姓王,和準備代漢沒什麼兩樣。
或者說,曹操這輩子都不可能稱帝。
還是那個原因,曹操做過漢臣。
稱帝這種事情,可以做,但沒必要。
不如交給自己的後人去做。
曹操聞言頓時捋了捋鬍鬚,呵呵笑道:
“景明所言,當真是直爽。”
白川微微一笑道:
“魏公其實沒有必要去想那麼多。”
“如今民心所向,天時地利人和皆在魏公手上,爲何不稱王?”
“難道還要讓那劉備打着匡扶漢室的名義來討伐我們?”
“道德的制高點,應當由我們來定,而不是劉備。”
“劉備是什麼人?”
“除了姓劉以外,沒有任何優勢。”
“丞相稱王,只要民心所向,那劉備便什麼都不是。”
曹操聽到這話,不由得微微一愣。
道德的制高點麼……
這還是曹操頭一次聽到這個說法。
不過想想,的確如此。
劉備興兵至今,除了滿嘴的仁義道德,還有什麼?
便是自己的姓氏,還有那虛無縹緲的中山靖王后代。
中山靖王那麼多兒子,去哪能考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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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當真是一語中的!”
曹操頓時想明白了。
實際上,此事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事。
曹操之所以一直遲遲不肯稱王,也有沒有人在旁邊鼓動的原因。
其他人,曹操信不過。
信得過的人,不願讓自己稱王。
白川,是最合適的人選。
“魏公心中已有千秋,在下不過是將實情說出來罷了。”
白川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曹操微眯起眼睛,再次開口道:
“還有一事,我也想問問景明。”
“你認爲,子桓和子建二人,誰更能勝任世子之位?”
聽到這話,白川拿着酒杯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滯。
子健難不成是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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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在詢問自己什麼?
曹丕和曹植二人,誰才適合當世子?
白川怎麼也沒想到,曹操居然會將這個問題問到自己身上。
但即便有些愣神,白川還是極快的回過神來,放下手中酒杯,沉聲道:
“魏公,稱王一事乃是國事,在下定當要給予魏公意見。”
“但,立世子一事乃是魏公家室,在下斷然不可插手。”
“還望魏公諒解。”
不能插手!
白川心裡太清楚,插手世子之爭的大臣最終的結局都是什麼樣的。
尤其是曹操這種心思極爲難以捉摸,且極爲多疑之人。
要是自己今日給了曹操回答,日後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
“想不到,景明倒像是當年的文和一般。”
“而文和,卻顯得不像是文和了。”
“有趣,有趣!”
曹操聞言臉上頓時涌現笑意,淡然道。
聽到這話,白川心中不由得一驚。
聽曹操這個話的意思,顯然這話他已經問過賈詡了。
在白川的印象中,賈詡給的答案。
似乎是不可廢長立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