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些許時候,李凌波一臉陰沉,邁步踏入門廊,眼中卻絲毫不看這如今坐在屋中的人,冷聲說道。
“這是哪位大人非要見李某一面?若是有事還要擺這麼大的架子,難道不知道我們校士府是幹什麼吃的?”
蘇厲看着李凌波踏步進來一臉囂張,領會過秦川在一衆校士面前連眼皮動都沒動的那份氣魄,眼珠子一飛慌忙對着李凌波飄去了一個顏色。
李凌波早已猜到這來者何人,此刻無非是想要裝作一副不知者的模樣,一臉狐疑的側過頭去看向那坐在首座之上的,一臉淡然的年輕人。
“這位大人是……”
李凌波皺起了眉頭,緩緩走近一步,視角之中看到那人衣服之上花紋與平常丞相所穿如出一轍,忽然間大驚失色,不由分說的便雙膝一跪,乾淨利落的低下了頭。
“下官李凌波,見過指揮使大人!”
自打曹操從荊州返回許都之後,便一直有流言從丞相府之中傳出,說曹操在南方尋得了一名年輕才俊,大有將校士府交由此人掌控的味道。
這流言早已傳遍校士府上下,此刻看到秦川身穿曹操平日所穿服飾,更是將秦川身份猜的八九不離十。
秦川坐於自己的位子之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李凌波戰戰兢兢地模樣,儼然沒有和他搭臺子配合他演出的興趣,只是不鹹不淡的等着他繼續表演。
李凌波此刻卻是裝出了一副驚怒未消的模樣,嘴角帶上了幾分喜悅的諂媚起來:“大人來此怎麼也不提前知會一聲,竟然讓您在外面枯坐了這麼久……”
秦川面對此人的謹小慎微,依然沒有任何言語,只是嘴角帶上了幾分笑意。
李凌波看着秦川嘴角掛着的微笑,心卻逐漸沉到了谷底,能在被冷遇了這麼長時間還能笑的這般甜蜜,只怕此刻也就是他心中最爲惱火的時候。
“大人……那個……”
秦川仍舊沒有說話,臉上的笑容反倒是更盛了幾分。
李凌波那本就顯得有些黝黑的臉上,沒來由的多了幾分悔色,再也不敢開口,只是直接將腦袋貼在了地磚之上,沒有秦川的開口再也不敢重新擡起來。
趙雲與王異在左右兩邊無聲的傳遞着眼神,這校士府此處的偏廳之中,氣氛逐漸也顯得壓抑起來。
……
這廳內沉寂了半晌之後,秦川也覺察到此人身形開始逐漸發抖,便猜到此人怕是雙膝早已跪的痠痛不堪,也不想他繼續在自己面前出醜。
這校士府如今乃是這李凌波代爲提領,這數年間除了動兵以外的隨軍校士,這校士府恐怕是再無調動,這般時間足以讓一個雷厲風行的部門變得渙散不堪。
秦川也不願將氣氛弄得太僵,眉頭微皺,這纔開口道。
“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換個地方我再與你談。”
李凌波聞言一愣,但心中卻是立馬興奮了起來,趕忙對着被自己揪來的那人訓斥道:“快些讓人上下打掃!手腳麻利些!”
“這卷宗就這麼擺在廳裡,要是一旦有了丟失,這罪名可是不小啊……”
秦川含笑着開口,李凌波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高聲喊着隨後趕來的一衆校士,連忙將那些蒙塵的卷宗歸納安置。
期初這些校士都是偷懶之後得了消息前來,頗有些懶散無力的模樣,此刻卻看到李大人一臉諂媚的跟在一個年輕人身後,衆人雖不認識此人身份,但多數都是探查情報出身,當即嗅到了幾分不對,趕緊各自忙碌了起來。
不消片刻,這處偏廳就被人打掃的乾乾淨淨,至於那放在各處的卷宗也被歸整完備,該封存的封存,該送密室的送往密室,縱然這校士府這些年變得懶散,但仍舊是保持了他們本就該有的雷厲風行。
……
讓李凌波極爲無奈的是,這新來的大人別處不挑,非要選自己的來處所在。
當秦川落座在那剛剛纔收拾的屋子之中,左右掃了一眼把手一伸,那李凌波便討好一般的將重新倒好的茶水遞到了秦川手中。
“半個時辰,除了今日不在許都,或身有任務在各處官員家中的校士,以及那些身份不便之人,我要見到如今校士府在冊的所有校士。”
“誤了時辰的,自此從校士府中除名,他們若有怨言,你知道該怎麼做。”
秦川面無表情的吩咐下去,這才端起了茶碗酌了一口茶湯,而那李凌波聞言更是面色難堪,但只能悶悶的答了一聲。
“屬下這就前去吩咐……”
自打見到秦川第一眼,李凌波便大概認出了這年輕人大概就是當日在丞相府門前問罪之人,這人與丞相針鋒相對尚且能夠從容抽身,現如今自己這前程都盡數在這小爺手上,只好認真做事以減輕一些對方對自己的厭惡。
“這等小事也需要勞你親自去通知?”
秦川盯着自己碗中的茶湯皺了皺眉,這纔將這茶碗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之上,卻發覺這桌子邊角之中藏着一顆黑棋子,更是有些慍怒的嘆了口氣。
覺察到秦川一臉愛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模樣,趙雲強忍着臉上的笑意側過了頭去,至於那一直默默看着秦川施展御下之道的冰美人王異,如今卻是早已憋不住如同銀鈴一般輕笑了起來。
李凌波趕緊安排此刻在門外候着的校士前去通知,告知在外面打諢偷懶的校士全部回府報告,可當回到屋中之時,卻發覺秦川指間正在把玩着那枚棋子,心中更是緊張萬分。
秦川眉頭緊皺,看着自己手指間那枚做工精巧的棋子,揶揄着開口道:“果然是丞相手下權力最大的地方,就連這棋子做的都是這般考究……”
李凌波汗流浹背,慌忙解釋了起來。
“不敢欺瞞大人,這是前年宮裡賞賜的六博棋,許都之內每家官員都送了幾副……”
“校士府這幾幅平常一直都放在府中,沒有人敢私下動用,就是平常沒什麼任務,纔敢偶爾偷玩一下。”
李凌波說道這裡也覺察到自己可是越描越黑,當即便雙手一抱單膝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開口道。
“卑職……卑職慚愧,請大人種種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