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昌接到劉淵命令,也知道機不可失,當下不敢怠慢,一條條命令極快下達。
弓箭手、輕步兵、以及戰馬裹蹄的輕重鐵騎,快速向盧奴城門移動,黑暗中,一萬八千大軍,仿若幽靈,沒有聲響。
盧奴城頭,張寶一身戎裝,正來回走動,看起來有些焦躁。
看着遠處那片映紅半邊天的火光,他心中期待之餘,卻也有些忐忑。
想起白曰裡幽州軍的軍容,張寶心裡竟有些後悔。
“將軍稍安勿躁。”
管亥的聲音從側裡傳出,道:“不論成敗,權當試探罷。”
“放屁!”火光縈繞中,另一渠帥喝到:“將軍,幽州軍營一片火光,想來正在廝殺,請將軍下令我等率軍支援,配合左髪將軍將幽州軍一網打盡!”
張寶聽了,心中也在掙扎。
是守在城頭等待消息,還是即刻出兵呢?
躊躇不止。
忽然,城下傳來一陣馬蹄聲,接着便有守城黃巾軍的呵斥。
“何人?!”
“地公將軍可在?地公將軍可在?”
城下傳來急促的話音。
“本將軍在此!”
張寶喝到:“爾等何人?”
此時,那一隊三四百人已經出現在城下,映着火光,只見他們頭裹黃巾,一身的血漬,雖然有些狼狽,但精神還算高昂。
“地公將軍,我等是左髪將軍麾下親衛。將軍正在與幽州軍鏖戰,特令我等前來求援!請地公將軍率軍出擊,一舉剿滅幽州軍!”
張寶聞言,臉上即刻露出濃濃的喜色。
“原來幽州軍也不過如此!”張寶大笑不止:“管亥,你怎麼說?”
管亥畢竟是與幽州軍有過交戰經驗的人,張寶也不是笨人,所以在這緊要關頭想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管亥眉頭緊皺,沉吟半晌,道:“如果偷襲成功,也並非不能壓制幽州軍。”當初戰敗,管亥被擒,心中一直憤憤不忘報仇。而且幽州軍大發神威之時,他早被拖下去看管起來,並沒有親眼目睹。真正瞭解幽州軍戰力的,應當只有經歷過刀兵的廖化。但此時,廖化已經死在了劉淵戟下,黃巾軍中,已經沒人能準確瞭解幽州軍的戰力了。
“既如此...來人,打開城門,大軍出擊!”
張寶撫着腰間刀柄,彷彿看到劉淵跪在他身前求饒的景象,不由哈哈大笑,意氣風發。
嘎吱嘎吱...
城門打開,吊橋落下,橫亙護城河。
眼看黃巾將傾巢而出。
典韋穿着破破爛爛的衣袍,裹着黃巾的頭輕低,忽然暴喝一聲:“弟兄們,衝!”
說完,一把解下腰間短戟,扯掉裹頭黃巾,猛虎下山一般,瞬間跨越好幾米,衝過了吊橋,來到城門洞中。身後三四百親衛手腳也不慢,各自擎了兵刃,扯掉黃巾,呼啦一聲盡數衝到了城門。
這時候,黃巾軍也出動了!
短兵相接!
典韋就是一隻瘋虎,兩把鐵戟身前舞動,就像一片死亡漩渦,一路過處,血肉橫飛。身後四百親衛,排成三排,相互接應,一排排刀光,就像刀牆砸下,把剛剛衝出城門的黃巾軍殺的連連後退!
張寶聽到城下喊殺聲,頓時就懵了。一張喜氣氾濫的臉,即刻鐵青鐵青。
到此時,如果他還不知道情形,就不配做黃巾的二首領,而是該去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堵住!堵住!不要讓殲細衝進城來!”
張寶一邊大喝,一邊讓管亥等大將帶領精銳,下城牆,前去阻攔。
“哈哈哈...”典韋狂吼爆笑:“龜兒子黃巾賊,給俺典韋爺爺納命來吧!”
鮮血碎肉混雜着從他臉頰滴落,映着火光,就像地獄裡蹦出來的惡魔,嚇得黃巾膽戰心驚,連連後退,根本不敢與之接站。他就像一輛坦克,在門洞裡橫衝直撞,把黃巾軍撞得是支離破碎。
這時候,管亥帶人來了。
“兀那莽漢,吃我一刀!”
管亥看着典韋,心驚之餘,卻不得不上前接站。
只見他幾把撥開身前黃巾,大刀掄起,雪亮的刀刃上,映照出典韋猙獰的面孔。
典韋擡眼一看,哈哈大笑:“終於來了個像樣的,哈哈哈...給我死來!”
左手短戟橫斬,將三四個黃巾軍劈作七八段,右手直直一刺,只聽得叮的一聲脆響,短戟就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瞬間化解了管亥大刀攻勢,就像打蛇打在了七寸,管亥渾身一顫,連連後退七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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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厲害!”
管亥面無血色,只道這黑莽漢比那黃昌都要厲害數籌!
“哈哈哈,沒卵子的黃巾賊,俺老典一人就殺光你們!”
典韋殺的興起,根本不管退出戰圈的管亥,一雙短戟盡數望黃巾士兵身上招呼!一時間,城門喋血,死傷無數。
管亥見此,暗道不妙。若被典韋衝進城來,把持了城門,盧奴將危在旦夕!
“各位渠帥,快快助我!”
跟着管亥衝下城頭的幾位渠帥見管亥這位黃巾第一大將竟被一擊擊退,不由嚇得面無人色。但此時情況危急,卻不能讓典韋這一波人衝進城內,否則自己死了不算,妻兒老小咋辦?
所以俱都咬牙切齒,擎了兵刃,與管亥一道圍攏過來。
但典韋是什麼人?
原本歷史上就是漢末數一數二的猛將,如今經過劉淵調教,那是厲害了數倍!怎是這些黃巾小將所能抵擋得了的?
他見七八人圍攏上來,竟一拍胸口,暴喝一聲,舍了周遭兵卒,徑直迎了上去。
“你們去死!”
只見他猛衝過去,手中雙戟橫裡一剪,頓時黑光大盛,兩隻短戟竟彷彿化作一隻龍頭,橫裡一口咬下!
管亥等人猝不及防,一瞬間被典韋震懾了神智,駭然之下想要退避,卻感覺渾身無力,動彈不得!
“噗噗噗...”
只聽得兵刃入肉聲連連響起,四五個黃巾渠帥竟被腰斬開來,一霎那間,腸肝肚肺流了遍地!
管亥雖然遠不如典韋,但一來武藝超羣,二來有人分擔典韋攻勢,拼盡了老命,終於退了開去。伸手一抹腰間,卻是鮮血橫流,一道半尺長的傷口,險些貫穿胸腹!
“兇惡!端的兇惡!”
管亥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氣,背後一片冰涼。
典韋一招斬殺半數渠帥,雙戟往胸前一收,猛的一個踏步,只聽得轟隆一聲,青石鑄就的門洞地面被踏出一個半尺深,數米寬的凹陷,一陣氣浪激起,將方圓數丈之內的黃巾士兵、渠帥震得東倒西歪。管亥等人打着踉蹌,後退不止!
“哈哈...兄弟們,給我加快速度!”
隨着典韋的暴喝,四百親衛更是士氣高昂,飛快推進,一片片刀光灑下,無數蜂擁而來的黃巾軍被分屍了賬。
張寶在後面目瞪口呆的看着大發神威的典韋,眼珠子都突了出來,渾身顫抖着,就如打擺子一樣。他心中驚懼、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眼看典韋等人就要衝破門洞,衝入城內,張寶心一橫,忽然道:“快快調集弓箭手,將這些暴徒射殺在門洞!快!”
“可是...渠帥們...”
傳令官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不管他們!爲聖教而死,那是光榮!還不快去!”
傳令官狠狠一跺腳,跑了開去。
典韋一戟刺死一名黃巾軍,一把抹掉臉上血水,眼看城門在望。
忽然,只聽得嘣嘣嘣的弦響聲,不由面色一變,連忙吼道:“準備防禦!”
話音剛落,便見一大片森森箭矢從頭頂降落,典韋雙戟揮舞,護住了面門。
叮叮叮....
無數的箭矢射落,撞擊在親衛門精糧的盔甲上,發出清脆的交擊聲。親衛門大刀擎起,在頭頂舞出一片光幕,將威脅面門的箭矢盡數擋住。
只有少數飛矢,僥倖從縫隙中飈出,射在手腳等非要害之處,倒也沒造成太大的危害。
幽州軍倒是沒事,但黃巾軍可就慘了。
他們只有極少數的軍官才穿着破破爛爛的盔甲,一般的兵卒,仍是布衣罩體,又不厚實,箭矢飛來,只能充當活靶子!
啊啊啊啊啊...
無數慘叫傳來,無數的黃巾士兵被己方射成了刺蝟!就連管亥,肩膀上都插着好幾根,最惡劣的是屁股上還插着兩支羽箭!
黃巾軍本就不是精銳,能與劉淵親衛硬拼,那還是仗着一股子血氣。如今竟被己方射殺,頓時士氣一落千丈,連連後退,擺開的陣勢即刻瓦解。
典韋一看,暗道機會,連忙暴喝一聲:“衝!”
接着,四百親衛隨着典韋,盯着瓢潑一般的箭矢,衝出了門洞,又殺入了黃巾軍陣。
張寶猛的一拍額頭,頹然後退幾步。
典韋衝進城內,一把搶過一個黃巾士兵手中火把,呼啦一聲扔進了旁邊一棟民房內。接着,木質的民房極快的燃燒起來,帶起濃煙、火光,映照着這一片血肉滿地的城門。
火光迸發,接着,便聽城外喊殺聲爆響而起,一隊隊黑甲士兵以極快的速度,衝出黑暗,朝城門涌來。
“完了!”
張寶聽到這喊殺聲,一屁股坐在地上,頹廢的低着頭。
“將軍,逃吧!”
身邊一黃巾親衛怕生生的道。
“放你孃的屁!”
隨着暴喝聲響起,一抹刀光閃過,那親衛被一斬兩段。管亥身揹着數支羽箭,大步走到張寶身邊,喝到:“地公將軍,城裡還有二十多萬大軍,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如果現在逃跑,被幽州騎軍銜尾追殺,那纔是凶多吉少啊!”
張寶聞言,渾濁的眼睛忽然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蹦而起,一把抓住管亥,道:“對對對...二十萬大軍...二十萬大軍...拼了!”
張寶一把拖刀出鞘,翻身上了戰馬,奔走暴喝:“兄弟們,殺死這些官軍!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聽着這聲音,潰退的黃巾軍忽然間彷彿有了精神,士氣即刻狂飆起來,一個個黃巾士兵紅着眼,不顧死活,就像飛蛾撲火,提起兵刃就往典韋等一干衝進城內的親衛撞了上去。
一霎那,典韋等人壓力大增!
看着那個奔走呼號的身影,典韋如何不知是這人在搗鬼?他一戟掃斷四五個黃巾軍,雙腿一曲,便蹦了出去,直奔張寶!
這時候,幽州大軍進城了!
重騎兵首先衝了進來,踏着隆隆的馬蹄聲,鐵罐一般的士兵分作三排,巨大的斬馬刀殺氣騰騰,呲啦就衝進了黃巾軍陣。
黃巾士兵一排排撲向重騎兵,手中大刀、長矛、鋤頭、甚至菜刀,盡數望重騎兵身上招呼。然則戰場上的王者,衝鋒無敵的重騎兵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只見重騎兵們毫不防守,任由兵器擊打在厚重的盔甲上,斬馬刀一拖即過,帶起四五片被分作兩半的血肉!
他們頭上罩着的鋼盔中,一雙冰冷的眸子,彷彿沒有任何感情,就像是機器人一般。手中斬馬刀一拖一砍之間,已經衝出了十數米遠!只留下一片片血雨,覆蓋了這一片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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