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聖殿騎士相比,陷陣軍的方陣雖然沒有高頭大馬坐鎮,但氣勢卻一點也不必聖殿騎士差。
重裝陷陣衛士們,手持神刀殺氣騰騰衝到他們的目標面前,一千五百人手起刀落,一千五百根碗口粗的木樁齊根斷開。這等殺傷力可想而知,若是砍在人身上非攔腰而斷不可。
在帝國各路人馬陷入殺氣騰騰的軍演,連醫務兵都在忙着展現自己迅速有效的急救技巧時,有一隻隊伍則在默默無聞的忙活着自己手頭的事,將一個個工具穿來穿去,甚是無趣。
其無聊程度以至於滿場觀衆懶得去關注,沒有吸引到任何眼球。
他們便是帝國的工兵團。
冷清的狀況一直持續到閱兵式開始一個時辰後,此次閱兵式工兵團的主將臧霸一溜小跑來到欒奕所在的高臺下,見禮之後,揚聲問:“陛下,工兵軍團準備完畢。請求演練。”
“準!”
臧霸擡手禮過後,返回工兵所在的軍陣之中,“炮陣準備!”
本次參演的二十門火炮和二十臺霹靂車被退了出來,在距離它們一百步外,離着一座高七丈,寬三丈許,長二十丈的土牆。像這樣的牆體規模,已經能夠達到部分藩國國度城牆的標準。
面對這樣的牆體,臧霸一聲令下火炮、霹靂車齊開火,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和大地的顫抖感覺立刻吸引來萬衆矚目。
在全場三萬多雙眼睛注視下,二十枚黑漆漆的炮彈和四百多顆手瓜狠狠砸在百步開外的高大土牆上。
炙熱的火焰,伴着肉眼可見的爆炸波在土牆上四散開來,在強大的爆炸力量作用下,泥土、瓦塊崩的到處都是,偌大個城牆在承受了一輪炮轟之後——女牆、箭樓等掩體消失無蹤,城樓搖搖欲墜幾近傾倒。
“裝彈!”工兵們來回忙碌着,清理彈倉。裝**,炮膛,引線,炮彈一氣呵成,“轟轟轟……嗖嗖嗖……”火炮、霹靂車再顯神威,漫漫塵土消失過後,人們駭然發現七丈高,三丈寬的土牆竟然消失在了視野之中,成爲煙山火海中的一堆殘土。
“我的個乖乖,就這麼沒了……聖母保佑。”帝國的百姓們目瞪口呆,在胸前划起十字。在度過了緊張、震驚的時刻過後,他們遂既爲帝國能擁有如此強大的火器而興奮難當,他們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拼了命的拍手,向帝國的工兵們傳達自己的敬畏和讚許。
與喜氣洋洋的帝國百姓不同。除了匈奴等少數幾個帝國的屬國,絕大部分西域國家和羅馬人只見過**,還從來沒見過和聽過火炮這種武器。
火炮和霹靂車配**施展的威力,讓番邦的使節們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大眼瞪小眼若有所思。
所有番邦裡,最爲驚恐的莫過於精絕國的使節。他們的軍隊扮成馬匪劫掠神聖華夏帝國商隊的事情對方探知,這會兒生怕神聖華夏帝國降罪於他們,有朝一日將火炮的炮彈轟到他們的王宮裡去。
精絕使節一看這樣下去不行,趕忙哆哆嗦嗦走下看臺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跑,繞開禁軍,一頭跪在欒奕所在的高臺下面,連磕三個響頭。隨後用西域人說華語時特有的口音高呼:“尊敬的神聖華夏帝國教皇陛下。在下乃精絕使節,此番前來特地代我王替精絕軍隊襲擾貴國商隊一事請罪。求陛下贖罪。”
“哼!”欒奕掃了可憐兮兮的精絕使臣一眼,怒道:“我神聖華夏,天朝上國,一項以‘仁’爲本善待四方友鄰,對你精絕亦是多有扶持。卻不曾想爾等精絕小國,貪婪無度,不說心懷感恩之心,反倒掉過頭來謀害我天朝百姓性命。我早有言在先:犯我華夏者雖遠必誅。精絕劣國就等着承受帝國天威吧!”
“陛下贖罪,陛下贖罪啊!”精絕使節頭磕得跟搗蒜似的。
“少在這裡跟我裝可憐。我帝國商人在像你們的精絕士卒祈求饒命的時候,你們可曾想過饒恕他們?你們可曾想過他們也有妻兒老小在等他們平安回家?你們……沒有……”欒奕暴怒,“你們殘忍的殺害了他們,讓他們曝屍荒野餵了豺狼。此等惡行天理難容,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定要爲我的子民報仇雪恨。”
精絕使節哭訴,“陛下,那都是精絕罪臣烏塗將軍自作主張扮成山賊劫掠貴國,與整個精絕無關!他一人犯錯,您不能懲罰整個精絕啊,陛下。”
“怎麼?把罪責全都推到一個死人身上,想跟我來個死無對證?沒門,別以爲我不知道,派出軍隊扮成馬賊是你們精絕國王的命令,烏塗不過就是個執行人。既然精絕國王想出這等餿主意,他就應該爲自己的罪惡承受應有的懲罰。廢話少說,給你兩條路,要麼在半年之內把精絕王的腦袋送到洛陽來,要麼就等着帝國的軍隊踏平你們精絕吧。”
“這……”精絕使節演了半天可憐蟲非但沒起絲毫作用,卻迎來了欒奕的最後通牒。他登時怒氣中燒,曾的一下站了起來,“你別欺人太甚。狗急了還有咬人的時候,你要敢來精絕,大不了殺個魚死網破。”
欒奕身邊文武見精絕人如此囂張,作勢要下去砍了他。欒奕將其攔住,冷笑着對精絕使節道:“狗急了咬人?精絕在華夏眼裡兩個狗的不是,螻蟻一般的存在也敢跟我叫囂。來人,把這廝釘上十字架,拖去祭天火。”
此令一出,關索、張苞二人帶着一隊衛士衝下高臺,提溜小雞仔似的拽着精絕使節便走。
精絕使節大驚,“華夏號稱禮儀之邦,難道不知兩國交兵尚且不斬來使嗎?”
欒奕冷冷道:“兩國交兵不能隨意斬殺來使。但是咬人的狗……還是可以殺的。”“拖下去。”
萬衆矚目中,那名精絕使節散步着殺豬似的痛呼聲被釘上了十字架,又在關索、張苞護送下,豎立在剛纔被火炮轟塌的土牆下。
關索向臧霸耳語幾聲後,臧霸點了點頭,“火炮準備!目標,精絕狗……放!”
二十門火炮一齊開火,隆隆的炮聲過後,精絕使節和十字架一齊消失在天地之間。
“殺得好!”什麼叫做國家……在百姓遇到困難的時候,官府會出手幫助他們;當百姓深陷險境的時候,軍隊會不遺餘力的營救他們;當百姓受到欺凌和殘害的時候,朝廷和軍隊會伸張正義,並用鐵血手腕爲他們報仇雪恨。這纔是真正的國家。帝國的百姓們沸騰了,他們驚呼歇斯底里大喊“陛下萬歲萬萬歲”的呼聲,再度讓羅馬的使者們爲之震撼。
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的一直是賽里斯溫和、儒雅的一面,今日算是真正見識到了賽里斯內心深處鐵血、瘋狂和好戰的另一面。
馬克西明莫名感到一陣心慌,恍惚間他覺得也許這次出訪賽里斯並不是個明智的決定。誠然,東向之行,讓羅馬更加深入的瞭解了賽里斯這個龐大的、雄心勃勃的、財富驚人的……偉大帝國。但是同樣的,賽里斯也對羅馬的現狀有了系統的認知……尤其是那些愚蠢的學者,把此行的目的忘了個乾淨,跑到賽里斯的學院裡口無遮攔,什麼話都說。
讓賽里斯將羅馬各行省與本土的矛盾,以及內部執政官剛剛上臺人心不穩的形勢摸了個一清二楚。這無疑對羅馬是十分不利的。
欒奕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與人爲善、待羅馬使節團分外客氣。但馬克西明卻清楚,作爲一個十四歲就開始領兵打仗的帝王,欒奕遠比亞歷山大大帝更加狡猾和精明。他表面上一副熱衷於跟羅馬一起對抗安息,實際上只不過是他依據賽里斯的兵法,在跟他玩遠攻近交的把戲。等到打下安息,佔據軍港,賽里斯的軍隊會源源不斷運到安息境內,或東西夾擊貴霜和西域,或直入羅馬本土。
到那個時候,羅馬可就危險了。
想通這些,馬克西明立刻意識到,他不能繼續在洛陽待下去了,需要趕快回羅馬,將賽里斯這邊的情況報知執政官閣下
於是乎,在當日閱兵式結束以後,他便將自己想到的有關賽里斯對羅馬的潛在威脅告訴了自己的副手——羅馬禁衛軍統領佩特洛尼烏斯,並告訴他,自己決定儘快啓程返回羅馬,好讓羅馬早些做出準備,避免有朝一日淪陷在賽里斯人手中。
佩特洛尼烏斯聞聽此言,愣了一下,“賽里斯距羅馬萬里之遙。他們應該不會對咱們下手吧!”
“你不瞭解賽里斯的教皇。他是個十足的野心家。就算他有生之年打不到羅馬去,他的子孫後代也會。以賽里斯的軍力和火炮技術,羅馬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馬克西明急道。
“哎!你說的也有道理。” 佩特洛尼烏斯眼中閃過一道旁人難查的精光,問馬克西明,“太陽底下曬了一天,渴了吧?我給你漆杯茶。”
“好!謝謝了。”馬克西明卻是不知,這是他人生的最後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