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大亮,暖陽照耀塞外大漠,細沙如鱗遍地金黃。客棧外馬蹄聲響起,聽起來似乎是一匹馬,但一匹馬絕不可能發出如此巨大的震動之聲。
許褚帶領的五百虎豹騎到了,五百匹馬,行進時如一匹一樣規整。馬蹄聲到了龍門客棧門口,便不再前進了,齊刷刷地停了下來,萬籟俱寂。就像很久以前,這些士卒早已經在這裡。
不是他們纔來,而是不曾離開。
如秦俑一般。
段大虎心知肯定是許褚發現有異,才令虎豹騎在此停頓。
段大虎走出客棧,拱手道:“許將軍,我在這裡呢。”
許褚翻身下馬,驚訝道:“段將軍,我看這個客棧昨晚一定經過劇烈的打鬥,你們都沒事吧?”
段大虎笑道:“多謝將軍掛念,沒事!你下馬來喝一杯水酒再走吧。”
許褚拍拍自己的水囊,笑道:“不用,我帶了。”他略一停歇道,“過了這個雁門山,就是匈奴的地界了,此趟去恐怕危險萬分,我看我們還是一起走比較妥當。”
“好,我也正有此意。”
說話間,告別了龍沛和金香玉,給店小二丁黑私下裡塞了些銀子。段大虎和呼廚泉便和五百虎豹騎一起上路了。龍沛獨自前去聯絡舊部,和我們同行反而不便。
大漠之中,段大虎和呼廚泉二人走前面,虎豹騎離跟在後面半里之遙。
許褚雖然加入曹操軍營不久,但是絕對是曹操的心腹大將,他替代的人物便是英年早逝的典韋。典韋使雙戟,重八十斤。逐虎過澗,單手執旗,曾多次救曹操性命。
在宛城之時,太守張濟投降曹操,可曹操大意,看到張濟之妻,貌美如花,當夜便行那苟且之事。可張濟之侄北地槍王張繡看不過眼,當夜率兵反叛,差點殺了曹操。幸虧典韋不離左右,背插十餘支小戟,五步取人,百發百中,救得了曹操姓名,自己卻死在了宛城。典韋被曹公譽之“惡來”。
這許褚卻也是大有來頭,本是黃巾軍將領,投降曹操後,幾次聽曹操說起,論武藝曹營之中許褚第一!他曾和呂布單打獨鬥二十餘回合不分勝負,可謂掙足了面子。
曹軍之中,另有幾位將領值得一說,夏侯惇和夏侯淵是他的本家兄弟,曹仁、曹洪、曹純是他的族弟。另有張遼、張郃、徐晃、樂進、于禁等人,都是曹操用得最順手的武將。
金戈鐵馬名將輩出的漢末春秋,那是武夫最璀璨的時代,曹操手底下這些將領,正是從一場場生死之戰中崛起的將領,功名都是踩着一位位敵軍大將的白骨積累出來的,身上自有一種不可言喻的傲骨梟氣。
戰場相爭,比武將更比士卒!武將以武功決勝,士卒以精良爲勝。在天下戰力之中,曹操的五千虎豹重騎在冠絕天下,尚未有敗績。在漢末亂世之中,曹操悟得了一個鮮血淋漓的真理,那就是:戰場勝負從來不是士卒數量的比拼,而在於兵種搭配,奇正雙管齊下,再由最精銳力量在僵持中一錘定音。
這也正是他在和袁紹官渡之戰中的作戰技巧。
雁門關下,這座歷代拼殺無數的古戰場陰氣逼人,隊伍過時,煞氣沖天而起,連虎豹騎都忍不住顫抖起來。許褚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們這幫狗崽子,誰可曾還沒碰過女人?”
衆人一愣,聽他說起了女人的話題,頓時來了精神。雁門山的冷煞之氣似乎也減少了不少。一位士卒道:“將軍,我們都是刀口上過日子的人,哪敢娶妻?最多也就去窯子裡逛逛,倒也風花雪月,跟那些名人雅士操同一個娘們,十個文人也得認慫,他們怎能是我們的對手?”
只聽得許褚呸了一聲,獰笑道:“我去他孃的風花雪月!老子前年帶着六百黃巾軍搶地盤,搶了一位刺史千金,在馬背上就讓剝光了她,完事了捅死掛在長矛上,這纔是老子的風花雪月!”
一位副官模樣的人和許純較熟,打趣道:“我聽說將軍有一次玩完女人,喝了個大醉。光着屁股在雪地上躺了一頁,聽說你那玩意兒都被凍得瞧不見了,現在還能使喚?”
許褚也不以爲意,一拍肚子豪邁笑道:“照樣可粗可細,我老許在馬上牀上那可都是沒二話,你們誰若不信,把你家閨女借來一試,保你不服不行!”
副官笑道:“這些兄弟可都沒閨女。將軍若是憋得慌,找個青樓的女子我們兄弟湊點錢,也還是夠個十次八次的。”
許褚嘆道:“這一走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曹丞相和袁紹打的怎樣了?我確實憋得慌,能去打幾仗殺他孃的幾員虎將,那才爽快!”
段大虎故意留在原地等他,微笑道:“許將軍領了這份苦差事,可是要氣悶到天天睡不着覺了?”
呼廚泉卻望了望頭頂天色,喃喃道:“變天了。”
過了雁門關,突然就變天了。原本還是豔陽高照,此時卻陰風陣陣,變得寒冷無比。此時已經是深秋,怕是要下雪了。
行得十餘里路程,忽然一支軍馬大概有十餘人,攔住去路。見到衆人到來,其中一位首領模樣的人率先向呼廚泉跪下,嘰裡咕嚕地說個沒完,應該是匈奴這邊的語言。呼廚泉大聲斥喝,顯然頗爲憤怒,但那首領再說個幾句,呼廚泉沉思良久,卻是點了點頭。
“呼兄,他說的什麼啊?”段大虎聽不懂他們的話,頗爲着急。
呼廚泉道:“段兄,我決定前往太陰山一趟。”
“太陰山?”段大虎大驚道,“那不是四大魔頭之一烏熊的地盤嗎?你要去做什麼?”
“烏熊手中握有重兵,如果能說服他歸順於我,那將是一大強助。他一直對我兩兄弟態度曖昧,並未表明立場支持我哥哥,此番我獨自前去,就是要說服他,許諾他一些好處。”呼廚泉道。
段大虎將馬鞭一指那些頭領,問道:“這些便是太陰山的人?”
呼廚泉道:“正是。他們奉了烏熊的命令,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便是爲了請我上山密謀。烏熊既然有此意,我如不去便是顯得膽怯了,我匈奴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此也是天賜良機,我和烏熊能單獨商議,把握還是很大的。”他沉吟道:“再說了,我如果不去,這太陰山咱也過不去啊!”
段大虎聽他如此說,也覺得頗有道理,說道:“你可以上山去,但是必須我和你一起。此趟吉凶難測,萬一有個閃失,我也對不起陛下和曹丞相的重託。”
呼廚泉頗爲爲難,但還是點頭道:“如此也好!”
他又前去和那位帶隊的頭領交涉,嘰裡咕嚕說了一堆,那位頭領本來不大樂意,兩人爭執了幾句,呼廚泉很憤怒不再理他,那首領無奈,但看了段大虎幾眼之後,還是勉強點了頭。段大虎便和許褚商議了幾句,許褚帶着人馬在山下靜候。
太陰山下,段大虎和呼廚泉帶刀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