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董嫣,此刻尚自沉浸在深深的震撼當中,看向蘇哲的眼神,已恢復了原先的欽佩,甚至更進一層。
回想起適才對蘇哲的懷疑,董嫣就心下慚愧,暗忖:“我怎麼能質疑皇后娘娘的眼光呢,這個蘇哲當真是非同凡響,有經天緯地之才啊……”
深吸過幾口氣,她強行平伏下了內心的震撼,向蘇哲一拱手道:“蘇太守預斷風雨的神技,當真是叫嫣大開眼界了,看來嫣先前的擔憂,真是多餘了。”
蘇哲卻一笑:“董小姐過獎了,什麼預斷風雨,不過是老天爺幫忙而已,看來我蘇哲的人品還是不錯的嘛。”
他越是表現的如此不以爲然,董嫣就越是對他刮目相看,看他的眼神中,已平添了深深的好奇。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洪流已衝至了城牆根下。
丹水雖決了堤,但畢竟不是長江這種大水系,洪流漫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少了不少,遠沒有水漫敵營時那麼洶涌。
周倉事先奉了蘇哲之命,連夜修補了城牆,這才使大水漫至時,三戶亭不至於被殃及,只有屈指可數的幾處地方滲進了水而已。
而不少倖存的西涼士卒們,也跟着洪水一路被卷至了三戶亭城下,他們或緊緊抱着浮木,或死死趴在木板上,一個個曾經兇殘的西涼兵,此刻卻無不是驚魂喪膽。
北面方向,數十艘小船緊隨而來,卻是甘寧換了較小的走舸,一路順流而來。
甘寧便帶着他的水軍,沿途打撈倖存的西涼士卒,統統充作了俘虜。
蘇哲和他的將士們,則站在城牆上,說說笑笑,輕鬆的笑看西涼人全軍覆沒的盛況。
不覺已近黃昏。
蘇哲動用的氣象武器,本爲也只能在短時間內發動攻擊,所以上游那場暴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在製造了一波洪流之後,便後繼無力。
洪峰一過,丹水水勢很快就下降下去,許多漫過河堤的洪水,又倒灌入了江中,洪水褪去,只留下了一望無邊的泥濘。
太陽下山前,蘇哲終於可以下令打開城門,派周倉胡車兒率軍出動,沿着洪水退去的方向,沿途去拾撿戰利品。
雖說大部分的西涼軍團都覆沒在了這場洪流中,但多多少少還能殘留下一些戰馬和軍器,這些物資對於尚處弱小的蘇哲來說,都是寶貴的收穫,能撿一件是一件。
很快,周倉便傳回消息,撿獲了約七百餘匹戰馬,鎧甲近一千餘件,兵器近三千餘把,其餘旗鼓什麼的可忽略不計。
“收穫還不錯嘛,看來這一仗,又大賺了一筆啊。”蘇哲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彷彿已經看到,又一支用這些戰利品武裝起來的軍隊,很快就會站在自己面前,照這個趨勢的話,他就可以提前把兵馬總數,擴充到一萬人左右。
一萬大軍,無論是劉表還是董卓大軍來襲,都可以勉強硬扛的了。
城門打開,甘寧帶着一隊隊的俘虜入城,自己親手拖着一名俘虜,上城來向蘇哲覆命。
“公子請看,我活捉到了誰。”甘寧興奮的走上前來,將一名落湯雞般的西涼人,扔在了蘇哲跟前
那人一身將官的將束,年齡三十左右,渾身都沾滿了爛泥,顯然是在水裡泡久了,皮膚都被泡到慘白。
蘇哲瞄了他一眼,一時沒認出來是誰。
“董璜,他是董璜!”董嫣卻驚叫一聲,一眼認出了那人。
蘇哲眼前一亮,臉上不禁掠起一抹意外之色,對他來說,這還真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他原以爲董璜多半已被水溺死,卻沒想到,這位董大公子命還真大,竟然活到了被甘水從水中活捉。
“公子,這個董璜可是塊寶啊。”身邊的李嚴立刻提醒道。
蘇哲笑而不語,他豈會不知董璜的價值。
要知道董卓的兒子英年早逝,只留下了董白這麼唯一一個直系血脈,可惜卻是個女子,不能繼承董卓的基業。
董璜身爲董卓膝下,年紀最長的侄子,理論上就將是董卓未來的繼承人。
而這個繼承人,如今卻被蘇哲所俘,就算董卓得知天子在他的手裡,想要起大軍前來爭奪,多多少少也會有幾分投鼠忌器。
董璜,就相當於一面擋箭牌!
“董大公子,不好意思,讓你受驚嚇了,沒少喝水吧。”蘇哲言辭中毫不掩飾諷刺。
勝利者,自然有資格踐踏失敗者的肉體和尊嚴。
何況,眼前這個失敗者,在上一次被他擊敗之後,還無恥的屠殺了幾座村落殺了蘇哲治下數百無辜的子民。
如果不是看在他將來還有大用處的份上,蘇哲現在這不是諷刺他,而是直接宰了他。
董璜顫巍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撩起披頭散髮的髒髮,憤怒的雙眼死死盯着蘇哲,恨恨道:“姓蘇的,你好生卑鄙,竟然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毀我九千將士,卑鄙!無恥!”
“卑你娘啊,誰都敢罵!”蘇哲還沒發作,一旁的胡車兒便已看不上去,飛起一腳就踢在了董璜的臉上。
砰!
董璜一聲悶哼,被踢出了三步之遠,仰面朝天的跌倒地,臉上赫然添了一個泥腳印子,鼻子也被踢出了血。
他掙扎着爬起來,滿臉的羞憤,抹了抹鼻頭的鮮血,怒瞪着胡車兒罵道:“胡車兒,你這個叛賊,竟敢對本公子無禮,他日你落在本公子手裡,我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孃的,老子給我們董家賣命那麼多年,就因爲誤射了董老賊的一隻獵物,他就差點把老子活活凍死,老子我叛的就是他!”胡車兒憤慨不已,作勢又要動手。
蘇哲卻一擡手,攔住了他。
胡車兒這才收斂了脾氣,憤憤的退在一旁。
蘇哲看着一臉泥巴的董璜,冷冷道:“董璜,你前番被我擊敗,卻殺了我南陽數百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冒充軍功,卑鄙二字從你嘴裡說出來,你不覺的是在扇自己的嘴嗎。”
董璜語滯,憋了一瞬,不屑的哼道:“那些人不過是豬狗不如,爛命一條的賤民而已,本公子想殺就想,有什麼不行。”
“豬狗不如麼……”
蘇哲臉上掠起深深的厭惡,冷笑一聲,拂手道:“既然如此,來人啊,把這位董大公子給我押回宛城,就把他關進豬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