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變色,必是兗州有事。
程昱忙問道:“主公,可是兗州出了什麼狀況嗎?”
“你們自己看吧。”曹操眉頭微皺,將手中帛書,示與了衆人。
衆人接過,圍着一看,不由個個臉色爲之一變。
袁術入侵兗州!
這是一道荀彧從後方發來的急報,聲稱退至淮南的袁術,捲土重來,率大軍北上進犯兗州,同時又結連北面的南匈奴,黑山賊餘部南下,對兗州形成南北夾擊之勢。
一時間,兗州形勢危機,荀彧請曹操速速回師救援。
得知這個消息,大帳中,頓時一片譁然。
曹仁憤憤不平,怒罵道:“袁術這個王八羔子,咱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竟然敢來入侵我兗州,還有南匈奴和黑山賊,竟然也都聽那姓袁的話,實在可惡!”
曹操輕捋着短鬚,沉吟不語。
程昱卻道:“袁術和袁本初已公開爲敵,我們既然選擇了袁本初做盟友,袁術發兵來攻,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至於南匈奴和黑山賊,以袁術袁家嫡子的身份,對這些人還是有些號召力的,我料他們也不是真的想爲袁術跟我們死戰,只不過是想來趁火打劫而已。”
啪!
曹操突然一拍案几,憤然罵道:“天下大亂,黎民百姓陷於水火之中,袁家有四世三公之名,卻不利用自己的聲望來匡扶漢室,只顧着兄弟相殘,實在是有辱袁氏之名啊。”
曹操的語氣中,透着幾分無奈。
程昱卻道:“袁家自相殘殺已成定局,袁術入侵兗州也是事實,兗州乃我們的根本所在,萬不能有失,事到如今,也只能放棄原先的計劃,即刻回師兗州了。”
曹操驀然間想起了什麼,心頭一震,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色。
他想起了適才會面之時,蘇哲跟他說過的那番話。
蘇哲曾道,說不定根本不用其出手,他曹操就會不戰而退。
當時曹操還以爲,那只是蘇哲爲了壯聲勢,隨口放出的狂言而已,卻沒想到,轉眼之間,竟然真的應驗了。
“仲德,你還記得那蘇哲說過,我們會不戰而退的話嗎?”曹操急問向了程昱。
程昱想了一想,驀然省悟,驚道:“莫非是那蘇哲,提早就已勾結了袁術,襲我兗州,所以纔敢那麼自信不成?”
“不太可能。”曹操搖了搖頭,“我們南征南陽,到他率軍前來,前後不過十幾天的事,而袁術既是勾結南匈奴和黑山賊,就說明他入侵我兗州乃是圖謀已久之事,這麼短的時間內,蘇哲應該不可能跟袁術勾結上。”
“那唯一的解釋,就是那蘇哲事先已預測出,袁術將要大舉進攻我兗州了!”程昱臉上的驚訝之色強烈。
曹操恍然省悟,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解釋。
“這個蘇哲,當真有這麼了得,這簡直是料事如神,連荀君也做不到啊!”就連曹仁,也忍不住驚歎道。
大帳之中,頓時驚譁又起,這一次,曹家衆將的驚異,從袁術的入侵,轉移到了蘇哲的料事如神上。
曹操微微點頭,感慨道:“看來這個蘇子明的臥龍之名,果然是名不虛傳,今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
讚歎之時,曹操的眉宇間,竟有幾分英雄相惜的意味。
曹營衆文武們,也無不是唏噓感慨,皆對這個蘇哲是嘖嘖稱奇。
感慨過後,曹操轉眼平伏下了心境,拂手喝道:“傳令下去,全軍即刻拔營東歸,隨我回兗州去給袁術那廝一個迎頭痛擊!”
號令傳下,諸將皆回過神來,振作精神,慨然領命。
曹仁卻又不甘道:“孟德,眼下這蘇哲正腹背受敵,這正是我們攻取南陽,把天子弄到手的大好機會,難道我們就真的這麼放棄了。”
“子孝,注意你的措辭!”
曹操臉色一沉,不悅道:“我此番出兵南陽,乃是爲了保護天子而來,什麼叫作把天子弄到手!”
曹仁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言語有失,忙是告歉。
曹操表情方纔緩和,卻道:“我本是擔心天子安危纔出兵,如今看來,這蘇哲的智計才略,皆是遠勝於那劉表,他兵馬雖少,劉表也絕非他對手,有他保護天子,我也就放心了。”
當下曹操再無遲疑,當即令三萬精銳飽餐一頓,入夜之後收拾行裝,藉着夜色的掩護,神不知鬼不覺的撤離了大營,一路向着兗州方向退去。
……
次日,堵陽城。
中軍大帳中,鼾聲時起,蘇哲睡的很香。
自從昨天跟曹操會面之後,諸將們都神經緊繃,準備迎戰次日曹軍猛烈的進攻。
除了胡車兒之外,大傢伙心裡都沒底,能睡得香纔怪。
唯有蘇哲主個主公是個例外。
當外他是吃的飽,喝的足,睡的更香,彷彿根本就沒把近在咫尺的強大敵人放在眼裡。
“主公,主公,出事啦!”
蘇哲正睡的香時,被外帳一陣激動急促的噼嚷聲給吵醒。
“吵什麼吵啊,我還沒睡飽呢。”蘇哲沒好氣的抱怨着,翻了個身接着倒頭大睡。
“主公,有緊急軍情,別睡啦,快起來吧。”胡車兒不依不饒,嗓門更大聲。
蘇哲沒辦法,只好爬了起來,草草披上衣服,打着吹欠,伸着懶腰走了出來。
外帳,李嚴和胡車兒都在,兩人的臉上,不約而同的浮動着絲絲驚喜,不同是的胡車兒是狂喜,李嚴則發收斂許多。
“這大清早晨的,能有什麼緊急軍情,莫非是曹操捲鋪蓋滾蛋了不成?”蘇哲打着吹欠,一屁股坐了下來。
胡車兒激動道:“還真給主公猜對了,曹操他就是逃了,早上時候咱們的斥侯發回消息,曹軍大營已空無一人,姓曹的真的捲鋪蓋逃啦。”
聽他激動的說了一大通,蘇哲只是半合着眼,回了一聲“哦,我知道了”。
胡車兒愣了一下,着急的問道:“主公,我是說曹軍撤了,你怎麼就一點都不激動麼。”
“有什麼好激動的。”蘇哲白了他一眼,不以爲然道:“我昨天不是跟你們說過了麼,曹操早晚要不戰而退,你們都忘了麼。”
胡車兒身形一震,驀然間省悟,想起了蘇哲昨日所言,頓時驚到咋舌。
他一拍腦門,驚喜的叫道:“主公,你真是神啦,你是怎麼算出來那姓曹的要逃啊?”
“是啊,主公莫非已暗中實施了什麼妙計不成?”李嚴也是一臉驚奇,好奇的問道。
蘇哲手拖着腮幫子,依舊是一臉睏意,只懶懶道:“我哪有什麼妙計,曹操無非是因爲袁術發兵兗州,害怕被抄了老巢,纔不得不捲鋪蓋滾蛋啊。”
袁術進攻兗州?
李嚴神色一動,眼眸中掠起狐疑,問道:“嚴依稀記得,主公跟袁術之間,從沒有過什麼往來,主公又是怎麼預知袁術要攻兗州的?”
怎麼知道?
當然是因爲他是穿越者,熟知這個時代的歷史事件,算出袁術眼紅曹操得到了兗州,差不多要發兵來攻了。
只是他沒料到會這麼巧,自己昨日纔跟曹操會面完畢,今日曹操就收到了袁術進攻兗州的消息。
“我瞎猜的不行麼?”蘇哲隨口答應。
瞎猜的?
二人對視一眼,滿臉的不信,李嚴正色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是瞎猜的呢,主公何必跟我們隱瞞,不妨告訴我們主公是怎麼神機妙算出來的?”
“呼呼~~”
李嚴話還沒問完,蘇哲那頭已經鼾聲如雷,竟然悄無聲息的,趴在了案几上睡着了。
李嚴和胡車兒對視一眼,二人目瞪口呆,看着說睡就睡的蘇哲,那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個神秘莫測的謎團一般。
蘇哲倒也不是真困,只是裝睡而已,不然還得編謊,跟他們解釋自己是怎麼預測出袁術要進攻兗州。
當天糊弄過去後,蘇哲便廣派出斥侯,尾隨着曹軍,一路嚴密監視。
畢竟,曹操可是一代“奸雄”,用兵詐詭,絲毫不遜於自己。
對付這樣強者中的強者,蘇哲自然要加倍小心,以免中了曹操聲東擊西之計。
幾天後,斥侯傳回消息,曹操大軍已過葉縣,徹底退出了南陽,正風急火燎的向着封丘一線行軍。
與此同時,蘇哲安插在兗州的細作,也傳回情報,確認了袁術大軍已殺入兗州南境,以及黑山賊和南匈奴兵臨黃河,逼迫兗州北境的情報。
至此,蘇哲方纔鬆了一口氣,確信曹操不是在使詭計,的確是老巢有危,不得不退兵。
北面威脅,就此解除。
蘇哲這下便無後顧之憂,當即率領五千將士南歸,星夜兼程的南下,前去解樊城之危。
此時距離樊城被圍,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四天。
甘寧沒讓他失望,他用區區兩千兵馬,足足抵擋了三十倍敵人的瘋狂圍攻,足以證明他名將的實力。
只是敵多雙方實力懸殊,蘇哲也不敢拖延太久,生恐甘寧的抵禦超過了極限,最後一刻樊城失陷,功虧一簣。
五千大軍,星夜兼程,如風狂奔,是日午後,抵達了宛城以北的博望縣。
就在蘇軍策馬狂奔時,前方博望坡,突然出現了一支軍隊,封住了他南下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