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城北,蘇軍大營。
大帳中,蘇哲正與皇甫嵩,李嚴等人,商議着如何攻破襄陽。
正當熱議之時,帳外親兵卻匆匆來報,言是皇后娘娘鳳駕已經到了營外。
“皇后?她大老遠的跑來這裡做什麼?”蘇哲頗有幾分意外。
皇甫嵩卻忙道:“蘇府尹,皇后娘娘駕臨,我們還不快去迎接鳳駕。”
蘇哲便只好把眼前的軍議暫且擱下,會同皇甫嵩,率領一衆文武親自前往營外迎駕。
畢竟,他是打着天子的旗號,兵攻襄陽,討伐劉表這個“逆賊”。
如今皇后親臨,不管她出於什麼原因,蘇哲都必須要表現出極大的尊敬纔是,否則如何能向外人,彰顯他“奉天子以討不臣”的合法性,正統性。
蘇哲遂會同皇甫嵩,帶着一衆文官武將,親往營外迎接。
步出營門,遠遠便瞧見那輛華麗的鳳鸞車駕,已徐徐的駛入了營門。
馬車停下,車簾,皇后伏壽那一襲雍榮端莊的身形,便映入了蘇哲眼前。
正所謂女大十八變,伏壽雖然貴爲皇后,行事老練,但終究還是年輕少女,正處在成長髮育階段,許久不見,蘇哲發現她似乎又長成熟了些。
“臣蘇哲,拜見皇后娘娘。”蘇哲站在馬車前,拱手一禮。
伏壽笑着一拂手:“蘇卿免禮吧。”
蘇哲直起身來,就看到伏壽微微屈下雙膝,想從馬車上下來,他便也沒多想,下意識的就把手伸了上去,想要搭把手。
臣子跟皇后有肢體接觸,是爲大忌!
蘇哲現代人的思想未曾泯滅,自然少了這些顧慮,旁人看去,眼光卻不由變的異樣起來。
伏壽也是一怔,遲疑了一下,還是勉爲其難的伸出素手,輕輕搭住了蘇哲。
“娘娘小心。”蘇哲很溫柔的扶着伏壽,下了馬車。
一旁的皇甫嵩,看着蘇哲跟伏壽肌膚相觸,眉頭不禁一皺,暗怨蘇哲失禮,對皇后心存冒犯。
只是她見皇后沒有說什麼,他就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好吱聲。
君臣二人,一路走向大營腹地。
“前線乃是非之地,娘娘怎麼來了?”蘇哲好奇的問道。
伏壽笑道:“蘇卿你大破劉表,兵圍襄陽,實在是長了陛下的威儀,壯了朝廷的聲勢,本宮和陛下一商量,便由本宮前來慰勞將士,親自向你頒佈封賞的詔書。”
封賞?
蘇哲眼眸一動,立時會意,這是劉協要加倍籠絡他,要封他的官了。
“此乃臣份內之事,萬不敢貪圖陛下封賞。”蘇哲自然也懂得,場面的推辭謙遜還是要有的。
伏壽卻正色道:“陛下向來是賞罰分明,如今蘇卿你爲朝廷立下如此大功,陛下若不能論功行賞,何以向天下人彰顯陛下的賢明,讓天下人效仿蘇卿你這個榜樣,這封賞,蘇卿必須得接受。”
話說到這份上,蘇哲自然也沒理由再虛僞,只好接受。
說話間,他們已走入了大帳。
伏壽站於上首,將那道聖旨拿了出來,高聲宣讀道:“南陽府尹蘇哲討逆得勝,有功於朝廷社稷,朕特封蘇哲爲車騎將軍,準開府,署理朝政,欽此。”
聽到聖旨中的這些封賞,李嚴,甘寧等蘇哲的嫡系部下們,無不是歡欣鼓舞,暗自竊喜。
按照漢制,車騎將軍的位次,僅次於大將軍,以及驃騎將軍之後,乃中央軍職中排名第三的將軍,位在三公這下,九卿之上。
蘇哲原先的官職,不過是南陽府尹,並無軍職在身,如今卻一躍成爲了車騎將軍,這官位的升遷,已經不能用平步青雲來形容,簡直如同坐了火箭。
至於開府之權,則意味着蘇哲可以有自己的霸府,設置長史,司馬,從事等官職,名正言順的徵辟幕僚,充實霸府。
當然,車騎將軍,開府這些名號權力,實際上也都是虛的,聖旨之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授以蘇哲署理朝政的權力。
這一條旨意,就等於是授以了蘇哲執掌朝廷軍政大事的權力,也就是說,蘇哲現在擁有了當初董卓掌控朝政的權力。
雖說眼下朝廷還縮在南陽一隅,即使蘇哲擁有掌控朝政的權力,實際上他權力真正能延伸的範圍,也就是南陽他自己這一畝三分地而已。
不過,他畢竟是得到了天子的授權,擁有大義名份,在法理上乃是名正言順。
而這就意味着,從今往後,他甚至可以不用經過天子,就能名正言順的招攬天下賢才,對外發號施令。
雖說天子聲望式微,但多少還是有效果的,就比如此次荊南三郡的叛亂,便是單憑天子一紙詔書,就能煽動起那三郡太守背叛劉表,可見天子這面大義旗幟,還有頗有用處的。
蘇哲對天子這道聖旨封賞,卻絲毫不感到意外。
很簡單,天子他不得不給!
如果說一個月之前的話,他還算於弱勢一方,很有可能被劉表攻滅,到時他是必死無疑,天子卻大不了再向劉表示好,實際上最危險的是他自己,而非天子。
那時的天子,還有幾分觀望的餘地,自然可以拖着不給蘇哲封官。
但眼下,他大破劉表,不僅攻陷了樊城,更是殺至了襄陽城下,大有一口氣鯨吞荊州之勢。
他立下如此大的功勞,又逆轉強弱之勢,不懼劉表的威脅,地位權勢穩固,此時的天子,若是還要拖着不給他封賞的話,就要等着他自己去討要了。
與其被迫給蘇哲封官,還不如主動封賞,來籠絡於他,這個道理,天子就算不明白,伏壽這個精明的皇后娘娘,也應該再清楚不過。
思緒飛轉,這些利弊權衡分析,閃電般在蘇哲的腦子裡過了一下,他嘴角不由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
當下他便一拱手,慨然道:“臣領旨謝恩,多謝陛下和娘娘信任,臣必盡心竭力,爲匡扶我大漢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伏壽甚是滿意,忙將蘇哲扶起,笑着撫慰道:“蘇卿能有這份心,也不枉陛下對蘇卿的期望和信任了。”
大帳中,瀰漫着欣喜的氣氛。
李嚴等文武部下們,自然也都竊喜無比,蘇哲這個主公的升官,意味着他們這些部下,也能跟着水漲船高,升官封爵,誰能不高興呢。
畢竟,這些英雄豪傑願意追隨蘇哲,說好聽點是爲蘇哲的智謀氣度折服,說直白點,還不是看中蘇哲是一支潛力股,跟着他混能升官發財,博取榮華富貴。
除了一個人。
大帳中,只有皇甫嵩一個人高興不起來,始終是眉頭緊皺,顯然對蘇哲的升遷,存有忌憚。
聖旨領過後,衆人紛紛向蘇哲道賀,也就他皇甫嵩一言不發。
蘇哲卻主動上前,拱手笑道:“義真老將軍,蘇某初次署理朝廷,有不明之處,還請義真老將軍多多協助纔是。”
皇甫嵩深吸一口氣,拱手道:“我們同爲朝廷做事,既然陛下如此信任蘇車騎,下官自當盡全力協助蘇車騎。”
蘇哲現在的官位是車騎將軍,而皇甫嵩的官職,不過是後將軍而已,資歷上他雖然遠勝於蘇哲,但官職卻要矮蘇哲一頭。
他現在主動改口自稱“下官”,自然是表示尊從天子的旨意,自甘屈居於蘇哲之下。
一番客套話後,伏壽便問道:“蘇哲眼下已進逼襄陽,不知蘇卿下一步打算如何?”
“臣自然是要爲陛下攻克襄陽,只要能拿下此城,我們就能把劉表趕到南方去,從此往後,宛城就再也不用受到劉表的威脅,陛下方能南面無憂。”蘇哲不假思索的答道。
伏壽點頭道:“若能這樣,那自然是極好的,只是本宮來時的路上聽說,這襄陽乃荊州第一堅城,蘇卿真有自信能攻下來嗎?”
“娘娘放心,再堅固的城池,一旦人心垮了,也將脆弱不堪,臣料想此刻襄陽城中,已是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話鋒一轉,蘇哲眼眸中掠過一絲精光,便道:“說起來娘娘來的正好,臣想娘娘能否隨臣移駕陣前,臣自要借娘娘的威儀,來進一步瓦解襄陽軍民的抵抗之心,再給劉表沉重一擊。”
此言一出,皇甫嵩眉頭一皺,立時反對道:“蘇車騎,你這提議就過份了,娘娘母儀天子,萬金之驅,豈能出現在兩軍陣前這種危險的地方。”
話音方落,伏壽卻道:“蘇卿和將士們爲天子血戰沙場,本宮若能幫得上忙,自然是義不容辭。”
“可是娘娘……”
“義真老將軍不必勸了,本宮知道你是好心,可本宮也相信蘇卿,絕對能保護本宮的安危。”伏壽信任的目光,深深看向蘇哲。
蘇哲便正色道:“娘娘儘管放心,有蘇哲在,誰也休想傷到娘娘分毫。”
當下蘇哲便傳下號令,諸軍出營,前往襄陽北門一線集結。
號令傳下,大營中鳴鑼之聲四起,一萬大軍浩浩蕩蕩開出大營,列陣於襄陽北門。
諸軍列陣已畢,蘇哲護送着伏壽,徐徐的穿過軍陣,直抵陣前。
當皇后的鳳鸞傘蓋,出現在陣中之中,蘇軍將士無不是精神大受鼓舞,士氣大振。
而城頭上的荊州守軍們,本就被蘇哲先前的精神攻勢,攪的是人心惶惶,眼下面對蘇軍將要發動攻城之勢,更是鬥志低落。
當皇后出現在陣前,爲蘇軍助威之時,城頭的荊州兵們,更是精神震撼,一個個更加戰戰兢兢。
城樓中央和,劉表看着陣前的皇后傘蓋,眉頭暗暗一皺,喃喃罵道:“蘇哲這奸賊,竟然把皇后也劫持到陣前來動搖我軍心,當真是陰險奸詐!”
咬牙暗罵了一番後,劉表深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住了心頭怒火,眼眸中漸漸揚起了絲絲嘲諷之色。
“蘇賊,老夫倒要看看,你接下來還能得意囂張的起來麼……”
一聲冷笑,劉表手一揮,厲喝道:“來人啊,把那些人押解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