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琴技,果然是名不虛傳,當真是天籟之音啊,聽的臣都醉了。”蘇哲豎着大拇指誇讚,順手將杯中餘酒飲盡。
伏壽卻哪有心思享受他的誇讚,急是問道:“蘇卿,那董賊爲何要退兵?我們明明城門已大開,城上只有你我二人,他怎不敢攻城?”
蘇哲淡淡一笑,方纔解釋道:“皇后娘娘應該知道,那董卓素來多疑,我若是擺出堅守的架勢,他必定會全力攻城,而我擺出這麼一出空城的架勢,他自然就會心生猜忌,以爲我使詐,埋伏下了什麼伏兵,自然便不敢攻城。”
伏壽恍然大悟,表情不禁涌起深深的佩服,深深的爲蘇哲的智計所折服。
驚歎之餘,伏壽卻唏噓道:“蘇卿洞察人心的本事,當真是了得,只是你這出空城計,確實也是兵行險招,把本宮嚇出了一身冷汗呢。”
蘇哲也嘆道:“沒辦法啊,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會出此下策,也幸虧是董卓親自率軍前來,若是換作牛輔之流,反而不似董卓那般生性多疑,不想那麼多,直接攻城,恐怕臣現在已人頭落地了。”
伏壽聽罷,不禁打了一個冷戰,看向蘇哲的目光呈,不禁又添幾分敬嘆。
“這個蘇子明,竟有如此超凡膽量,果然是不世出的人才,可惜陛下非要跟他鬧翻,不然的話,若是能徐徐圖之,將他控制好了,何愁漢室不能興復……”
伏壽這邊還在慨嘆時,李嚴已推開城樓之門,一臉驚喜激動的衝了出來。
看着退卻的敵兵,李嚴恍然省悟過來,不禁向蘇哲深深揖,“主公膽色超凡,沒想到竟是使出了一出空城計,不消吹灰之力,驚退八萬敵軍,嚴當真是心服口服。”
蘇哲一笑,拂手道:“行啦,馬屁就不用拍了,早些去準備慶功宴吧,我料皇甫嵩和甘寧兩路兵馬,很快就會得勝歸來,咱們得好好喝一場。”
“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去準備。”李嚴欣然領命。
蘇哲目光又轉向伏壽,淡淡笑道:“多謝皇后娘娘助臣退敵,想來陛下正急着等消息呢,臣就派人送娘娘回去吧,莫要讓陛下久等了。”
當下,蘇哲便親把伏壽送下城去,把她送上了鳳輦。
馬車啓動,向着城內而去。
伏壽輕輕撩起了車簾一角,悄悄的回眸望着蘇哲漸遠的身影,口中喃喃嘆道:“他當真是一個奇男子,可惜,可惜啊……”
……
兩日後,城北,西涼軍大營。
董卓被蘇哲空城計唬退後,便安營魯陽城北,按兵不動。
金色的大帳中,樂聲靡靡,舞影翩翩,董卓正喝着小酒,摟着愛妾,賞舞聽樂,好不悠哉。
董卓確實很悠閒,一定都不急着攻破魯陽。
他料定賈詡之計必定成功,無論是襲破宛城,還是燒燬糧營,只要一路兵馬成功,就可以致蘇哲於死地。
甚至,運氣好的話,兩路奇兵都成功的話,那就直接把蘇哲踢進了深淵。
所以董卓一點都不着急,他在等着蘇哲軍心動盪,人心崩潰之後,不得不巴巴的派人來獻歸董璜,乞求饒他一命,放他一條生路。
一曲舞罷,樂姬們暫且退下。
李儒趁機道:“太師,張家叔侄,還有那樊稠已經去了有數日,還不見有捷報傳來,不會是奇襲失利了吧。”
董卓沒有回答,卻看向了賈詡,笑問道:“賈文和,你覺的,你的計策會失敗嗎?”
賈詡沉頓片刻,淡淡道:“蘇哲有經天緯地之才,智計超凡,詡不敢妄下定論。”
“你這個毒蠍啊,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謙虛,你謙虛個卵蛋子啊!”董卓不高興的罵道。
賈詡神色尷尬,一時不知說什麼。
董卓卻哼道:“老夫就覺着,你這條計策妙到不能再妙,蘇哲那個小兔崽子,就算他是什麼九奇之首,他也絕對識不破,老夫把話放在這裡,你們不信都給我看吧。”
董卓反倒是比賈詡還要自信,李儒自然不敢再說掃興的話,心中就在琢磨着,該當如何保住自己這“西涼第一謀士”的位子。
賈詡此計若是功成的話,西涼軍謀士的位子,就非其莫屬,他李儒就只能退居次席。
而賈詡又是牛輔所推薦的,牛輔必然水漲船高,跟着更加受董卓的信任。
如此一來,董璜最後能活着便罷,若是死了的話,那牛輔在跟他爭奪儲位的鬥爭中,必定要佔據上風。
“賈詡啊賈詡,爲何你偏偏在這個時候迸出來,壞我的好事……”李儒不爽的瞄向賈詡。
賈詡則繼續低調,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便在這時,親兵匆匆入內,聲稱張濟和樊稠二將,皆已歸來,在外候見。
大帳中,瞬間鴉雀無聲,衆人神色微微一變。
董卓眉頭也不由一凝,橫肉臉上掠起幾分不悅之色。
樊稠受命去襲宛城,如果他成功的話,此刻就應該在守宛城,防止蘇哲派軍在奪回。
他此刻回來,意味着奇襲宛城失敗。
衆人臉上不約蒙上了一層陰影,唯有李儒,嘴角卻悄然上揚。
還有那賈詡,臉上沒有半分多餘表情,彷彿他的計策失敗與否,跟他沒有關係似的。
“就算樊稠敗了也沒關係,只要張濟他們燒了蘇哲的糧草,照樣能致蘇哲於死地。”牛輔忙是笑呵呵的打圓場。
董卓臉色這才緩和,喝令二將傳入。
親兵退下,片刻後,帳簾掀起,張濟和樊稠步入大帳。
樊稠是灰頭土臉,張濟的表情,也出人意料的好不到哪裡去,這讓董卓心頭不禁涌起幾分不好的預感。
二人拜倒在帳前,一聲不吭,一副伏首待罪的樣子。
董卓心中不祥的預感越發強烈,卻勉強沉住氣,喝問道:“你們兩個苦喪着臉做什麼,莫非你們都失利了不成?”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
樊稠輕吸了一口氣,拱手顫聲道:“稟太師,末將奉命去奇襲宛城,本來就快要得手,誰知敵將甘寧突然率五千精兵由水路殺上岸,殺了末將一個措手不及,末將苦戰不利,只能撤了回來,請太師恕罪。”
樊稠果然兵敗。
董卓對此倒也有心理準備,臉色沒有難看到哪裡去。
他目光又轉向張濟,沉聲道:“你呢,爲何也哭喪着一張臉,莫非你也敗了不成?”
張濟輕吸一口氣,默默道:“回稟太師,末將倒是沒費多大勁,就攻破了敵軍橫沙糧營,也點起了火,眼看着就要一把火燒盡敵軍的糧草,誰料那皇甫嵩突然率五千兵馬殺到。”
此言一出,衆人無不是神色驚變。
皇甫嵩出現在橫沙糧營,意味着識破了賈詡的全部計策,不但派兵去救宛城,還派兵去救橫沙糧營。
賈詡之計,完敗!
而賈詡這道計策,可謂精妙絕倫,哪怕是李儒,都自問無法識破,卻不想竟被蘇哲輕鬆看破。
大帳中,立時響起一片譁然。
縱然是李儒,雖然有些幸災樂禍,卻也不禁爲之驚歎。
唯有賈詡,依舊是不動聲色,自己全盤計謀被識破,竟然完全沒有半分驚訝和失落,依舊是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
這時,那牛輔卻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急道:“就算蘇哲派了皇甫嵩去又如何,你們可是五千鐵騎,他皇甫嵩不過五千步軍而已,難不成你們還擋不住他,被他奪回糧營,及時撲滅了大火不成?”
“是啊!”
董卓也驀的反應過來,喝道:“牛輔說的對,你們不是說已經點起火來了嗎?你們五千鐵騎,別說拖住皇甫嵩,就算是擊敗他也應該不在話下才對!”
張濟忙解釋道:“末將當時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末將即刻率軍列陣,準備拖住皇甫嵩,直到把敵軍糧草燒盡再撤兵,誰知道,就在火剛剛燒起來的時候,竟然發生了一件極其詭異的事。”
“什麼詭異之事?”董卓瞪大了眼睛。
“天降暴雨!”
大帳中,死一般靜寂,上至董卓,下至牛輔,所有人的臉形都扭曲成了四個字:
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