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勒住坐騎,轉過頭來看向她,一臉茫然道:“你是在叫我嗎?”
“不叫你還能叫誰,這裡還有誰叫蘇哲麼。”少女揚着秀鼻,有幾分趾高氣揚的架勢。
“好象確實沒有。”蘇哲掃了一眼左右,淡淡道:“請問這位小姐芳名,蘇某認識你嗎?”
“我就是蔡姝。”
蔡姝是用驕傲的語氣,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那種自恃的表情,好似蘇哲一聽到她的大名,就會表現出如雷貫耳,受寵若驚的樣子。
蘇哲卻依舊一臉茫然,搖了搖頭:“沒聽說過,不認識。”
他這平淡的表情,頓時如針一般紮在蔡姝心頭,那張驕傲的俏臉,頓時陰沉下來。
“公子,這個蔡姝就是蔡家的千金小姐,那蔡太守最寵愛的侄女,跟黃小姐並稱荊襄雙璧。”蘇小小忙小聲的在旁邊提醒。
荊襄雙璧?還有這樣一個組合?
蘇哲摸了摸額頭,搜索本尊那殘破不全的記憶,隱隱約約似乎確實對這個蔡姝有印象。
驀然間,他想起來了。
他想起當初在鹿門書院時,這個蔡姝也在那裡求學,不過她跟黃月英卻不一樣,素來對自己這個寒門子弟不屑一顧,整日與黃射那些大族子弟們打成一片,沒少對自己冷嘲熱諷,挖苦刻薄。
恍然想起後,蘇哲隨口道:“原來是蔡小姐啊,幾年不見,蔡小姐又變漂亮了,怪不得我沒認出來。”
就像是在穿越前,見了任何女性,都會隨口叫一句“美女”,蘇哲只是習慣性的誇蔡姝變漂亮了,蔡姝聽了卻信以爲真,臉色頓時由陰轉晴,小嘴暗抿,掠起一抹滿意的淺笑。
“你進來吧,我有話跟你說。”轉惱爲笑的蔡姝,語氣也變的溫柔了幾分,沒那麼咄咄逼人。
這什麼情況,怎麼今天的女人們跟自己都這麼多話?
蘇哲一時遲疑,蘇小小卻胳膊一磕他,笑眯眯道:“公子,你今天走桃花運了,說不定這位蔡小姐也要對你以身相許啊,還等什麼,快去接着啊。”
什麼桃花運!
眼前這個蔡姝,可是蔡家大小姐,所謂出身名門,那可是要做劉表兒媳婦的女人,怎麼可能對自己以身相計。
畢竟,可並非是哪家名門閨秀都跟黃月英一樣,可以對自己另眼相看。
“恕蘇某還有公務在身,不便陪小姐閒聊,告辭。”蘇哲微微一拱手,撥馬揚長而去。
“他竟然敢不理我!”
蔡姝瞬間氣到俏臉通紅,一種從未有過的被羞辱的憤怒,從心底深處噴燃而起。
她可是堂堂蔡家大小姐啊,荊襄雙璧之一,論美貌,論家世,只需她一個眼神,荊州不知有多少年輕俊傑,要擠破了頭皮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現在她主動要跟一個男人單獨說話,這對那個男人來說,該得是多大的恩寵,那個男人不得激動到手足無措纔怪。
可誰想,眼前這個男人,竟對自己不冷不熱,竟不想跟她單獨說話。
他也太不識擡舉了。
惱羞成怒的蔡姝,氣的傲峰劇烈起伏,一怒之下,指着蘇哲喝道:“把這個姓蘇的小子,給我抓過來。”
大小姐號令一下,左右那些家僕豈敢不從,一窩蜂的就從亭子裡衝了出去,要把蘇哲硬綁過來。
蘇哲還沒做出反應,周倉便已臉色一沉,拔刀出鞘,大喝一聲:“老子看誰他孃的活膩了!”
噌噌噌!
左右三十餘名親兵,紛紛拔刀出鞘,一個個虎目怒睜,殺機狂燃。
這些士卒們可都是經過血與火考驗的老兵,那殺氣騰騰的氣勢,頓時把一衆蔡家家僕們嚇出了冷汗,一羣人你望我,我望你,沒人敢上前一步。
“公子,需不需要我殺進亭子裡,割了那賤人的頭。”周倉語氣陰冷,一雙虎目死死的盯着蔡姝。
一聽這話,蔡姝嚇了一跳,花容失色,匆忙後退幾步,躲在了亭柱後。
蘇哲卻拂了拂手,淡淡道:“蔡小姐想來只是跟我開一個玩笑,不必搞那麼血腥,我們走吧。”
蔡姝畢竟是蔡家小姐,若殺了她,就等於得罪了蔡家,以蘇哲現在的實力,還不是跟蔡家翻臉的時候。
何況,他也知道蔡姝是一時耍起了小姐脾氣,又豈會真跟一個女兒家一般見識。
當下蘇哲便閒嚼着蠶豆,繼續昂首向前。
周倉這才收刀歸鞘,警告的眼神瞪了蔡姝,喝令衆親兵收了兵器,繼續趕路。
一衆蔡家家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揚長而去,卻沒一個人敢吱聲,更別談撲上去一戰。
當蔡姝從驚嚇中平靜過來,從亭柱後走出來時,蘇哲一行已然走遠。
威脅遠去,蔡姝頓時勃然大怒,衝着外面的家僕們罵道:“你們這些沒用的的東西,本小姐叫你們把他抓進來,你們爲什麼不動手!我蔡家真是白養了你們這羣膽小如鼠的飯桶!”
一幫子家僕們哪敢出聲,只能低垂着頭,任由大小姐把他們罵個狗血淋頭。
罵了半晌後,蔡姝方纔消了些氣,再次舉目追望去,蘇哲早已消失在了昏暗的地平線下。
蔡姝咬牙着朱脣,恨恨道:“蘇哲,你這臭小子,我一定要把你從黃月英的手裡搶過來,我早晚要讓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巴巴的向我獻殷勤,你給我等着吧!”
……
當天入夜之前,蘇哲順利的渡過漢水,在北岸的樊城己軍營地,與蘇飛會合。
在交待了一番自己不在之時的事宜之後,次日天色一亮,蘇哲便帶着蘇小小這個身婢女,在周倉和一百餘名精銳親兵的護送下,帶着獻給朝廷的貢品,北上起程前往長安。
一路無話,數日之後,蘇哲一衆抵達了武關。
武關與函谷關,蕭關和大散關,並稱爲“關中四塞”,自古以來便是南陽進入關中的必經之路。
作爲通往關中的要隘,董卓自然也在武關屯有重兵把守,以防當初的關東聯軍從武關威脅長安。
蘇哲抵達武關,拿出了通關文書,表明了荊州使者的身份,在經過守軍的嚴查之後,方纔被放行,準計通關。
一行人過武關,沿着山道一路往西北而去,途經商縣,上雒諸縣,用了七日時間,終於是走出了武關道,進入了關中平原地帶。
是日黃昏,蘇哲一行來到了杜陵縣附近,這時已是長安城近郊,離長安不過六七十里的距離。
正行進在北去的大道上時,忽然見北面塵土飛揚,一隊騎兵正飛馳而來。
蘇哲眉頭一凝,喝道:“快,立刻把使者的旗幟打出來。”
關中乃西涼軍的地盤,眼前碰上的騎兵,必定是西騎鐵騎無疑,而蘇哲聽說董卓自退往長安後,縱容手下到處搶掠,前方出現的這隊西涼騎兵,不能排除就是出來強掠的,所以他才趕緊打出使旗,亮出身份,以免被“誤傷”。
很快,鐵騎飛馳而近,當先一名身着戎裝的少女武將,一馬當先,不斷向前邊一隻鹿放箭,卻屢屢不中。
“原來是出來打獵的。”
蘇哲鬆了一口氣,下令車隊停下,往道邊讓開,不要擋了對方的道。
片刻後,那隻受驚的梅花鹿躲進了道旁樹林,那少女武將不肯罷休,策馬就往林子裡追去。
“殺董家奸賊——”
就在此時,樹林中突然間響起一聲怒吼,幾乎在同時,數十道利箭如飛蝗射出,直取那少女武將,還有她身後那一隊騎兵。
樹林中,竟然藏有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