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上下掃了自己一眼,才意識到自己衣衫不整,半邊頭髮還是溼的,顯的頗不成體統。
“方纔路上不小心淋了雨,才成了這樣子,讓老師見笑了。”小童不好意思的笑道。
“淋雨?”司馬徽看了看外面天空,“外面有下雨麼?沒有吧?”
小童一怔,訕訕笑道:“我爲什麼這樣老師不用多問了,你那位好學生馬上就要到了,這纔是我趕過來的原因。”
“你是說蘇哲?”
小童點了點頭。
司馬徽眼眸轉了幾轉,嘴角掠起幾分別有意味的笑意,捋須說道:“你雲遊天下許久未歸,卻偏偏在蘇子明滅了劉表的時候回來,你該不會是想要投奔他吧?”
小童表情變的鄭重起來,正色道:“學生雲遊天下,遍訪明主,發現有資格爭奪天下者,不過曹操劉備,以及孫堅的兒子孫策,學生本來是想在這三人中選一個輔佐,誰曾想到,咱們荊州竟然冒出了一個蘇子明,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呢。”
“你當年也曾跟蘇子明同窗,他的實力你應該清楚,不至於這麼意外吧。”司馬徽笑道。
小童卻搖了搖頭:“當年的那個蘇子明,雖然也有王佐之才,但卻沒有梟雄的野心,這次他醒過來,彷彿脫胎換骨一般,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臥龍。”
“看來你我之見所見略同啊。”司馬徽點頭一聲,便笑問道:“這麼說,你這一次回來,是做出了選擇,準備放棄那兩個人,全心輔佐蘇子明瞭嗎?”
“那倒也不是,其實我此次回來,只是想親眼見識見識那蘇子明現在的風采,我也是在剛纔才做出的決定。”小童笑道。
司馬徽面露驚訝,奇道:“你行事向來是謀定而後動,臨時起意不像是你的風格,是什麼原因讓你做出這樣的決定的?莫非,你在路上遇上了那蘇子明不成?”
“那……那倒沒有。”
小童忙搖了搖頭,臉畔悄然掠過一絲暈色,顯然司馬徽的話,讓他回想起了適才在溫泉裡,跟蘇哲“坦誠相見”時,那羞煞人也的一幕。
“那又是爲什麼?”司馬徽繼續追問,大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意思。
“反正我就是這麼決定了,至於爲什麼,老師就別多問了。”小童隨口敷衍幾句,忙把話題扯開,“總之那蘇子明呆會忘了,老師別忘了幫我引薦就是。”
“你跟他是同窗,還需要我引薦麼?”司馬徽反問道。
小童臉上卻揚起一抹傲色,說道:“老師也知道我們是同窗,但如今他可是荊州之主,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車騎將軍,我這麼開門山見的去投奔他,我的自恃又何在。”
司馬徽一怔,方纔省悟,輕嘆道:“好吧,我明白了,知道該怎麼做了。”
話音方落,堂外家僕來報,言是車騎將軍蘇哲已在府門外,想要拜見恩師。
“他果真來了,速請他進來吧。”司馬徽拂了拂手。
接着,他又看向小童,催促道:“蘇子明馬上就要到了,你還不趕快換身裝扮去,難道你打算以女兒身的真面目見他不成?”
“哦,我差點忘了,那學生就先去換件行頭,稍後在偏堂坐等老師的暗示。”小童說着,便提着裙角,匆匆退去。
小童前腳才走不久,後腳蘇哲便步入了堂中。
司馬徽忙是站起身來,親自下階,笑呵呵的前去相迎。
蘇哲不等他走過來,便深深一揖,拱手道:“學生蘇哲,拜見恩師。”
“子明快快免禮。”司馬徽趕緊將他扶起,笑呵呵道:“你現在可是荊州之主,堂堂車騎將軍,你這一拜,爲師可受不起啊。”
蘇哲卻正色道:“老師這話就錯了,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師,我蘇哲不是那種只認權力地位,就忘了師徒情誼的小人。
“爲師知道,爲師當然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適才只是隨口說笑了。”司馬徽欣慰的點點頭,“來來來,子明,快快入座。”
師徒二人便相攜入座。
酒滿上,司馬徽舉杯道:“爲師這一杯,恭喜你全取荊州,成就不世之功。”
“是學生該敬老師纔對。”蘇哲也舉起杯來,感慨道:“當年若非老師對我極力舉薦,以我寒門的身份,也不可能獲得崛起的機會,老師的恩情,學生沒齒難忘。”
見得蘇哲能不忘恩,司馬徽表情欣慰,卻是呵呵笑道:“算了算了,我們師徒之間,沒什麼謝與不謝的,一切盡在這酒中了。”
蘇哲便也是一笑,師徒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又飲下幾杯,師徒之間的氣氛,愈發融洽。
“子明,按理說你應該順流東下,趁勢攻取江東纔對,你卻如此匆匆的回師,莫非是跟呂布竊取兗州有關?”司馬徽邊問,邊給蘇哲斟了一杯酒。
“老師不愧是老師,學生的心思都逃不過老師的眼睛。”蘇哲小淺一口,這話當是默認。
司馬徽一笑,又問道:“那子明打算如何對付那呂布?”
蘇哲不緊不慢道:“現在我還沒想好,這還得看形勢發展,畢竟我軍將士剛剛經歷過了一場大戰,將士們還需要養精蓄銳,短時間內,能不打仗最好不要打仗,所以呂布如果能不犯我荊州,我決定暫時作壁上觀,坐看呂布跟曹操龍爭虎鬥。”
“坐收漁翁之利,確實是上上之策。”司馬徽點點頭,卻又道:“當年聽說是你破壞了呂布的誅董之計,那呂布必對你懷恨在心,只怕他如今一朝得勢,會急着向你用兵復仇也說不定,畢竟你手裡還有天子這張牌,這對呂布來說,吸引力實在太過巨大。”
蘇哲點頭道:“老師所說,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所以我也做了兩手準備,如果呂布膽敢來犯我,我必全力反擊,對於我來說,呂布的進攻,正也是我將勢力擴張到兗州的絕佳時機。”
司馬徽笑了,捋須道:“看來爲師想到的,你早就也想到,那爲師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師徒二人又對飲幾杯。
忽然間,司馬徽好似突然想起什麼,便輕拍了下額頭,“瞧我這記性,我差點忘了,你有一位故人碰巧也在我莊上作客,你一定很想見他。”
說着,司馬徽便輕輕拍了拍手,叫家丁前去請那人。
蘇哲不禁心生好奇,想要見見這是哪一位故人。
片刻後,一名青衫儒衣,奇貌不揚的青年男子,步入了堂中。
“蘇兄,久違了。”青衫男子向蘇哲一拱手,微笑着見禮。
“你是……”蘇哲瞧着他有點眼熟,一時卻想不起是誰。
那人面露幾分不悅,冷笑道:“怎麼,蘇兄如今名震天下,官位顯赫,就連我龐統這個同窗都不記得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