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老將黃蓋,手執鐵胎弓立於船首,望着邊上那場空前慘烈的大戰,不由鬆了口氣,暗暗道:“還好我趕來的及時……”
然後,他深吸一口氣,眼中殺機狂燃,大喝一聲:“吹響號角,嚇破敵人的膽!”
嗚嗚嗚~~
七十餘艘戰船上,上百的號角同時吹響,肅殺的號角聲從長江升起,籠罩了戰場上空。
各艘船的魏軍將士們,看着岸上的殺戮,無不熱血沸騰,躍躍欲戰,亢奮的殺聲驟然而起。
那隆隆的殺聲,終於驚動了戰場上廝殺的敵我兩軍。
漢軍愕然變色,鬥志瞬間跌落谷底。
漢軍士卒們天真的以爲,他們的實力與魏軍相當,此番關羽帶着他們跟魏軍決戰,全憑誰更不要命,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他們同樣天真的認爲,在這江州地勢狹窄的地方,根本沒有施展計策的空間,魏軍除了跟他們正面拼之外,別無選擇。
他們卻萬沒有料到,蘇哲竟然利用了長江水道,以戰船運輸一支奇兵,就這麼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抄往了他們的後方。
這麼多的戰船,至少可運六七千的魏軍,這要是在他們的後方登陸,抄了他們的後屁,他們不前後受敵,土崩瓦解纔怪。
轉眼間,鬥志如狂的漢軍,便鬥志受到重挫,瀕臨崩潰的邊緣。
魏軍將士見己方水軍出現,才意識到這是他們天子的殺手鐗,精神鬥志大受鼓舞,一時戰意爆漲。
雙方兵力差不多,戰鬥力也差不多,仗打到這個份上,拼的就是誰的意志更堅定。
魏軍鬥志大漲,漢軍則精神受挫,起消彼漲之下,勝負的天平迅速的向着魏軍方向傾斜。
魏軍的水上奇兵尚未等登,漢軍便被魏軍殺的鬥志瓦解,開始出現潰退。
先是百人,接着是千人,轉眼間便蔓延到萬人!
成千上萬的漢軍士卒,不顧將官們的喝斥,如潰巢的螻蟻一般,分崩離析,四散而逃。
崩潰的前一刻,關羽還在跟許褚玩命。
交手已過五百招,依舊是難分勝負。
關羽中又怒又急,思緒飛轉,正琢磨着該當如何擊敗許褚。
就在這時,關羽驀然間覺察到了四周情況有異,不得不分出一絲精神,斜眼向四周瞥去。
剎那間,他赤臉陡變。
他驚異的看到,原本正在死戰的士卒,不知爲何,突然間竟似中了邪一般,竟然在望風而潰。
緊接着,他的目光就看到了長江上,那正飛馳而過的魏軍戰船。
“水軍?那蘇賊竟然埋伏下了水軍?”
關羽陡然間恍然驚悟,方纔驚怒的意識到,自己再次中了蘇哲的詭詐奸計。
他以爲,他能憑藉一場正面廝殺,正面擊敗蘇哲,贏得一場堂堂正正的勝利。
他卻萬沒有料到,蘇哲之所以敢跟他硬碰硬,竟是暗中留有後招。
以主力正面決戰,以偏師走水路繞過戰場,抄襲他的後路,這就是蘇哲的後招。
致勝之招!
一瞬間,關羽赤臉駭變,驚怒到了極點,一種被蘇哲再次戲耍的羞辱感,無法剋制的填滿了他的胸腔。
他悲憤羞怒到想要吐血!
“該死,我竟然再次被那蘇賊戲耍,再次~~”關羽恨到咬牙切齒,既是羞憤,又是懊悔無比。
許褚卻狂笑道:“關羽,憑你也配跟我家天子鬥,真是不自量力!”
他肆意的諷刺,象鼻刀威勢大盛,凜烈的刀勢,鋪天蓋地將關羽包裹。
關羽精神意志受挫,刀式受到影響,戰力急劇削弱,此消彼漲這下,幾招內便被許褚所壓制。
一時間,不光是漢軍處於敗勢,就連關羽也被逼到手忙腳亂,陷入了不利局面。
關羽被許褚諷刺,憤怒到肺都要炸掉,幾乎就想要跟許褚拼個你死我活。
下一瞬間,殘存的那一絲理智,卻佔據了上風。
他很清楚,今日敗局已定。
此刻撤兵回江州城,雖然顏面受損,兵馬受損,卻還能保住主力大軍。
但若給魏軍水軍從身後登陸,形成前後夾擊,他和他的七萬大軍,就有可能全軍覆沒在這裡。
到那個時候,就算他還能僥倖逃過一劫,又有什麼臉面去見關羽。
“不行,這七萬大軍絕不能覆沒在這裡,絕不能……”
關羽念頭一轉,陡然間一聲怒吼,強攻幾招逼退了許褚,撥馬轉身,便隨着崩潰的士卒向江州方向逃去。
關羽敗逃!
許褚豈容他逃走,大罵道:“關羽,有膽休走,咱們還沒決出勝負!”
他一面狂吼,一面拍馬提刀,窮追而上。
關羽心中怒到要吐血,卻只能打掉了牙齒往肚子裡咽血,只能含恨拍馬狂逃,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蘇哲見到關羽逃了,便大笑着譏諷道:“關雲長,回去告訴你那僞君子大哥劉備,叫他洗乾淨了脖子等着,朕早晚有一天,會叫他身首異處!”
耳聽蘇哲這等羞辱,關羽肺都快要氣炸掉了,卻不敢回罵,只暗暗發誓:“蘇賊,今日的羞辱,我關羽記下了,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發誓歸發誓,關羽跳命的步伐卻一步也不敢慢,一邊狂抽戰馬,一邊大吼着喝令鳴金收兵。
關羽都逃了,漢軍還有什麼理由再戰,殘存的最後一線鬥志就瓦解一空,更是望風而潰。
七萬漢軍,丟盔棄甲,如受驚的羊羣一般全線潰退,向江州城奪命而逃。
潰逃從南翼蔓延到中路,再從中路蔓延到北翼。
而此時,鄧艾和關平的交鋒,已有四百餘招,仍舊不分勝負。
關平本是抱着斬將殺敵,挽回顏面的心思在戰,想要斬殺鄧艾,向他的父親關羽證明自己,向世人證明他關平不是虎父犬子。
誰曾料到,鄧艾武藝不遜於他,兩人是殺的難解難分,他挽回顏面的機會,也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就在關平焦慮之時,突然發現士卒們象是被瘟疫傳染一般,急先恐後的開始撤逃。
緊接着,他更是震驚的聽到鳴金之聲響起,看到關羽的帥旗也加入到了逃跑的行列之中。
“好端端的,父帥爲何突然間撤退?”
關平心頭大震,百思不得其解。
他身處在戰場北翼,遠離長江,無法看到江上出現的魏軍戰船,自然也就理解不了,原本膠着不下的戰勢,爲何突然間急轉直下。
唯一一點他清楚的是,自己的父親精通兵法,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撤兵,導致己軍崩潰,被魏軍趁機掩殺追擊。
既然關羽撤退,就必定是遭受了致命打擊,逼的關羽不得不退。
“該死,明明有機會取勝,那蘇賊究竟又使了什麼詭詐手段,竟逼的父帥臨陣撤兵!?”
關平是又惱又困惑,精神遭受打擊,手中的刀法也漸漸散亂起來,一時戰力大跌。
鄧艾卻精神大振,狂笑道:“關平,我家天子已派水軍登陸,抄了你們的後路,你和你父關羽,今天就是死路一條!”
到了這個地步,鄧艾自然沒必要再藏着腋着,挑明瞭蘇哲的計策他又能怎樣。
關平心頭一震,驀然間省悟過來,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可恨,沒想到蘇賊竟然會利用長江水道,該死啊,我們爲什麼沒想到呢,爲什麼——”
關平還在驚惶懊悔時,左右的漢軍士卒,已如受驚的羔羊一般,丟盔棄甲,狼狽而逃。
無奈之下,關平也只得一咬牙,連攻幾刀逼退鄧艾,撥馬轉身灰溜溜的向江州城方向逃去。
“姓關的小崽子,有膽莫逃,咱們分出個生死!”
鄧艾則是豪情大作,肆意諷刺時,拍馬提槍,窮追而上。
漢軍全面瓦解,望風而逃,魏軍如狼如虎,窮追不捨。
一條血腥的地毯,一種向西鋪陳而去,直抵江州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