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法正表情決然,“不得不說諸葛丞相這條計策確實詭妙,我們如此突圍,不但能出乎蘇賊的意料,若能成功,還能大破魏軍,狠狠的扳回一仗。”
霍峻卻顧慮道:“可此計太過用險,萬一有個差池,我們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不用此計,難道我們就能避免全軍覆沒了嗎?”法正苦笑着反問道。
霍峻語塞,一聲輕嘆後,再無反對意見。
法正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事不宜遲,立刻去做準備吧,還有,別忘了升起狼煙,告知陛下我們已收到他的旨意。”
“諾!”霍峻領命,告辭而去。
不多時,一柱狼煙便在城中央升了起來,衝上雲空,方圓數十里皆清晰可見。
城外,魏營。
皇帳之中,張春華,賈詡,鄧艾等智謀之士,都被召集在了大帳之中,對着那一幅幅卷軸,研究了整整大半宿。
當晚黃忠射落了那些孔明燈,將這些寫着奇怪數字的卷軸送給蘇哲時,蘇哲就意識到,這必定是劉備跟法正聯絡的密文。
於是,蘇哲便把張春華從內帳叫了出來,又把賈詡和鄧艾從被窩中叫醒,叫他們連夜研究這些密文,試圖破譯其中真正的內容。
不知不覺中,天都矇矇亮了,大傢伙研究了一夜,又困又乏,卻始終沒能研究出來。
“陛下,會不會是我們猜錯了,這些鬼畫符的數字,都是劉備成心戲弄我們的,根本就沒有任何含義。”老將黃忠不耐煩的問道。
蘇哲冷笑道:“漢升啊,朕看你是真的困了吧,劉大耳好歹也是梟雄,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麼可能會這麼無聊。”
黃忠一怔,苦笑着搖了搖頭。
這時,張春華卻道:“陛下,恕臣妾直言,劉備必定跟法正有約定好的母本,臣妾猜想必定是一卷書,可天下之書數以萬部計,如果我們不知道是哪部書,根本就沒辦法破譯。”
“娘娘言之有理。”賈詡也附合道。
蘇哲手撫着下巴,盯着卷軸上的數字,沉吟不語。
就在這時,許褚匆匆入內,拱手道:“請陛下快出來看看吧,敵城有異常。”
蘇哲神色一動,便轉身走出了皇帳。
他擡頭一看,只見陝縣城中心處,一柱狼煙已騰空而起,直衝雲空。
“奇怪啊,敵城中無緣無故的,爲何突然會起了狼煙?”跟隨而出的黃忠嘀咕道。
蘇哲立時看穿,冷笑道:“這可不是無緣無故,我料法正和霍峻已經收到並破譯了劉備的密文,他們這是在通過狼煙號火,向潛附在南面山中的漢軍細作發信號呢。”
衆將恍然省悟。
黃忠咬牙罵道:“該死的大耳賊,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招?”
蘇哲卻淡淡道:“管他玩什麼花招,我們只以不變應萬變就是,傳令下去,叫各營嚴加戒備,但有異常情況,立刻前來稟報!”
“諾!”衆將領命。
蘇哲目光遠遠望向陝縣,看着那一柱沖天的狼煙,喃喃冷笑道:“法正,朕倒要看看,你和劉備能耍出什麼花招來。”
……
兩日後,入夜時分。
陝縣南門一線,數以萬計衣衫襤褸的漢軍士卒,已經被喝斥着趕到了南門前。
這些士卒不過都是普通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只是被強制換上了漢軍的衣甲而已。
法正站在城頭,俯視着這些哭鬧驚慌的百姓,臉色冷絕如鐵,沒有半分的動容。
“法太尉,我們真要這麼做嗎?”身邊的霍峻小心翼翼的問道,眉宇間流轉着幾分不忍。
法正冷冷道:“蘇賊把各門圍成水泄不通,如果不用這些人吸引蘇賊的注意力,我們一旦突圍,蘇賊就會立刻做出反應,我們成功的希望就大大降低,所以必須要有人替我們分擔魏軍的注意力。”
霍峻皺着眉道:“可要是咱們這麼做了,到時候魏軍不分青紅皁白,必是一番濫殺,這些百姓只怕活不了幾個。”
法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心長道:“一切都當以大局爲重,必要時候,做出一些犧牲也在再所難免。你還年輕,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霍峻似有所悟,默然不語。
法正不再理會他的唏噓,目光再次俯視向城下,深吸一口氣,高聲道:“城下的百姓聽着,魏軍有多殘暴,那魏主蘇哲有多兇殘你們都知道,一旦他們攻破了城池,必定會殺光你們所有人,老幼不留!”
城下的百姓們立時安靜下來,無不暗自打寒戰,被法正的話說的悚然。
法正接着又道:“所以,爲了救你們的性命,我決定今晚由南門突圍,本官和大漢的將士們,會護送着你們殺出魏軍的圍困,逃往南面的秦嶺餘脈之中,今晚一戰,雖然是兇險萬分,卻是你們活命的唯一機會,本官希望你們也拿出你們的勇氣來,跟本官的將士們拼死一戰!”
城門前的百姓們,被法正這一番話鼓動,漸漸也燃起了熱血,求生的慾望空前旺盛。
法正嘴角揚起一絲陰謀得逞的冷笑,擺手喝道:“時機已到,城門打開,吊橋放下。”
號令傳下,緊閉了一個月的城門,吱吱被打開,吊橋也被徐徐放下。
法正拔劍在手,向着城外一指,大喝道:“出發吧,今晚我們並肩而戰,殺出一條血路!”
近一千多老弱病殘的士卒,在法正的激勵下,當先衝出了城門,後邊的六七千百姓,或是自發,或是被驅趕,也一窩峰的衝出了城門。
近萬餘官民組成的突圍大軍,朝着夜色那頭的魏軍,如困獸一般衝涌而去。
法正站在城頭,遠遠望着這些可以犧牲的棋子遠去,待所有人都衝出城後,立刻下令關閉城門。
隨後,他匆匆下城,翻身上馬。
撥馬回身,近七千青壯士卒,還林立在街道上,茫然驚疑的目光注視着他,顯然猜不透,他們的太尉爲何要關閉城門。
不是要從南門突圍嗎?
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深深的困惑,一時間有些慌張不安。
法正卻深吸一口氣,馬鞭向着北門方向一指,喝道:“其餘人馬聽令,立刻隨本官從北門突圍,直奔黃河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