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幽州,向太守和鄒靖彙報了自己的工作之後,呂鵬就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臥室,看看空空蕩蕩的這個所謂的家,心中一種無名的寂寞慢慢的升騰起來。
每逢佳節倍思親,聽到軍營外,長街上,依舊迴響着的百姓歡聲笑語,還有那些高官大族的庭院裡傳來的,一陣陣絲竹管樂之聲,這種孤獨和思念就更加煎熬。
脫了鞋,衣服也沒有脫,然後就披着一個棉被,坐在了牀上,孤單的看着這空曠的臥室,讓思念之情慢慢的在空氣裡流動。
思念前世的父母,那是一種揪心的疼,自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留下孤單的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當初上的那一份百萬的保險,保險公司能不能給予賠付?如果能夠給予賠付,那失去獨子的父母,後半生應該衣食無憂,只可惜,他們的孤獨又能讓誰來化解呢?
在這個世界裡,自己就是孤家寡人,更沒一個半個親人,本來想和張飛關羽結拜,結果卻被劉備截了胡,讓自己的目的落空,但天可憐見,總算是讓自己和張士元蘇雙結爲兄弟,自己也感到了兩位結義兄弟的關愛,這多少填補了自己空虛的心靈,要說這個世界還有一個讓自己感到彆扭,並且感動的人,那就是那個老想打斷自己腿的鄒靖。就在不久前,還派人過來,讓自己到他家閒坐吃飯。
自己實在是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得罪了這個老傢伙,但在他總是黑着臉對自己的時候,在他總是想用木棍打斷自己腿的時候,卻從那裡深深的感覺到長輩對子侄的那種呵護與關愛。這種呵護與關愛,溢於言表,沒有半點作假。
除卻了這幾個人還有誰呢?呂鵬的心就突然被針扎一樣的刺痛,那清麗的面容,嬌美的聲音,天天在自己的腦海裡縈繞不去,小心在貼身的口袋裡拿出來那一束紅綾,那上面娟秀的文字,再一次讓呂鵬憂傷無比,值此寒夜之時,也不知道伊人現在何方?
這真是一處相思,兩處閒愁。
這一夜,呂鵬徹夜未眠。
同樣一夜未眠的,還有遠在幾百裡之外的涿縣。
涿縣縣令後衙門的內宅,便是大漢騎都蔚兼涿縣縣令公孫瓚的居所,公孫瓚征戰草原,這時候難得回來一家團聚,年夜飯之後,各種禮儀祭拜,但所有的人都沒有看見他們的大女兒公孫婉兒,確是愁緒百結,獨自坐在自己的閨房,聽着外面的歡聲笑語,情緒更是低落,原本靚麗的面容,因愁緒而憔悴,原本靈動活潑的雙眼,也因爲思念而暗淡神傷。伸出玉手,輕輕的挑動燈芯,卻又無力放下,只能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侍女小娥看着日漸消瘦的小姐,真的是心疼,於是輕聲開解:“小姐,舅爺不是已經來信,說那登徒子已經回到幽州,這時候再立戰功,已經升了都尉,生龍活虎的,好着呢。”
公孫月娥就再次黯然神傷,低下頭,有一串串珠淚滴落:“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然後垂淚嘆息:“也不知道這個登徒子是真的有心,還是心存輕薄。”
“小姐,要想知道那登徒子是真心還是假意,給舅爺寫封書信問問不就成了嗎?據舅爺家的小姐說,那小子可是回來幽州任職了。”
結果婉兒更加憂傷:“既然回來了,爲何沒看到我留下的書簡,或者說看到了,卻不以爲然?而我雖然悽苦思念,卻怎麼能親自詢問?這與禮(周禮)不和。”
這就是懷春少女的共同糾結,欲拒還羞。
愁腸百結裡,歪倒在牀上,看着窗外的夜空,聽着前院歡快的笑聲絲竹,心情更加鬱結。
就在不久前,前面傳來消息,說是公孫瓚已經答應了袁紹,將婉兒嫁給他的輕浮浪子袁尚,當就如同晴天霹靂,跑到爹爹面前苦苦哀求,結果公孫瓚爲結納當時在朝廷炙手可熱的袁家,當然拒絕了女兒的懇求,不但如此,還命人對婉兒嚴加看管,絕對不許她再見任何人。
第二天丫鬟小娥發現小姐沒有起來,探視的時候,卻是滿臉潮紅呼吸艱難,還伴有輕聲的咳嗽,當時小娥大驚,這是小姐相思與痛苦成疾,病倒了。
於是趕緊趕到前面通知老爺夫人,結果公孫瓚正在大堂宴飲賓朋,得到消息,也只是皺眉回答:“請個郎中便是。”然後繼續舉杯高歌。
公孫瓚是個薄情寡義的性子,身邊妻妾成羣子女衆多,對老妻已經不怎麼待見,當然對老妻的女兒也就淡了,當初娶鄒靖妹妹的時候,那是因爲他還是個軍司馬,等邊章、韓遂叛亂,朝廷從幽州徵發三千精銳騎兵,並給予公孫瓚都督行事的符節,統帥此三千騎兵。公孫瓚率軍到薊中時,漁陽人張純引誘遼西烏桓首領丘力居等叛亂,攻佔右北平郡、遼西郡屬國的城市。公孫瓚以三千騎兵追討張純等叛賊,立下戰功,升爲騎督尉。併兼任涿縣縣令,可謂有兵有地,早不是昔日阿蒙。
最近又聽說劉虞有入主幽州之說,便託人說項,準備迎娶劉虞寡居之女爲平妻,一箇中郎將就落入囊中,這一來,按照級別,可比幽州的那個一坐校尉幾十年的大舅哥可高多了,於是也就越不待見鄒靖妹妹了。
當然後來爲爭奪幽州,擊殺了老丈人劉虞,可見其人人品實在是不敢恭維了。
夫人知道這裡厲害,也不希求什麼,於是獨自來到後面,探視自己的獨女,卻發現似乎是一夜間,女兒就消瘦不少,甚是心疼,於是連忙將小娥叫了進來詢問原因。
小娥就將小姐思念成疾的事情說了。
當時夫人就這一個寶貝女兒,也就舍下臉來,親自給哥哥寫信,說明情況,然後派出心腹送往幽州鄒靖處,請他幫忙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