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守自縊身亡之前,將鉅鹿太守印信交給了自己,委託自己代行太守職能。
這個消息向整個鉅鹿上下官員通報之後,沒有人們想象的哭天喊地,或者是六神無主,驚慌失措。所有的人反倒都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似乎卸下了千斤的重擔,沉重的包袱。
既然先太守有遺命,那也就是按照規矩,是前太守辛興讓位給趙信了。
不要大驚小怪,現在大漢的官員已經不用朝廷操心了,陶謙劉表連州牧都能私相授受,何況一個郡的太守?
趙信也就當仁不讓的坐在了前太守的位置上,面對人才凋零的屬下文武。
“先太守勤於政事,善待百姓,對鉅鹿郡可謂功勞大矣,生前儉樸,此後卻要極盡哀榮,方能彰顯鉅鹿百姓不忘故太守的恩德,所以故太守的一切家財奴僕,我們都要善加保護,郡裡也要擠出一部分錢來,接濟固太守以及他兄弟的家眷,不能寒了先人的心。”
這都是題中該有的,大家都默默點頭稱是。
這時候鉅鹿糧曹拱手爲難道:“如果奉故太守回故地安葬,同時還要保證顧太守一家大小的衣食不缺,這需要一筆不小的款子,可是我們的鉅鹿糧倉已經被先主公搬空,我們實在是湊不出多少錢了。”
趙信就笑着道:“老司曹且務擔心,這筆錢糧是有人會出的。”
這個老司曹就施禮退回去了,大家心知肚明,也的確如此,老太守和他的兄弟自縊身亡,那就是想爲老主公守住最後一份家業,希望能夠東山再起的希望絕望了,也就是說,他已經認同了放棄了鉅鹿。賣了這鉅鹿郡,怎麼的也能換來老身後的哀榮。
不過現在開始考慮的就是非常關鍵的問題,鉅鹿是老太守的鉅鹿,但也是大家的鉅鹿,那就是將鉅鹿到底賣給誰,賣多少好處了。然後或者在官爵上,或者是在錢財上,大家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怎麼的也要分一杯羹吧。
既然老太守將鉅鹿交託給了趙信,而趙信也曾經奔走在曹操的代表徐晃處,更從呂鵬處剛剛回來,那麼對雙方當然也就有了些瞭解,現在就看看這位繼任者是個什麼狀況態度了。
趙信面無表情的掃視了一下下面原先的同僚:“現在我們的鉅鹿面對着兩個艱難的選擇,一個是佔據朝廷大義的丞相曹操,一個是兵強馬壯,已經佔據整個翼州的呂鵬,現在大家就說一說,我們到底要投奔哪一方?”
看看下面一羣同僚低頭不語,趙信就亮出了自己掌握的底牌:“如果我們投奔曹操,在座的諸位都要加封進爵,就像那信都的呂氏兄弟一樣,一個侯爵在座的其中幾位還是能得到的。”
然後也不看那些躍躍欲試,眼中充滿渴望的人:“而呂鵬那裡,這一次給我們開出的條件,卻有兩條路可以選擇,第一條就是給予足夠的金錢,北方的草原畫出一塊土地,讓我們子孫能夠幾代享受富足。第二,依就讓我們留在原位,或者是升上一級。”看看大家交頭接耳的樣子,趙信咳嗽一聲打住大家的交流:“不過這個官只能做一年,在這一年裡,如果有貪墨和欺詐百姓的,將按照幽州的律法嚴懲不貸,即便是沒有過錯的,一年之後,也要重新經過呂鵬的考覈,如果考覈不過關,依舊會被罷免官職,但是呂鵬也答應,被罷免之後,依舊給一筆錢財養老,不過就沒有現在直接拿着金錢那麼多了。大家何去何從,仔細掂量一二。”
所有的官員都開始在心裡惦量着利害得失。
這時候下面一個老年的官吏站起來,顫巍巍理直氣壯的道:“曹丞相代表天子,我是大漢的臣民,歸附正統,這是天經地義,這還有什麼可商量呢?”
這個老年的官吏發表的言論,代表着一部分官員的思想,朝廷正統,在東西漢幾百年儒家刻意的教化裡,已經深入到了骨髓,這是其中之一。還有一點,這些都是身家富足的世家豪門子弟,所以這些人更注重名聲,假如說,投降了曹操,不但有一個忠臣的名節,若是再弄個侯爺噹噹,那可真就是光宗耀祖了。
同時至於榮華富貴,在這一點上根本不必他們擔心,只要官爵在手,不過是多費些心力欺詐敲詐一番罷了,升官發財升官發財,升了官也就自然發財了,還在乎呂鵬那點東東西西嗎?
這時候一箇中年的官吏站了起來,對着趙信大聲的發表着自己的意見:“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名爲漢臣,實爲漢奸,都是天下有目共睹,他現在把持着朝廷,我們歸附所謂的大漢朝廷,其實也就變相的投降了曹操漢奸,士子文人的風骨告訴我,是非必須分明,忠奸勢不兩立,我做爲大漢朝廷一員,堅決站到呂鵬將軍的討逆大旗之下,爲平復亂世,恢復大漢社稷奮鬥終生。”
雖然儒家教育了幾百年,已經將漢人在骨子裡教導出了忠君愛國的正統思想,但是亂世就是打破原有禁錮的契機節點,還是那句話,無數心存野心,躍躍欲試的英雄,正渴望着在這難得的亂世裡,建立一番豐功偉業,實現自己胸中壓抑已久的報復。打破那些老年官吏希望守護的墨守成規,那些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的腐朽禮儀。
這是一個保守與變革衝突的年代,這是一個大破大立的年代,這是一個英雄創造時勢,而反過來,又是時勢創造英雄的年代,充滿了機遇與冒險。
同時這個中年官吏也權衡了呂鵬開出的條件。
在金錢土地上,大家早已經知道,那些在草原裡獲得土地的世家大族們的狀況,天蒼蒼,野茫茫,草原遼闊無邊,可以讓你肆意發揮發展,只要你在那裡仔細經營,你便是一方諸侯。
至於呂鵬給的官位,也是一些一心想有作爲的年輕官吏需要的,只要自己不在一年之內貪墨,就有上進的機會,既然考覈不合格,也有一筆錢財能拿,如此能進能退,總比到曹操那裡去,受人冷落白眼強的多。
於是兩方各有意見,一時間吵得不可開交,而現在鉅鹿真正的掌權者趙信,坐在上面,只是仔細的聽着雙方的意見,卻沒有參與任何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