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怒了,真的是怒了。
外來的呂鵬竟然如此囂張的小瞧自己這個當地的英雄,這怎麼能讓人心平氣和,於是咬牙切齒的道:“那就如你所願,我這次乾脆直接滅了你,將你的人頭提到曹操那裡去,到他那裡獲得一份真正的朝廷封賞,至於什麼曹操是不是奸臣,就讓它見鬼去吧。”
於是立刻再次派出信使:“你去告訴呂鵬,我們5日後,在桃花蕩展開決戰。”
這一次的信使就好派太多了,幾個人紛紛爭搶,畢竟上一次那個傢伙太便宜了,雖然在呂鵬那裡沒混到飯吃,但白白得了10萬錢的安家費,這就是一夜暴富嗎。
於是在走通的二當家的之後,一個傢伙得意洋洋興高采烈的來到了呂鵬的大營,結果呂鵬根本就沒聽他的來意,直接抽出腰刀將他砍了,然後將他的人頭丟在來的小船上,對着那個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船伕道:“我上次給他甘寧的就是最後通牒,最後通牒懂吧,幹什麼還是來這裡給我搞什麼下戰書應約,你以爲你甘寧是誰,真正的堂堂一方諸侯嗎?還跟我講春秋禮儀,他的書看多了吧,就是一個水賊,看那麼多書幹什麼?這不是不務正業嗎。”
呂鵬說這話是有諷刺的依據的,甘寧少年時好遊俠,糾集人馬,持弓弩,在地方上爲非作歹,組成渠師搶奪船隻財物,人稱錦帆賊。青年時突然轉了性,停止搶劫,熟讀諸子自比飽學之士,憑藉這個才混進了官場。
結果呂鵬就這麼刺果果的揭人家的老底,說起來實在是不厚道。
甘寧看到信使的人頭,簡直被呂鵬這種反覆無常給弄暈了,這個傢伙真的是有一出想一處,但從這點看來,這個東西就沒有什麼城府,一個沒城府的人就好對付了。
而在他的逼問下,那個信使的船伕原原本本的向他學了呂鵬的話,當時甘寧並沒有暴跳如雷,反而更加歡喜了,從這一點上來看,呂鵬是輕視自己的,在兩軍陣前,輕視對方敵人,那就是找死的節奏,很好,這我求之不得。
現在甘寧已經決定,不再準備投降呂鵬了,而是準備拿着呂鵬的頭,到曹操那裡換上一筆豐厚的賞金官爵。
甘寧再次召集附近所有水匪手下開了一場擴大會議,通報了自己的打算,發出了自己的承諾,這一下讓所有的水賊羣情激奮起來。
原先大家推三阻四的不願意出兵,那是因爲大家要去長江上和呂鵬硬碰硬,大家已經領教了呂鵬的厲害,知道在長江硬碰硬,那就等於是自殺。
但現在不一樣,呂鵬竟然頭腦讓驢踢了,不斷進太湖和自己約架,而且還挑選着混江龍的大本營,也就是現在的總盟主瓢把子的根據地西山島前,那片桃花蕩決戰。
這人要找死,實在是沒有辦法,白癡一般讓自己這一方佔盡了天時地利人和,那還說什麼?打他個狗日的。
尤其現在,甘寧已經許諾出來,按照出兵的多寡分成,假如說自己被丞相封爲水軍都督,那麼這一次出兵最多的,自己就將保舉他爲副手,以此類推,大家看着辦。
於是一場提前的分贓大會正式轟轟烈烈的打開,你,他1萬,大家比的加碼,沒那麼多人怎麼辦?正所謂,人不夠家屬湊,拉人頭充數唄。
只是半天時間之後,大家會報上來的人數,竟然足足有4萬,戰船竟然有3000條,當然這裡有大有小,更有漁船湊數,反正大家算是傾家蕩產了。
於是,甘寧開始調兵遣將。
有了四萬大軍在手,甘寧已經對勝利充滿了信心。
呂鵬倒底還是一個外來人,對長江水域不熟悉。呂鵬畢竟是一個旱鴨子,對水戰各種苛刻的戰場條件不熟悉,呂鵬畢竟是一個狗屁文人,爲了顯示他的文士風采,竟然愚蠢的因爲一個很有詩意的桃花蕩的名字,就將戰場選擇在了對他絕對是死地,對自己絕對有利的水域戰鬥。
這真是上蒼要你死亡,我想阻止都來不及啊。
既然你如此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死在我這個英雄的手中,你的腦袋還能給無數人帶來快樂,那你是應該榮幸的。
既然自己的手中有了不下四萬人馬船隻,那就給呂鵬那區區兩千五百人馬來一個韓信用兵,十面埋伏,這一次,一定要讓呂鵬插翅難飛。
信心滿滿的甘寧將手下四萬人馬三千條“戰船”分做十路,交給十個人數最多的水匪統領,然後一到十排序編號,命令,以自己的主力爲先鋒,在呂鵬面前邀戰對攻,以吸引敵人,其他九路分別埋伏在那茂密的蘆葦蕩中,多多準備火船,一旦呂鵬的戰艦遇到淺水擱淺,火船立刻齊出,將呂鵬的戰艦淹沒在火海之中。
這時候,老成持重的混江龍不由得擔憂的提醒:“總瓢把子,您的安排非常好,但我們人馬都埋伏在蘆葦蕩中,現在雖然新蘆葦茂密,但去年的蘆葦枯乾還在,萬一呂鵬那廝給我們來一個火攻,那我們可是死無葬身之地啊。”
這是現實的問題,當然要仔細些爲好。
甘寧肯定了混江龍的仔細謹慎,但卻有理有據的駁斥了他:“老英雄,看到了我們存在的危險,卻忘記了,要火功便要火船,我們怎麼能給敵人釋放火船的機會呢?”
另一個參加過長江口海戰的頭名心有餘悸的提醒:“可是,那呂鵬船上,可有威力巨大的投石車,投射距離遠,一旦他們投射火油彈,那我們可就吃了大虧了。”
這個是最可怕的,當初那一戰,大家就被那個投石車完虐,根本就沒接觸到敵人戰船,就被人家燒成了火雞,那個慘狀,到現在大家想起來還噩夢連連呢。
甘寧再次駁斥:“這時候正是草長鷹飛的時候,新鮮蘆葦茂密無邊,即便是呂鵬的火油彈投射上去,也引燃不起來。”這個是事實,的確無可反駁,:“但爲了謹慎起見,還是讓你們手中的那些婦孺多備棉被水桶吧,萬一哪裡起火,立刻撲滅。”
這樣的安排就等於萬無一失了,如此看,呂鵬這次是死定了。
五天的時間轉眼就到,各路人馬已經彙集,甘寧以五百最大的戰船橫成戰列,旌旗招展覆蓋了大片的湖面,一時間氣勢如虹,甘寧站在高大的樓船上,死死的盯着太湖長江入口航道,生怕呂鵬突然變得聰明起來爽約。
巡哨的小舟連成線般不斷的將呂鵬艦隊的行蹤彙報過來。
“呂鵬的艦隊拔營起寨了。”
“呂鵬的艦隊已經開始朔江而上了。”
“呂鵬的艦隊已經離這入湖口不足三十里。”
“呂鵬的艦隊已經進入入湖航道。”
“呂鵬的艦隊——”
不用匯報了,因爲呂鵬的艦隊已經浩浩蕩蕩的衝進了太湖,就那麼旁若無人的直接衝着桃花蕩浩浩蕩蕩而來。
呂鵬的艦隊,並沒有因爲水文不熟出現擱淺的狀況,這一點甘寧倒是並沒有什麼失望,因爲呂鵬他已經和孫權聯繫,要求派幾個水引還是可以的。
呂鵬的艦隊來到了甘寧的艦隊面前,沒有像上一次那樣排成一列橫隊,而是排成了一個巨大的月牙,幾乎貼近桃花蕩半月行的蘆葦岸,似乎要全力防備蘆葦蕩裡有的埋伏。
兩支艦隊在西山島前站定,甘寧走上船頭,正要按照規矩開口說些場面話,結果對面中間的大船上,一個沒穿盔甲的年輕人首先開口,對着甘寧大聲的宣佈:“錦帆賊甘寧,橫行長江水路,殺我幽州商隊船員,搶奪我幽州商隊貨物,我,幽州牧,兼任並翼兩州州事,鎮北將軍,護烏桓故地大將軍,翼侯呂鵬絕不允許我治下之商賈蒙難,今日便爲我治下之民做主,向天下宣誓,犯我治下之民利益者,雖遠必誅。”
這樣的宣言,讓站在呂鵬身邊的貨主李場長激動的熱淚長流,在心中不由得大吼:“從此我幽州商人將橫行天下,從此我幽州商人再不卑賤。”
呂鵬宣誓完畢,也不等甘寧回答,直接大聲下令:“血債血償剿滅兇徒,殺——”
隨着呂鵬的一聲令下,橫在前排的呂鵬戰艦立刻投石車轟然發動,上百火油彈騰空而起,劃成一個個漂亮的弧線,砸向了甘寧的艦隊。
這樣乾淨利索,毫不講規矩道理的舉動,當時讓甘寧大驚,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火油彈就從天而降,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轉眼間甘寧甘興霸密集的戰船隊形裡,騰起無數火焰,一時間慘叫連連。
投石車的火油彈剛剛停住,牀子弩帶着小巧的火油彈又飛撲過來,將一面又一面錦帆點燃,烈焰騰空似乎連天空都燃燒起來。
甘寧的坐艦因爲太華麗,便成了首當其衝,十幾枚火油彈砸在了他這豪華的座艦上,轉眼之間,便將他的座船燒成一片火海,跟在他身邊的嘍囉們轉眼間便被燒得哭爹喊娘,渾身起火冒煙的跳進了太湖之中。
甘寧身手敏捷,躲過了幾個致命之擊,但還是被飛濺的火油飛濺到,甘寧身披重甲,但是那火油也怪,飛濺到他的鋼鐵盔甲之上,竟然依舊冒着詭異的藍火,手拍不滅,水澆不熄。
但好在甘林穩住,臨危不亂,依舊操起旗號,命令早就準備好的火船發動對呂鵬的進攻。
無數條載滿蘆葦或有硫磺的火船剛剛從蘆葦蕩裡衝出,準備衝向呂鵬的戰艦,結果迎接他們的是遠距離的牀子弩的打擊,牀子弩上的火榴彈轉眼之間,就事先替他們點燃了火船,火船上的蘆葦火油以及硫磺,砰然燃燒,轉眼之間就將這些火船燃燒爲灰燼,根本就不能抵達呂鵬的艦隊跟前。
甘寧還要衝鋒,卻發現,呂鵬的打擊突然轉變,正對着自己的堅決阻擊和燃燒自己,而那個月牙的兩邊,靠近蘆葦蕩的戰船上投石車連續發動,一顆又一顆火油彈,不要錢一樣投向了兩面的蘆葦蕩,這些火油彈在那些碧綠的蘆葦叢中,砰然炸開,竄起一道又一道火苗。
按照常識,那些碧綠的蘆葦不應該燃燒,然而一切都是這麼的詭異,那些飛濺的火油就在那蘆葦上,冒着藍色的火焰,劇烈的燃燒,轉眼之間就將碧綠的蘆葦烤焦,然後隨着燃燒,同時,幾十上百年積累的,蘆葦下的枯黃的蘆葦也趁勢燃燒,一時間,如星火燎原,轉眼之間,就將兩面的蘆葦蕩燒成一片火海。
這就是所謂火大無溼柴,一片又一片蘆葦被烤焦烤乾,然後燃燒起來,火勢越來越大,火焰的高溫形成了巨大的熱龍轉,隨風呼嘯翻轉翻騰,所到之處,無不一燒而盡,巨大的熱量,似乎都要將這太湖水蒸發乾淨,就是遠遠離着火海的呂鵬的戰船上的士兵,都被那火焰烤焦了眉毛。
火勢如此之大,大到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當那些將士看着一道火牆向外飛快擴張,不由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打擊的時候,呂鵬大叫:“別停下,給我繼續丟火油彈,燒,一定要少他個天昏地暗。”
於是,一批又一批火油彈再次飛出,助長着火勢。
隨着嗚嗚嚎叫的火焰聲音,埋伏在那裡的水賊的慘叫聲,驚天動地的響起,一條又一條發煙冒火的船隻在那火海里衝出來,但是他們很不幸,大火太過劇烈,火場燃燒盡了中間的空氣,讓外圍的空氣瘋狂的向中心補充,這樣就形成了巨大的迴風,那些剛剛衝出來的賊船,就像破布一樣,再一次被吸回了火海的中間,轉眼間灰飛煙滅。
而倖存的賊船更加悽慘,大火將火場上的空氣燃燒乾淨,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空氣真空之地,無數水賊努力的張大嘴巴,抓撓着喉嚨,希望能呼吸點空氣,但他們的想法只能是一種奢望,平時無處不在的空氣,現在已經沒有了,任憑他們如何努力,根本沒有半點空氣給他們,於是,他們就那麼掙扎着窒息而死。
一些機靈的水匪見到這漫天的大火,紛紛翻身跳進湖水裡,但他們更加悽慘,因爲火勢太大了,大的都將湖水燒開了,那片巨大的湖水就好像鐵鍋裡的開水,將一切能煮熟的,全部煮熟,那些跳進水中的水匪就在這沸水裡掙扎慘叫,最終化成肉湯白骨。